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肯定?“
无忧自己似乎也难以理解,便笑道。
“我这个人一向疑心很重,你假扮阿芙来此,分明意有所图,虽然看不出你图的是什么,但按我以往的做法,总也不会放你如此自如,毕竟要逼你说出背后指使,也不算一件难事,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了,可奇怪的是,我竟下不了手。”
梅馥当然知道他口中轻描淡写的那些手段必定十分骇人,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追根究底,还是他对自己本能的呵护之情吧!心中微暖,她盯着他双眼有些发红。
“那天晚上,是你改了阵法,阿芙才没有抓到我,是吗?”
无忧没有回答,只是转动轮椅慢慢移到她面前,然后伸出右手,抚上她的脸颊。
“你没有易容,这容貌是天生的。”
他露出微微沉思的神情。
“我藏在这深谷之中,除了逍遥楼的人,无人知晓,你确实是受人指使,毕竟这得天独厚的相貌,很有利用价值……”
他叹了口气,手掌突然勾住她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擦过鼻尖,声音温柔而苦恼。
“我该杀了你以绝后患,可又无法这么做,为什么呢?”
梅馥鼻子发酸,眼眶里的泪珠啪嗒一下掉落在他面颊上。
“夏雪篱,我是梅馥啊!……你当真,记不起我来了吗?”
无忧像是被那滴泪灼到,又像是被她说出的那个名字灼到,放开她,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沉默地打量着她,似在努力回忆,又似在警惕地寻找她面容上的破绽,最终,他轻缓而冷漠地道。
“我记得阿芙,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相似的人都是故人,况且你口中的那个名字,我一点印象也无。”
“这样啊……”
梅馥失望地叹了口气,她抹掉眼泪。
“没关系,我还会来的,一直到你记起来为止!等阿芙不在的时候,我再来。”
说着,她勉强笑了一下,再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无忧怔了一下,欲张口叫住她,却为时已晚。
梅馥开门的瞬间,一柄雪亮长鞭刷地直扫进来,抽得她淬不及防,径自后仰。
阿芙一身风尘仆仆,衣裳上还带着夜露。她跟随父亲聂问天下山拜访一位合作对象,才一结束,也顾不得在城中留宿一夜,便快马加鞭赶回来见无忧,谁知竟撞见他屋中走出一名女子。
那一刻,她心内怒海生涛,恨不能一剑结果了梅馥,可当她的长鞭卷住梅馥的脖子,将她拖至面前,一番打量之后,立马压下了这个念头。
“这真是李逵遇上李鬼!说!你是谁派来的妖孽!竟敢假扮我诓骗无忧!”
梅馥惊骇之后,突然冷静下来。她死咬双唇,微微一笑。
“你猜呢?“
啪地一声,梅馥右脸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不招是吧?好大的胆子,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来人!”
跟随她左右的两个侍卫应声上前,阿芙将梅馥丢给他们。
“把她带到荆棘窟的地牢!待我禀告爹爹,亲自来审这个奸细!”
“等等……”
温柔好听的声音突然插话,梅馥黯然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亮了起来,转头愣愣看着他,眸子比黑夜中的星辰还要闪亮。
他也回望着她,双眼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复杂神色,比潭水还要幽深。
“无忧,她很可能是刑纲派来的!之前那些死士败露后,都服毒自尽了,唯独这次抓了个活口,待我告诉爹爹!一定可以搬倒刑纲!”
无忧看着梅馥没有说话,半晌,他转动轮椅,转身离去。
“我乏了,阿芙少主请自便吧!”
寻找梅馥一事,林殊同果然尽力,江宁的捕快一齐出动,几乎家家户户都彻查了一遍,可惜结果却不尽人意,林殊同面对着满面失望的顾少元,心生愧疚,只得安慰道。
“顾相放心,只有梅姑娘人尚在江宁府,我便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顾少元点点头,与他别过,疲惫地回到梅家的船上。
他来到船头,站在曾与梅馥一同观景的地方,抚摸着栏杆,心急如焚。
阿馥,你究竟被藏到哪里去了?是否安好?有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难道……
心底一寒,他紧握住栏杆,不敢联想下去。
“还是没有消息?”
每次顾少元回来,魁姐都是第一个前来询问的,顾少元转头看她一眼,失落地点点头。
“林殊同已经动用全城之力办这件事了,几乎家家都搜过了。”
魁姐走至他身边,望着悠悠江水,许久才道。
“不,有一个地方,他一定没有搜过。”
顾少元诧异地回望着她,魁姐咬着牙齿。
“如果有别的可能,我也不愿意这么猜测,可是如今看来,她必然是落到他们手上了。”
“谁?”
魁姐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
“落云山,逍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