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环顾四周,只有江离迎风欲倒地坐在一座冰山上,其他伙伴却都不见了。高声叫道:“芈压!你在哪!不会没出息到就这样死掉吧!”
一处冰层融破,狻猊驮着湿淋淋的芈压跳了出来。芈压喘气道:“还死不了!但我和雒灵姐姐被大水冲散了。不知她在哪里。”
有莘不破道:“她一点元气也没耗费过,应该不会有事。倒是桑小子”放声高叫道:“桑小子!你呢?要不要我来救你!”却无人应和,左右也不见人影,连巍峒的气息也已完全感觉不到,心中不由大为担忧。
采采和洪涘伯川安抚了大镜湖内的浪潮,再出孤峰时,交战双方都已精疲力竭。水王受伤不轻,暂时几乎不可能再行动手。水后却还有一战之力。
有莘不破口里说雒灵应该没事,心里毕竟牵挂,再加上连桑谷隽也不知所踪,不由得转忧成怒,不顾气虚力弱,带着一股义勇,高举鬼王刀向水王水后冲来。
采采飞身拦住,叫道:“不破哥哥。”
有莘不破怒道:“走开!”
采采又叫了一声:“不破哥哥!”
“让开!要不连你也杀了!”
洪涘伯川冷笑道:“你这个样子!谁杀谁还不知道呢!”
水后暗中牵引玄阴之气,要等有莘不破一冲过来就趁机致他死命。突然心头一动,暗叫了一声不好!使一个“浪卷潮翻”把丈夫、采采姐弟和自己一齐卷回了大镜湖。
有莘不破怒道:“别逃!”发足追来。冲进大镜湖,却反而“走了出来”那湖口就像放着一面镜子,他一脚踏进去,但那一脚却踏在湖口之外。
有莘不破连冲了三次,每一次是如此“冲了出来”他心中大怒,举刀一个小旋风斩劈了过去,却被那面看不见的“镜子”反射回来。这一招是他元气大伤后全力施为,自己竟然躲不开,被自己的绝招卷了进去,身受刀剑气劲千刀万剐之痛。
江离在冰山上道:“不破,算了,没用的。”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可惜。”
有莘不破从小旋风斩中挣脱出来,道:“可惜什么!”
江离道:“可惜雒灵功败垂成。”
有莘不破一听,心中一动。江离道:“雒灵一直没出手,多半是趁乱进了大镜湖,想来个釜底抽薪。”
芈压道:“可是这大镜湖好像很古怪,有莘哥哥用的招数都被反弹回来,连人也走不进去。”尝试性得放了一只火鸦,果然那只火鸦一穿过湖口界限,马上像光芒反射一般反飞了出来。芈压忙顺手把火鸦灭了。“雒灵姐姐怎么进去的。”
江离道:“这多半就是那个‘水月大阵’。他们夫妇俩曾两次借用这个大阵的力量——第一次是用以发动‘千里冰界’,第二次是在力竭的情况下借力抵御我的‘天雷行罚’。这两次借力都很匆促,因此都让这个大阵产生了一个微小的破绽,雒灵和桑兄多半就是这两个破绽进去的。”
芈压喜道:“桑哥哥也进去了?他不是发生意外?”
江离微微一笑,只听地下传来一个声音:“我有那么弱吗?”冰层裂开,浮出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正是桑谷隽。
有莘不破大喜道:“好小子!我就知道能和打个半斤八两的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就挂掉!”
桑谷隽听有莘不破语气中深藏关怀,心中一暖,口中却讥笑道:“谁和你半斤八两!每一次还不是我让你!”
有莘不破呸了一声。江离道:“好了!有空再吵!桑兄你进去后情形如何?”
桑谷隽摇头道:“我从地底潜了进去,虽然趁着那个破绽越过了那道古怪的反射奇力,但走到一半就没力了。”
江离道:“雒灵应该在‘水月大阵’第一次出现破绽时就进去了,不知道她深入到什么程度。”
水后等退回大镜湖。回到碧水殿,召集族中长老高手。
洪涘伯川道:“妈妈,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干嘛不趁机把他们解决了?”
水后道:“那个女孩子不见了,你没发现吗?”
洪涘伯川道:“大概是被大水冲走了吧。”
“小涘!你太轻敌了。”水后叹道:“那个女孩子绝不简单!我化身泽气在水底游行,连河伯这样的大高手都瞒过了,却瞒不过他!她不是被大水冲走,而是趁机闯入了大镜湖!”
洪涘伯川惊道:“这怎么可能。除了低等生物,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或有灵力的东西能穿透我们的水月大阵!”
“刚才我和你爸爸两次借了大阵的力量,结果令阵形出现半弹指间的破绽。”
采采道:“是妈妈发动‘千里冰界’和应付天雷的时候吗?”
水后道:“不错。那人不但已经侵入大镜湖,甚至试图勘探大碧水水晶的奥秘!”
长老罗蘫惊道:“那怎么可能!碧水殿有我们几个把守,绝对没有外人进来过!”
水后叹道:“那女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我也不清楚。但她确实触探过大碧水水晶的灵层,正因如此我才有所感应,要不然只怕连我都被她瞒过了。哼!竟然在我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侵入大镜湖,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洪涘伯川瞠目结舌道:“这女人有这么厉害!”
水后叹道:“我们确实把他们都低估了。本来我以为以他们的年龄,最多也就比你们姐弟俩略高一筹罢了,没想到他们中三人联手,实力就和你爸爸与我的联手不相上下!”
水王哼了一声,问女儿说:“采采,陶函除了这几个人,还有没有其他好手?”
采采被父亲一提,马上想起了那把可怕的弓,心中微微一颤,道:“还有一位于公孺婴。年级比有莘不破他们都大些。”
水王道:“本事呢?”
采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爸爸你和有莘哥哥、江离或桑家哥哥对阵我还不是很担心。但如果您遇上于公大哥,我、我会很害怕。”
水王眉头微皱,道:“于公孺婴?就是养着只鹰的那个男人?”
采采点了点头。
水王道:“我和小涘要进小镜湖的时候远远望见那只鹰。也被那双眼睛扫过!他居然好像看破了我们的‘水泡之隐’。那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水后道:“他就是再强,现在被挡在镜湖外面,暂时都不必担心他。倒是那个潜伏在大镜湖的女孩子,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罗蘫!传令下去,十大长老、八使者立刻行动,务必要把那个女孩子找出来!”
罗蘫等领命而去。采采忽然道:“爸爸!其实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至少曾经是我的朋友!只要我们放弃‘水漫天下无陆计划’,我相信”
水王怒道:“住口!”
采采鼓起勇气,接着道:“爸爸,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和他们平相处。几百年前的仇恨了,我们还记着有意义吗?还是您根本就是贪图平原上富饶的土地”
水王怒道:“你放肆!”
水后喝道:“采采,别再说了。”转头对水王道:“孩子家不懂事。你别恼火,恢复元气要紧。小涘!还不扶你父亲回房休息!”
采采见父亲的暴怒,母亲责怪,心中一阵委屈,两行眼泪早垂了下来。父子俩离开后,空荡荡的碧水殿前殿只剩下母女两人。采采抹了眼泪道:“妈妈,你认为我们能成功吗?”
水后发了一回怔,道:“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
“采采!”水后口道:“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不能成功展开‘无陆计划’,给那批平原人闯进水月大阵,水族就得灭族。”
“不!妈妈。我相信他们不会”
“哈哈!不会?”水后笑得有些凄凉“傻孩子!等你相信他们会的时候,只怕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