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我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声音放低:“来哥,我好想睡觉。”
“你怎么这么烫?”迟曦来似乎受了惊吓,伸手着急地摸我的额头,一只手换了手背换手心,换了手心换手背试了三次我的温度,终于害怕起来,急急说道,“不要睡,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要睡先。”
我病了,发烧到三十九度五。他拿一床毯子简单把我包裹了一下,就整个人扛起来。迟曦来背着我到楼下,开车去医院打吊瓶。正好住院部床满了,他也没有时间心情去找人调病床,就干脆在吊针室的椅子上陪了我打了一下午的吊瓶。
我一直靠着他的肩膀睡着,嘴里呢喃着叫妈妈,妈妈,他温柔地哄着我,说要带我去找妈妈。其实我是清醒的,可是机会难得,难得我生病又有人照顾,这时候不任性一下怎么行。所以我恣意地叫着妈妈。
原谅我,我真的有十多年没有妈妈可以叫了。
其实我不留长头发,可能是因为我怕,即使我妈妈在世,她也不会帮我梳头发。我知道我妈妈的,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爸爸,我爸爸照单全收,可是我爸爸却什么都没有还给她,她所有的不过是自己最爱男人的一再背弃,爱耗尽了,因果循环,她就开始被恨堆填,填平了以后,就剩下死亡可以报效对方了。我对她而言,哪里是什么女儿呢?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罢了。留了长头发,也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那我宁愿一头蓬草地流浪下去。
我记得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生病,一开始我爸爸是会紧张的,只有我妈妈会说:“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女儿自然是不要人关心的。”因为有次她生病难受的时候,我爸爸一贯无动于衷,那以后她再也不生病了。我生病生多了,爸爸也会厌烦,说到底我还是我妈妈的女儿。所以后来我就自己忍着。
其实我知道,我任性又怎么样呢,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妈妈,十多年,二十多年,一百多年,一千多年,我还是没有妈妈。
我真的好想要妈妈。
我悄悄张开眼缝,看到迟曦来慢慢按摩自己被我枕得发麻的手臂,却没有抽开自己的手,他的表情怪异,估计那手臂发麻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他动作很小心,那是怕发出一点点声音吵醒我。四大瓶吊针打下来,我一动不动的,他竟也一动不动。
心是暖的,不是冷的,这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
真的有人照顾我了吗?我几乎鼻子一酸就要掉眼泪,拼命地忍住了,我想这只是挂水太多需要排除身体水分的反应而已。苏文微,你要沉迷于他的照顾吗?你知道,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你,别人是靠不住的,你只有自己而已,你是一个人活着的。
是,我知道,我一个人活了太多太多年,所以我有多么怕。我不能放任自己,这对于迟曦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我当成多大的恩典。
所以我不哭,我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