bsp;他望向主子,竟目睹到耶律鹰早已快手快脚的抓起挣扎不停的邵盈月一块上马,朝村落的大道疾奔而去。
quot;郡王——"札勒述一惊,拔腿就追,但他想想不对,赶紧又转身跑回马车上,急着挥赶马儿往前追
由汴京城愈往北走,天气就愈冷。
那原本属于京城的拥挤繁华景象,也逐渐变成种田的与放牧人家散落杂居,共同生活在天宽地阔的景色底下。
离开京城,经过整整一个月,耶律鹰总算到了雁门关口。
他吸了一口气,愉快的仰望两、三只金雕滑翔于开朗青空。
他随即低头注视靠在他怀中沉睡的邵盈月,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十天前的那场大雨他简直狼狈透顶;但他也没让她好过,他驾马带着她在雨中狂奔好久,之后她便着凉生病;而他还是不管她,只是将她放在马车里,那些替她请大夫、开药、煮药的差事,全都丢给札勒述去做。
他,就是继续赶路。
直到这一两天,他看邵盈月的病好些,才舍弃马车,拉她与他共乘一骑,加快赶路。
对邵盈月来说,这十天过得犹如一年之久!
她病得终日迷迷糊糊,颠簸的马车更令她难受,幸好有札勒述按时替她煮药;她喝了药,好不容易才渐渐恢复精神,现下却又被被这粗野蛮子拉上马,忍受风吹日晒。
于是,她虽然有在喝药,但病老是不见完全好转,她总觉得呼吸都是热的,整个人只觉昏沉沉的,有时,连靠在耶律鹰的身上打瞌睡都不自知。
就像现在,邵盈月因为马匹的一个大晃动被摇得惊醒,一醒来,她就感到他搂住她的腰,鼻息离她好近。
quot;别乱动,快坐好!你还想摔下去吗?"耶律鹰拉着缰绳驱使坐骑行进,一面抱紧面红耳赤的邵盈月。
许是身子不适,又或许意识到再怎么反抗都没用,邵盈月不由得放弃挣扎,只是身躯挺直,不想贴着他的身体。
quot;月牙儿,你坐得这般直挺挺的,很快就累啦!你的病没好,还是背靠着我会舒服很多。"
蛮子绑架她,害她生病,这会儿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假装对她好;而她更加不能忍受的是,近日来他老亲呢的叫唤她的名!
quot;瞪我?哼!月牙儿,你还是唾着了比较可爱,哈!"对于邵盈月回头瞪视,耶律鹰只是耸耸肩。
他对怀中的馨香骤然离开,竟感到有些失落,突地意识到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令耶律鹰大惑不解!
quot;我们已经到雁门关啦!出了这个关口,关外那一整片摸不着边际的草原就是我的国家。"很快的他将心思从眼前柔弱的丽人身上拉回,对她讲出他看见的一大片美景。
这里已是雁门关?邵盈月不禁担心起她弟弟能否追上她?
共乘一匹马的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
此时,先行前往关口探查的礼勒述,策马奔回来禀报,"郡王!雁门关四周的通路都被宋国禁军看守邵武阳也来了!
闻言,邵盈月心头一跳。
耶律鹰却没有多大的反应。"邵武阳?哼!跟踪我这么久,他是该出现了。"瞥了邵盈月一眼,旋即驾马跑到札勒述的前头,直往雁j门关口。
站在关口护墙通道上,邵武阳远远就眺望到耶律鹰挟持着他姐姐,骑马缓缓而来。
待耶律鹰在关口前被士兵们团团围住,邵武阳才拔剑开口,"耶律鹰,快放开我姊姊,我可以让你和你的随从离开。"
武阳!病体未愈的邵盈月下意识寻着弟弟的声音。
耶律鹰眺望站在关口护墙上的邵武阳,"让我离开?"他嗤之以鼻,视线移往护墙上一排拉满弓围在他坐骑周遭的士兵。"这么多武器对着我,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邵武阳怒瞪着拿他姐姐做作挡箭牌的耶律鹰,转身对镇守雁门关的官吏马赞请求。"马大人,我下去之后,劳烦你暂时让士兵们收箭。"
quot;收箭?这、这怎么成?他是辽国大王旗下的悍将,西鹰郡?耶律鹰啊!邵大人身在京城不知道耶律鹰的厉害,本官守这边疆常被他骚扰袭击不看紧他,万一他发起
狠,冲上来伤了本官那本官可惨啦!"缩在几个侍卫身后的马赞直摇头。
quot;耶律鹰有多厉害?我跟他在战场上交手过,比你更清楚。现在他一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况且,我还带来禁军,耶律鹰是不可能伤得了你的。"邵武阳劝着,却仍旧
得不到答允。
他改摆强硬姿态,马赞只得让出把守边关的权责,溜到安全的地方待着。
面对没胆的官员,邵武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改而对马赞的副将下令。"你代替马大人,听我的指示发令。"
quot;是。"副将作揖答复。
平日人马来往零星的边关,此刻正弥漫着紧绷的态势。
quot;好了,耶律鹰,我叫他们收箭,这里的士兵也退让了,你可以放开我姊姊了吧?"
quot;这样还不够,你得先让我出关。"
quot;办不到!你先放开我姐姐才能出关。"
邵盈月紧张的聆听弟弟和耶律鹰的对话,感到抵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儿,耶律鹰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着宋兵里有些熟悉的面孔,之后他对邵武阳笑说:"喂!我们别争谁先谁后,我建议你和你的士兵再后退十步,让我能放心的走。同时我会放开你的姐姐,让她过去你那里,这样,不就谁都不吃亏?"
闻言,邵武阳若有所思地盯着坐在两匹马上的蛮子,片刻后开口道:"好。"他命令周身的士兵和禁军,"后退十步!
耶律鹰见宋兵再退,便依他先前说的,放了手中人质。
邵盈月心跳急速,感觉耶律鹰身手敏捷的跳下马,抱她下地。
一踏上地面,她焦急伸出两手摸索前方,循着她弟弟的声音走过去。
札勒述护卫主子重回马匹上,跟随他奔往门户大开的关口。"主子,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宋兵里了"
quot;很好。"耶律鹰低声回应札勒述。
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冒险咧!"我一回头朝邵武阳射箭,你就大声叫他们把邵盈月抓回来,然后我们一起杀出关口。"他命令的语调里有着亢奋。
札勒述不懂主子为何还要再抓邵盈月,但那不是他的事。
当耶律鹰主仆往关口前进,邵武阳亦飞身跑向妹姊!"姊,我在这里"
他张口引导姊妹,就要拉到她的手,却惊见耶律鹰取下背上的弓箭,在行进的马上忽地扭身张弓——
quot;姊——小心!笔直朝他射来的飞箭令邵武阳什么都没多想的推开姊姊,举剑挡掉,却仍差了一点准头。
邵盈月被扫过脸旁的箭风与弟弟的痛呼声吓呆了,她张大嘴,无声的呐喊夹在四周的喧哗声中,仿如惊涛骇浪里的小小泡沫般的微不足道。
quot;邵大人——"
quot;邵大人受伤啦!
耶律鹰闪电的偷袭制虽然没射中邵武阳的要害,可箭矢却擦过他的左肩、不断冒出鲜血。顿时教宋兵慌了手脚,嘈嚷着围上前。
札勒述趁此混乱之际,对埋伏在宋兵阵营里的同袍高喊,"郡王有令,把女人抓回来,大伙杀出关口!
quot;呀——"伪装成宋军的几十名契丹人听令,旋即扯掉头盔,露出异族发辫,毕盾拿剑,大叫着冲出来。
宋兵面对少数却勇猛的契丹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quot;还愣着做啥?"负伤的邵武阳已经用剑刺死几个想接近姊姊的契丹人。
怎么蛮子能混进关里伪装成宋兵?马赞是怎么守关口的? 邵武阳无暇思索这些问题,他挥剑杀敌,边喝令道:"快封关,不准让蛮子逃出去!"还一面朝姊妹奔去。"月姐姐"
弟弟的吼声从漫天的杀戮声中窜进邵盈月的耳里,她茫然慌乱,脚却不敢动,伸长的两只手也不知道该转向何方!
quot;保护邵大人!"
quot;走开!不要挡在我前面。"邵武阳气急败坏的推开围上来护卫他的士兵,眼见邵盈月被跑来奔去的士兵们不小心擦撞到,离他愈来愈远,他焦急的咆哮,"走开!你们不要保护我,去保护我姊姊!
耶律鹰见有机可趁,"呀——"的一声,在抢得一名宋兵的盾牌后,旋即调转坐骑,拔刀举盾冲向邵盈月。
站在关口护墙上的将领,目睹耶律鹰的人少过来军,立刻对众弓箭手下令,"射箭!"
顿时,由天而降的箭雨纷纷射向突围的契丹人!
耶律鹰忙用盾牌挡箭,一面举刀砍宋兵。
quot;哎呀"
quot;不要射箭!快停止——"飞箭帮助宋人杀敌,却也会误伤自己人,这令邵武阳急了,直担心接近邵盈月的耶律鹰会害她受伤。
可邵武阳的嗓音被交战双方的喧嚷声吞没,根本不能阻止弓箭手射击。
quot;拦住蛮子!"
quot;去死吧!鞭策坐骑,耶律鹰灵巧使用长刀与盾牌,赶在邵武阳的前头砍杀邵盈月身边的护卫。
却也一个不留神被飞箭射中胳膊,"哼!"他问吭一声,一点不在乎自己受伤,此刻,他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无助女子,"过来!他弯身握住她纤细的柳腰往上提。
不——邵盈月全力抗拒被拉上马,却还是失败,她慌乱挥舞两拳打他!
quot;哇呀!"箭伤被她抓得绷裂出更多血,痛得耶律鹰咒骂出声,"妈的你给我乖一点!"
他一拳挥向她的肚子,抓紧再无力抵抗的她,这才专心对付敌人。
quot;蛮子不许伤月姊姊——"邵武阳咆吼,布满血丝的两眼看着他姐姐又再度落人蛮子的手中。
quot;镪!"紧要关头,札勒述奋力举刀替耶律鹰挡下邵武阳快猛的一剑。"郡王,快出关!"
耶律鹰在扎勒述的帮助下,策马奔向关口。
quot;札勒述,不要跟邵武阳硬挤大家跟我走!
札勒述和奋战的契丹人听到主子下令,遂开始往已经被同胞冲开的边关大门撤退。
此时,原本躲起来的马赞也忍不住探出头,看见关外竟见有上千的契丹骑兵正在朝雁门关聚集,"不妙不妙蛮子要攻过来啦"
马赞骇得两腿打头,"快快点加派士兵去关门,叫邵大人回来!"
在几十名勇士与札勒述的冒死护卫之下,耶律鹰终于能从宋兵之中杀出,冲过门口。
quot;保护郡王!"得耶律鹰秘令,已潜藏在边关等候多日的使节团与骑兵们见到耶律鹰以及杀出重围的札勒述和存活的勇士们,立刻上前迎接。
马赞深怕蛮子会一窝蜂的攻人关内,"关门!守卫快关门"跳脚大叫。
宋兵一下子全涌到关口防止敌人人侵。
quot;姊姊——"
邵盈月慌张的听到弟弟的吼声,她颤抖的试图挣脱耶律鹰,却没成功。
耶律鹰抓紧挣扭的身子,腾出手拔掉臂膀上的箭,瞥了一眼想过来替他包扎的札勒述,得意的朝雁门关内大笑,"哈哈哈!邵武阳,这次换你吃鳖啦!你想要回你姐姐,就一个人来上京找我。"
quot;王八蛋!"邵武阳对着即将阂上的大门咆哮。
quot;邵大人,别过去!"士兵们急忙拉住提剑飞身冲往关口的邵武阳。
quot;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姊"邵武阳气极了,他推开阻在眼前的人,却被更多的士兵围住。
被迫跟着耶律鹰掉头往关外前进的邵盈月急得直掉泪,隐约她还能听到弟弟的咆哮声从关口彼端传来
天空一片蔚蓝,阵阵凉风载着草原的清香迎向人们。
迎着风,耶律鹰大吸几口气,"札勒述,我们到家啦!哈哈哈 quot;他朗笑,阴雳抛诸脑后,心情极好的驾马奔驰。
quot;是啊!郡王,我们回家了。"札勒述因为主子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和主于历经险阻,甚至牺牲了数名勇士,才勉强躲过邵武阳的追击,终于回到自己的国土上,这确实不容易啊!
可下一刻,他又开始担心主子没能拿回宋国的钱,不知道王城大内里的那些贵族会怎么说主子?大王是否会惩罚主子?札勒述的眼睛瞥到和主子共乘一匹马的邵盈月,困惑又同情着她脸上犹挂未干的泪痕。
武阳如何了?这里是辽国她回不了家了!因为先前在关口的惊险,病体未愈的邵盈月更加胸闷欲呕,听到耶律鹰的笑声,她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耶律鹰享受着家乡气息,压根没注意到怀中人的难受。
quot;瞅——"忽地,天空出现一头黑雕,在空中盘旋飞翔。
耶律鹰抬头望去,眼睛为之一亮,"托托!"
他抬手对朝他冲来的猛禽热络的叫唤着,"你来接我?好鸟?儿、乖鸟儿。"
quot;瞅!名为托托的大鸟似听懂人话,歪头磨蹭着主人的脸颊、胳膊,发现主人身边有陌生人,立刻凶怒鸣叫,利嘴铁爪作势扑人。
叼!邵盈月本能地躲开猛禽的攻击,在一阵头痛晕眩之间,她又预见了未来——头张开双翼,奔人穹苍的金眼黑榜,而陡地,那雄姿速世的猛雕已变成褐眼棕发、俊气横生的男人
未满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做上君王位子,统治草原上所有的部族——耶律鹰,他将会继承耶律隆绪,成为下一任的辽主,攻陷宋国!
quot;哈哈哈哈!"耶律鹰大笑着护在邵盈月面前,防止托托袭击她。"她是月牙儿,我的人质,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倔强得紧,托托,你要帮我看好她,不要让她逃跑啦!"
看到她脸色僵白,浑身战栗不已,他突然动怒了,"现在你可是在我辽国境内,没人能救你了。"
quot;瞅瞅!耶律鹰笑看托托张翅摆动,像在回应他般的。
quot;郡王,您为何还要抓邵武阳的姊姊?她该怎么处置?"
札勒述突然问出的话教耶律鹰一怔,思索片刻,他不由得看向邵盈月。"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挟持她好让他和札勒述能安全的离开宋国,这个目的达到了;可在雁门关时,他又为何把邵盈月抓回来,这点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拿一个哑巴又兼瞎眼的女人想轻易要胁邵武阳到上京,那是不可能的。那只是他随兴讲讲,耶律鹰正在整理头绪,却听见随行的队伍里不时传出——
quot;杀了她!"
quot;对,杀了邵武阳的姊姊,替在雁门关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quot;不可以杀她!"耶律鹰不自觉的喝令,却猛地发觉,他和邵盈月已成了众人疑惑的目标。
他不由得搂紧颤抖的她,匆促的找了个借口。"我这趟去宋国简直衰到底,邵武阳的姐姐正好给我拿来出气,只有我可以处置她,你们谁都不可以动她。"
札勒述惊讶的望着主子,又看向使节团和骑兵队将领们窃窃私语。
quot;看,西鹰郡王回来啦"
忽然,草原彼端隐隐的传来欢呼声!
耶律鹰同大伙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去,他们望见远方出现几条人影,随着骑马而来的人影逐渐清楚,是女真部族长之爱女,芳龄一十八的完颜淇淇,和她的侍卫随从们。
一阵风吹过,遍地的青草摇摇摆摆,成了波浪似的。
quot;鹰哥哥!"眼见心上人回来,完颜棋棋忍不住马赶在侍卫的前头。
quot;棋棋?你怎么来啦?"
邵盈月感到耶律鹰跳下马匹,听着他和另一个女子说话,"元香,你也来了?你不在我娘身边服侍,跑来干嘛?"
元香语调娇媚如丝,讨好着未来将成为她男人元配的完颜棋棋,替她开口讲话。"郡王,您去中原这么久,公主天天都在担心,所以一听说您要回来,就想着赶过来,可公主又不好意思,我只能陪公主一块来接您。"
边说,元香边看着仍待在耶律鹰坐骑上的女人,看来同她差不多都是二十三、四岁,一副病恹恹的女人,她是谁?!
此刻,邵盈月头晕脑胀的听着蛮子们彼此的寒暄欢笑,她却孤单一人被弃置在异国,命运未卜!
完颜淇淇也和元香一样好奇,只是,眼下她没空理会旁人,一对眼睛只关心耶律鹰手臂上绑着带血的纱布,"鹰哥哥,你受伤了!
quot;这点小伤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耶律鹰对靠过来关怀他伤势的完颜淇淇笑着回答。
quot;元香,我阿娘可好?"
quot;朵夫人很好,夫人直盼着您回家呢!郡王,在您马上的这位是?"
quot;她?她是我们的死对头邵武阳的亲姐姐,我就是因抓她来当人质,才能安全离开宋国,哈哈哈!
听到耶律鹰傲气的笑声,邵盈月窒闷昏沉的身子感到更加难受,她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却仍然强忍她两手紧紧抓马鞍,却因目不能见,在马儿晃动时没能抓住重心,整个人突然倒斜——
quot;月牙儿!
渐失意识之前,她好像听到耶律鹰的吼声,然后感觉自己坠下马,落人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