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争辩着自己的清白。
一阵沉默后,伊里安继续说:“我曾经警告过你,别碰丹,但你却执意向我的限度挑战,是我话说得不够明确,还是你耳背误会?”
伊里安不再让丽进多做解释,随即切断连线。之后他没有歇手,立即又拨了通电话给公司几位主管,交代着:“立即停止与纳瑞公司的合作计划,对,全面性的合作关系停止。还有,抽回所有注入纳瑞的资金。”
几位主管连忙评估此举所会造成的后果,但伊里安不听,他继续道:“我不管它没了这几十亿会怎样,你们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做就可以了!”
“丹是丽琪带走的吗?”罗尼基慎重地问着儿子,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她不承认。”寒着张脸挂上电话,伊里安觉得不悦。他对淳丹的重视早已讲明,丽琪的所作所为,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她没有承认,那或许不是她做的!你一下抽掉对纳瑞的所有资金,她家很可能因此周转不灵!”毕竟相交多年,罗尼基不想这件事坏了彼此的情谊。
“不用说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由于现在公司几乎是伊里安在掌控,他父亲自娶老婆后就处于半退休状态,全部的决策权都交在他手上,他不必忌讳任何事,只要必须,就可以去做。
“伊里安!”
不顾父亲的反对,伊里安踏上阶梯,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天晚上犹如预料中的一般,淳丹始终没有回来。
伊里安躺在舒适而柔软的床上,想起丹向来没有表情的脸庞和冷静锋利的言论。
漆黑的夜里他失了睡意,听着窗外海浪拍打岩岸明亮而清晰的声音,辗转难眠。
罗尼基与苏菲亚仍待在大厅,优心得不想回房休息,但他不行,他不想让双亲看出他亦心急如焚。
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好一会儿,伊里安迟迟无法人睡。那日对淳丹说过的话他仍然记得。
他出自于警告,对她说:女人疯狂起来很可怕,她们这次可以剪了你的头发,下次就可以把刀子送进你胸口。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淳丹的事情,所有的心神都惦着淳丹的安危。
他想着她清澈明亮而无所畏惧的眼眸,那对眼睛注视他时总心无旁骛万分专注。
他想着她许久许久才会露出一次的笑容,她纯净无暇的微笑于净得像张永远不会染上搬疵的白纸。
淳丹如今下落不明,伊里安怀疑,丽真的刀子也许早送进了淳丹胸口,一想及此事,他的冷静就破了功,躁乱起来。
心侃随着夜色弥漫渲染,胸口像开了个大洞再也合不起来。无数烦人的、扰人的、侵蚀人的紊乱思绪纷飞进驻,令他有种几近窒息的压迫感。当他一再想起淳丹美丽的眸子,胸口便一再刺痛骚动。
在这个没有她陪伴的夜里,他首次正视了自己的情感。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心里占有如此重的份量,让他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是否能回到他身边。
“伊里安你到底是怎么了”他问着自己。
然而心里却有个答案,已呼之欲出。
***
第二天下午,伊里安正在花园喝茶用餐点,仆人领着脸色不太好的丽琪来到。
“你来做什么?”伊里安并不正眼瞧她。
“为何要这样做?”丽琪慌乱的眼神尽是受伤后显露出的疲态。
“我怎样做了?”伊里安神色不变,对丽琪的憔悴视若无睹。
他是这样的人,除了攸关己身的事情外,其他的一律不多作关心。就算是丽琪,这个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伴也一样,更何况丽琪如今做了件错事,无故他的警告,跨入了他的禁地。
“你断了对我家公司所有资金,我家会倒闭的,伊里安!”丽琪不敢置信这男人竟如此冷酷。
“是吗,那可真是抱歉!”伊里安优雅地喝着茶,对丽来的控诉无动于衷。
僵持了一阵,丽琪见伊里安真的是不打算理会她家的危机,终于啪地软倒地上,呜咽哭了起来:“伊里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这么爱着你啊!”她只是个女人,无法承受如此重的打击。
“我问你最后一次,丹人呢?”他的耐心有限。
丽琪仍是不断地哭着。
他于是站了起来,走往屋内。
“伊里安!”丽琪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以为你父亲的破公司为什么能保有风光的外表?那是因为我父亲念在两家交往多年,不忍心看着你们家没落。但是现在掌权的是我,我有责任维护堤维家每一分钱,不想把资金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现在你听好了,我身边从来就不缺你一个,所以你是死是活,你家倒不倒闭,皆与我无关。”他这般冷冷地说着。
“她跌下船了!”丽琪绝望地说出口。“在我把她带上游艇后,她趁我不注意想逃走,结果不小心被我推下海了!我不是故意想害她的,我实在无法忍受你把心思完全放在她身上,我气疯了,所以没派人下去海里救她!”
“地点呢?”伊里安问。淳丹若有意外,他绝对会断了丽琪父女所有生路。
***
七月的爱琴海潮湿而闷热,波涛打在纯白海滩上来了又去,太阳肆无忌惮地散发光芒,黑暗在这片岛国间似乎就此失了踪迹。
淳丹卷曲着身子背向着阳光,整个人倒在白得发亮的沙滩之上。日正当中,这个荒芜小岛连棵树都没有,一个小时就可绕完的地域内,不见任何遮阳的地方。
被丽琪那个女人推下海后,她游了几个小时才登上这个无人岛,落海后湿掉的衣服已被艳阳晒得发皱发干,手机不晓得沉到哪里,饥饿与干渴这两天轮流凌虐她的胃和她的喉。
她的一生,莫非要在此宣告终结?淳丹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倒楣,不但扯进别人的爱恨情仇之中,还必须当起无望的牺牲品。
太阳散发的热力从来未曾停歇,她的脸埋在柔沙之中,耳边只听见海浪来回拍打的声音,迎接阳光洒落的背由昨日的灼热滚烫,到今日已完全麻木无知觉,她感觉意识正逐渐在抽离,身体像极了渔港里的风干小鱼干,上帝在向她招手,叫她赶紧脱离这个一团混乱又狗屁不通的世界。
她这辈子可以说安分守己没干过坏事,如果不是伊里安那家伙他如今也不会落得客死异乡的凄惨下场。
全身的肌肤晒得像煮熟的虾般红,帽子在落水后漂走,最厌恶的阳光透过紧闭的眼睑,人侵她的双眼。
她觉得难过而痛苦,好像回到小时候的那个夏季,一样炽热的太阳照射着她,离开的父亲没有回来,她静静地待在原处无法动弹。
她被抛下了,父亲遗弃了她,而后她开始讨厌起阳光。
突然间,海面有异响传来,那不是波浪拍打的声音,而是比较像船行时的马达噪音。她的意识清醒了些,双眼虽无力睁开,但双耳却仔细听着海面上的动静。
游艇停了下来,涉水的声音响起,有几个人踏上了沙滩,急促而杂动乱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恻,一个阴影笼罩她上方的天空,带来赝违已久阴凉。
“拿水来!”
淳丹听见熟悉的声调。紧接着她的上半身被缓缓扶起,干涸得龟裂的唇让谁人的清水所滋润,但水呛了她一下,她咳了几声。
“水还很多,不要急。”
淳丹吃力地睁开眼,见到逆光下出现了一张完美而迷人的脸庞。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湛蓝而深透的眸子平静地吐露些许笑意。那是安心的神情。
“你好慢”淳丹疲累地合上双眼。
“我辛苦找了你许久,你半点感谢也没有?”对这不知感恩的女人,伊里安完全没有办法。
“太慢了”淳丹无力地重复。
“不要抱怨。”
“慢死了”
“丹!”伊里安斥一声,但淳丹完全不给予反应。
最后,伊里安摇了摇头,抱起她涉水走回游艇上。
他还未曾对一个女人花费如此大的精力过,光是顾来这附近海域寻找淳丹的小艇就有百来艘,而且连他自己也亲自出马,就怕捞得太迟,她会撑不下去。没想到终于让他找到她了,但她竟还有气力骂人。
淳丹瘫在伊里安怀动弹不得在能任伊里安带着她走。
“我还以为你落海后会淹死,已经有捞到你尸体的准备。”伊里安让淳丹躺在他怀里,在游艇内坐下后,携来一张薄毯为她盖上,阻绝爱琴海的阳光。
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伊里安露出了个完全放松的浅笑,这个女人让他失眠了几夜,看她现在乖得像只家猫的疲累状态,他也放下了心。
他抱着她,强忍着,没将失而复得激动表现出来。
他的自尊在作祟,因为向来只有女人主动示爱,他从来没试过去喜欢谁。尤其当对方明显对他表现出不屑时,他怎能拿自己的身分与地位去开玩笑,主动告诉淳丹这些天牵挂她安危时,他是如何忐忑不安。
他想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种剧变,和打击。
船迅速地启动,往波锡兰岛的方向而去。
“我会游泳,淹不死倒是太阳快把我晒死了”她又喝下伊里安喂的水,知道自己不会真被晒成鱼干后,缓缓地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放轻松后,淳丹的意识又开始飘远。
虽然伊里安的怀抱一如他的心般冰冷,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但这倒也刚好,她就是讨厌过于热情的人事物。他们有着相同冷漠的性格,有着同样淡然的眼神。然而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伊里安比她有魅力多了。
伊里安带着侵略性的优雅是种致命的毒药,他完美俊朗的脸庞,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他沉思时垂眸不语的漠然,都吸引着所有女人的目光。
说对伊里安为寻她所作的一切不动容,那是说话。当她睁开眼那刻看见的是伊里安熟悉的脸庞,而不是其他阿猫阿狗打捞员时,她整个人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差点窝进伊里安怀里大哭特哭。
伊里安无意间露出的安心神情减弱她对他的防备,她高傲自大的王子因她而有了那种表情,是十分罕见的。
于是,她的心偏向了伊里安一点点。
因为他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蔚蓝海中找到了她,不像那年被遗弃在游乐场里的她,完全没被发现。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捞起来一样,终于有人回应了她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