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您过来……让您受了不少罪。”黎子深温声说道,歉意满怀。
袁峰眼神微闪,缓缓地答道:“没事儿,子深……这不能怪你。”
他的语调很是温和,神态也是非常的亲切和蔼。
黎子深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次过来探望,他内心深处一直有着复杂的情感纠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处理。但此刻,他感觉自己与舅舅之间并没有什么陌生感,原本的担忧也渐渐被消解。
“舅舅,我听子涵说,您有话要和我……不过等您身体彻底恢复……”
黎子深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袁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答道:“其实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你父亲和我之间确实存在一些矛盾,我想,你应该也是听说了,所以才接我过来吧?”
“是,您能告诉我吗?”黎子深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答道。
“26年前,在你母亲还未嫁给你父亲黎振山的时候,我当时正在参与一种,针对癌症患者疼痛的……特效药的研发,希望可以通过减缓疼痛来……你知道的,很多病人因为疼痛无法睡眠,那是非常折磨人的。”
“是8028对吧?我听乌博士说了,他老人家一直都觉得……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听这话,袁峰不禁眼眶湿润,扎着针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其实当年,我和乌老,我们只是意见不和,根本就谈不上别人说的那样……我很尊敬他,像偶像一样崇拜着他,可是为了妹妹的幸福,我是不得已才大吵了一架……离开的研究所,来到了博爱医院。”
“您当年……是为了我母亲?”
袁峰点点头,哽咽道:“你母亲袁敏……她一直在暗恋你父亲,可你父亲那个时候,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并且正在狂热的追求。”
“是易晓丹对吧?这件事,整个金城的名门望族都知道,即便是后来易晓丹去世了,没有嫁给我父亲,可我父亲仍旧执意……以亡妻来称呼她,还每年以她的名义捐款。”
“也是,这些你是应该知道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母亲当年,为了能和你父亲在一起,她也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别怪她。”
听到这里,黎子深不禁就想到了母亲黎夫人奉子成婚的传闻。
小时候,他可是没少见父母吵架,为了一点小事争执不休,甚至是长年累月的分居两地,一个住东郊黎园,而另一个住南江别选。
父亲黎振山根本就不喜欢母亲袁敏,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没有感情,为什么要生下我?
五年后又有了弟弟?
难道父亲真的只是为了履行自己长子的职责,延续黎家香火,而母亲……则是为了抓住父亲的心?
可舅舅提这个干什么?
“所以舅舅,您真正想告诉我的事,其实是和我母亲有关,对吧?”黎子深的语气淡淡的,眸色幽深。
“子深,你是不是已经……”
“我只是猜的,您在博爱里的所有工作记录……全部被清除了,为什么?我想应该也是另有隐情吧?”
袁峰轻叹一口气,点点头。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母亲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因为你母亲……她不是自然怀孕生的你,而是通过……手术是我做的,所以你是……试管婴儿。”
黎子深的心里猛地一震,他没有想到舅舅想告诉自己的居然是这个,不是关于宋大鹏的案子?
舅舅和母亲一直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
试管婴儿?这就意味着他并非自然而然地来到这个世界,而是经过了医学技术的辅助才得以诞生。
母亲借着肚子才得以嫁入黎家的传闻也都是真的。
“试管婴儿?”黎子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皱眉质问道,“所以说,父亲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你们瞒着他偷偷进行的?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才设计来的博爱,然后利用工作之便偷盗了我父亲储备在这里的……所以他打断了你两根肋骨,将你赶出了博爱,是不是?”
袁峰微叹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母亲过世早,都是我的错,和你……”
“居然敢算计到我父亲头上?”
突然间的怒斥吓坏了袁峰,他的心一突突的。
“你千万别怪你母亲,她是真心喜欢你父亲的,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黎子深苦笑两声,眸色冷冽。
他此刻,终于理解了父亲当时的心情,那是何等的愤怒!
以前的成长经历忽的就涌入脑海,他对于父亲感情的好奇和不断追问,以及母亲回避的眼神和模棱两可的言语,全都变得清晰起来。
难怪父亲那么厌恶母亲,难怪舅舅四处云游,不敢久居蓝城,更不敢来金城探望他们。
可真相所带来的震撼和冲击让黎子深无法接受。
他从小崇拜的父亲,居然在自家医院里被人算计,而算计他的人却打着爱的旗号坐享荣华富贵。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黎子深青筋暴起的拳头重重地砸向了袁峰。
接着,他便径直离开病房。
守在门口的陈鑫,以及两名保镖见黎子深一脸怒气地出来,再结合刚才的声响,连忙朝里瞅了瞅。
谁知,还不等他们开口,便听见了一声怒吼:“谁都不许进去!”
“是,深哥。”
袁峰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哪里经得起这一拳重击?
可黎子深都这样说了,陈鑫也只好乖乖地将病房门重新关上,眼看着袁峰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躺着,手上的留置针管也回了血。
陈鑫暗自感叹:好歹还活着!
之所以敢如此判断,是因为刚刚看袁峰时,他快速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台才引进的心电监护仪。
很快,医护人员闻声赶来。
他们以为是哪方面做的不好,惹怒了黎子深,各个神色慌张。
“陈总,黎先生……”
“没事没事,都去忙吧。”陈鑫为难地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
医护人员这才放心大胆地散开,返回各自岗位去了,他们该写病历的写病历,该配药的配药。
而此时,特级病房里的袁峰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