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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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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当然,这跟副帅一个人要求是没有用的,我回去会跟爵士提起这一点,列入合作的条款内,而且限制改善,互相派员点校视察,满意了相互成约。”洛瓦斯基一听还要由对方派人来校阅部队、考察军纪,差点没气破肚子,但是他也不敢再开罪这些人。

    因为他想到沙度夫还在对方手中为质,此时惹翻了他们,合盟就要告吹,沙度夫的性命也可能不保,他负不起责任。

    所以他忍气吞声地道:“这一切都要爵士作主,与敝人无关,敝人只是负责护送各位一程路而已,最多今天宿营一天,明天就到伊凡将军的驻营地了”郭英笑笑道:“伊凡虽然是爵士的部属,却与副帅等不太融洽,副帅才不敢见他。”“谁说我不敢见他,笑话,彼此的地位虽然相等,但他是外驻的,怎能与我相比,我是内驻主堡的司令官,主帅不在时,就由我代理主帅。”“那是另外的问题,主要的是你这次却不敢见他,因为他见到你的部属们不但双盔重甲,而且还多带了一份兵器和骑马,一定会奇怪追问来历”洛瓦斯基心头一震,觉得不太对劲了,因为这一批战利是掠自他们罗刹本方的同僚,真要追索起来,还是很重的罪名。

    虽然那是郭英首先发动的,但是哪些逻卒的军备细软,现在都在自己的部属身边,郭英来个矢口否认或是倒打一耙,咬自己一口,那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他的神色极为不自然地道:“郭公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郭英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我们不便去见到伊凡将军,最好还是麻烦副帅多辛苦一点,直接送我们到大漠,见到爵士后,再护送爵士回来。”洛瓦斯基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们并没有准备长途行军,给养装备都不够。”“给养没问题,你们还带了回程的粮秣,足够维持到大漠的,进了大漠,我们自然给你补充。”“率军进入边界会引起纠纷,连爵士也只能带几个人,乔装商旅才能过去。”“但有我们护送伴行都没问题,我们可以避开守军,直接进入大漠,一路都是自己人。”“还是不行,我的部下们只知道到伊凡诺市的辖区就回头,不肯多走的,尤其是他们发了一笔小财,急著要回去。倒是你提醒我,我的人见到伊凡是不太方便的,我就送到此地,明天一早,我就拔营回去了。”“副帅!回程时若再碰上那边的巡逻队又怎么办?他们见一百个人久出不归,一定会来寻找的。”洛瓦斯基想了一下道:“没关系,我可以多绕些路,避开他们就行了。对不起,郭公子,我只送到此地为止,以后的路你们自己保重吧!”他回头就走,郭英也没办法了。

    郭英是希望拖住他直到边界,甚至于深入大漠,然后就扣下他们,根本不放他们回来。

    因为这批人还可以作为劫杀使节团的人证和嫌犯,解送北京就审,然后再出朝廷知会罗马大秦,同罗刹提抗议交涉,或兴师问罪。

    洛瓦斯基这一批人最理想,人数不多,地位不低,在罗刹境内,一切都够应付了,过了边境,制服他们也不难。

    若是到了伊凡将军的防地,他一定会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派出大军去迎接沙度夫,那就麻烦了。

    所以郭英故意杀死这批人,闹点事,是想抓住洛瓦斯基的把柄,叫他乖乖听话。那知道这一次却不灵了。

    洛瓦斯基说什么也不肯多走一步,倒真成了弄巧成拙。

    当然,凭目前的实力,是足可一战的,因为对方虽有百余人,但是大部份都醉倒不能动了。

    自己这一边除了有二十来名绝佳的战士外,还有巴里斯王子的十几名随员,都堪一战,足够把对方放平下来。

    只是这一战殊无必要而已。

    他正待招呼那些女俘们放宽心,忽听得外面洛瓦斯基一声吼叫,接著那边的军营也乱了起来。

    连忙过去一看,却见石鹫正补上一刀,把洛瓦斯基的首级砍下来,而巴里斯王子带著随员们,也都披上了战甲,冲向罗刹的营中。

    他连忙问道:“石老大,这是做什么?”石鹫道:“事情不太妙,疏勒汗的儿子不相信我们会成功,偷偷逃到了罗刹的境内,找到了伊凡诺市,把一切的经过都告诉了。伊凡立刻点集了五千大军,西行来攻击我们,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来到,我们必须先解决了这批人,然后再谋应付之策。”“这是谁递来的消息?”“大汗!他和夫人率了四十名好手,设法在途中阻拦一下,但是五千铁骑,恐怕难以抵敌,所以派个人紧急通知我们应变!”郭英很沉著,略一沉思道:“好!先击杀这些人,夺取他们的甲胄马匹,无论男女,全部披挂应变。”石鹫一笑道:“杀人的事,不劳吩咐我早就安排好了,保证一个都跑不掉,只有以后的事,我可不来劲,还是你去指挥吧!”一回头他又跑了。

    这时雅丽丝和伊丝妲等人也出来了。

    郭英简单地指示了行动,她们听见斯杀,比什么都起劲,一阵风似的卷进了敌营!

    那是一场惨烈的屠杀,大部份的罗刹兵士,都是在醉梦中被砍掉了脑袋,这多半是由巴里斯王子和他的随员们下的手。

    他们因为半途被截劫,被俘后又备受苛虐,内心充满了怨愤,出手绝不容情。

    而且石鹫也交代过,绝不能留一个活口,每一个敌人都必须枭首。所以他们杀的很卖力。当然也有一部分清醒的,那是由石鹫带著人对付。

    这一批大漠的战士是伊丝妲由族人中精选出来的好手,长于搏击狙杀,行动矫捷,也不是这些罗刹兵能抵抗的。

    一百多个人很快就全部消灭了,郭英根本没动手,他在高坡上观察地形后,迅速把八人集进中军大帐内会商。

    大军即将来到,伊加拉汗阻拦不了多久,退却也不行,要回到大漠去,只有一条路,回头逃的话,只有越深入罗刹境内,更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办法是消灭敌人,急速取道边境,返回大漠那样子就不怕再有追兵了。

    巴里斯王子问道:“对方有五千人,我们抵挡得了吗?”郭英沉著地道:“我看过地形了,只有这一片坡地可以运用,所好的是这个地方长满了蔓草,又正值深秋草枯之际,诱敌深入,可以用火攻。”“火攻!对付少数人可以如此,对方的人手比我们多出几十倍,火攻有用吗?”“虽然不能将他们全部葬身火窟中,但至少可以削弱他们的一半实力,最重要的是可以互调个位置使我们换到东边的方向,向东边推进,留敌人在后面,集中精锐,边走边戢,一直退回到边境去,只有百来里途程一直逃回去就行了。”“这个计划成功的机会不太大。”“是的,却是唯一的办法,王子殿下,你和你的人都要披甲骑一匹马,带一匹马,我给你两名向导,等到突围开始,你们抢先行动,一直奔向边境,不要管后面了。”“那怎样行!应该大家一起行动才是。”“王子!你的人久经拘囚,体力衰弱,战力大减,因此你们留下帮不了太多的忙,反倒要我们分心来照顾,你们突围出去了,我们的行动反而方便,能杀则杀,不能杀则逃。我看这一片漠野,倒是十分理想,乱草丛中,石块高低不平,不利于马行,除了一条大路外,骑马通行很难,因此,我们有十几个人拦住路口,他们人多也没有用,我的计划也许危险性大一点,但尚可一试。”巴里斯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有同意了。

    他们这边加上妇女也不过八十来个,可是郭英指挥得非常有效率。

    他把人分散为几组,尽量砍集枯枝野草,绑扎成捆,浇上了石油,堆放在营区四周,同时也把那个来报讯的人叫来,把计划告诉他,要他回去通知伊加拉汗,配合行动。

    也不过才布置了大概,蹄声雷动,追骑已近,好在并不快,那是由于伊拉加汗带了人,在路上不住地袭击骚扰之故。

    又过了顿饭时分,伊加拉汗与柳青青双骑飞至,都是混身浴血,喘息不止。

    郭英连忙上去问道:“大汗,王妃,怎么只剩二位了?”伊加拉汗道:“还有十几人在前面阻敌斯杀,其他的人则是被冲散了,损失倒没几个,我带来的人都是武林高手,这些兵卒是杀不了他们的,只是敌人都是骑兵,成排的冲上来,我们杀不胜杀,你们这里怎么样?”“已经布置好了,就等大队来到迎战斯杀!”柳青青骇然道:“什么,迎战斯杀,你们疯了,一共才几个人,能与五千骑兵对抗!”伊加拉汗傲然道:“没有五千了,最多只有四千五,我们一路袭击,大概消灭了他们五百人!”柳青青道:“那也只是去了一成而已。”郭英道:“我不是叫人去通知二位,配合我的作战计划了吗?”伊加拉汗道:“我没来得及问他,因为一直都是在拼命斯杀?唉!今天我方知道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我自负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可是在军马阵上,也只能杀几十个人,仍然被人冲得人仰马翻!”柳青青道:“好了!你别吹牛了,我们快听听郭英是什么计划吧!”郭英道:“来不及细说了,二位没受伤吧!”伊加拉汗笑道:“怎么会受伤呢,我的护体神功已练透第九重天,全身刀剑不伤,我挨了十几刀,只割破了衣服,连汗毛都没掉一根!”郭英道:“那就好,请二位也帮忙押住后阵,等人质突围后,我们守住阵脚!”伊加拉汗也来不及问详细,因为前途又退下来几个人,都是伊加拉宫中的金剑士,也是从中原招募来的武林高手。

    他们都是徒步的,那样行动较为方便,每个人都是血淋淋的,不过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那些鲜血显然也是由敌人身上流下来而溅上的。由此可见斯杀的激烈。

    郭英由藏身处出来,将他们召了过去,没多久,后面罗刹的追骑也冲了过来,人马都披重甲,长矛前举,埋头猛冲。

    伊加拉汗道:“他们就是用这个办法把我们冲溃了的,否则的话,就仗我的一批人,也足可将他们阻在路上,难越雷池一步。”郭英但笑不语。

    伊加拉汗不服气道:“你可不相信他们的厉害。”郭英道:“这种铁甲骑兵冲锋陷阵是锐不可当,但是有办法抵制的,宋时的金人拐子马也是差不多的战术,而且,二骑相连,更为厉害。结果岳家军以钩镰刀,伏地专砍马腿,一骑倒,二骑不能行,大破金兵。现在他们虽没有相连,也不难对付,仍是砍马腿,只要砍一条腿就行了,腿断马倒,只要路上倒下几十头马,塞满路面,后面的骑兵就无法通行了。”柳青青道:“你听听,自己还吹什么沙漠之王,马战天下第一呢,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一味去杀人,那有什么用,你一个人一支剑,杀得了多少。”伊加拉汗道:“青青,你别说我,你自己也不是一样,只会施展轻身功夫,凌空杀人。”这时前面的骑兵已经进入营地,但见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断头的残尸,都是他们自己人,却不见一个敌人。

    他们不敢再前进了,等候大队主帅的到来。

    伊凡诺市的大军随后到达,到营房内一看,由于不留一个活口,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尤其是找到了洛瓦斯基的尸体后,更是暴跳如雷。

    不过,他们也进入到郭英的那些人质所居的帐篷,看了遗留下来的衣物,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郭英他们已经骗到了人质,由洛瓦斯基护送前来,但是先得到了自己率兵赶来的消息,所以突击杀死了洛瓦斯基,带著人逃走。

    他怒火冲天地叫道:“血没有乾、尸体也没有硬,他们逃不了多远的,追下去,杀光这批狗杂种!”有个部下道:“大帅!我们的战士已经追了一夜,途中又受到一批流民的攻击。血战终宵,人马都疲了,不如休息一下再追,反正他们再逃也在罗刹境内,跑不掉的!”伊凡诺市怒骂道:“放你妈的屁,那批杀囚虽然跑不掉,可是再过去,就是别人的辖区了,落在人家手里”“功劳被人家抢去不说,我们还有纵敌之罪,你要知道,那批人从我们这儿过境去的,妈的,你还派了两个向导给他们!”这明明是他自己的指示,却怪到部下的头上。

    那个部下不敢多说,退过一边。

    伊凡诺布道:“趁著这里还有粮草,大家下来喂马,一个小时后再上马急追!”那些士兵们听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齐都发出了欢呼,他们下来后,又开始搜括死人身上的财物,你争我夺,乱成一团。

    伊凡诺布瞧着不像话,又著人出去镇压,忽然一支火箭飞空而来,接著万夫齐发,都带著闪亮的火焰。

    箭落在帐蓬的粮草上,那儿都浇了食油,立刻熊熊火起。

    伊凡诺布叫道:“不好,我一来就觉得不对劲,这种地方怎么会满地都是油呢!我们中计了,快退出去!”他若是从容指挥还好一点,可是他怕被烧死在营中,第一个抢先跑了出去,他自己这一跑,其他的兵士也乱了。

    乱中自相践踏,整个营区乱成了一片。

    更苦的是那些战马,为火光所惊,也在营区内乱窜。

    而营外的乱箭更急,火势越烧越烈,就这样人踩人,马踩人,而后倒地被烧死的,以及被乱箭射死的,简直难以计数。

    还好这原来只是一个准备三百人栖息的营区,无法容纳太多的人,还有一半的人在旁邻搭营。

    但这边的人冲过去,把那边也冲乱了。

    更因为这边有死人,有洋财可发,人人都想捞一份,也有不少挤过来的,所以便乱成了一团,死伤剧烈。

    伊凡诺布等到乱势过去,鸣号召集所部,重新清点人数,整顿所部,不禁叫苦连天。他出发时带了五千骑兵,那是他所有的精兵,沿途受到了拦阻袭击,去了将近有五百人可是现在却只有两千人左右了,其中还有一半是负伤的和没有马匹的。

    前度受袭,还看见了敌人,这次却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就平白折损了六成的部属伊凡诺布忧心如焚,他知道这下子自己是完了,说什么也无法挽回自己这次的过失,除非能把敌人全部消灭。

    那样或许还可以将功折罪。

    幸好的是沙度夫已经死了,没有主帅,自己上面一时没有了顶头上司来治罪,将来对朝廷,可以捏报一些战况和战绩,以资弥补。

    但是战绩不能平空捏造的,至少得有几颗敌人的首级拿出来抵数,所以他在痛苦中,倒没忘记作了个决定。

    留下了一半负伤的人,在这儿整理残余,一面派遣了二百人,飞驰沙度堡,查词究竟,报告洛瓦斯基的凶讯,以及请求他们派人来收拾残余。

    他自己则亲率八百骑,回头急追敌人。

    他知道敌人不会太多,加起来不到一百人,再加上在沙度堡提出的人质俘虏,也不过是一百多人。

    有八百铁骑,一定可以吃掉对方的。

    他更判断敌人不会退回到沙度堡的方向,必然是向边境方向急逸,要追就得趁快,因为距离只有一百多里了,若不赶快追上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伊凡诺布的判断没有错,他追到天亮,居高一望,前面一片浩浩荡荡的马群,足足有一千多头。

    那原是他们的战马,昨夜混战中被冲逃了出来,却想不到被敌人捉去了,难怪他派人出去寻找失马时,只找到了几十头。

    原来全被弄到后面来了。

    但伊凡诺布又想不到,敌人要赶著那一群战马做什么?他们需要战马来代步,一人有一匹也够了,现在他们一个人却要牵著五六头马,那反而会成了负担,跑不快了。

    一个参谋军官道:“他们是牧民,马匹就是财产,他们得了战利品,自然舍不得放弃,要赶回去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伊凡诺布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下子可是一念之贪,送掉他们的性命了,若是他们每人只带一头战马作为备份,加速疾驰,在领先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下,我们可能追不上他们,现在可保证可以追上了。”那个参谋道:“将军,虽然已经可看到对方了,但他们最少还领先在半小时骑程之前。我们的马匹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已经有了疲态,恐怕还是难以追得上。”“追不上也要追,那怕跑死了马匹,也不能放过他们,若是给他们跑回边疆去,我们都别想活了,所有的军官,一律都砍头。”那个参谋不敢说了,追究起夜来的失败,伊凡诺布是责无旁贷,几个高级军官也会受到处分。

    但大部份的人却是没有罪的,最多会编散到别的部队中,待遇差些罢了。

    但是伊凡诺布恼羞成怒起来,先砍掉一批人泄忿,却是十分可能的事。

    于是伊凡诺布下令急追,而且还颁下了重赏,杀敌一级者,奖金币五十卢比,升一级,以此类推这个宣布没有人会怀疑,因为大家都知道沙度夫爵士已被杀死在新疆,堡中那大批的藏金即将易主。

    伊凡诺布只要能杀死敌人,为爵士报了仇,就是建下了奇功,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主帅的地位。

    本来追杀几十个敌人,揭发郭英等人冒充阴谋,用不著率领五千铁骑的,伊凡诺布另有私心,想率军回去,镇慑同僚,取代领导地位,才倾精锐远出。

    那知事与愿违,在半途上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假如不建功回去,连脑袋也难保了。

    只要能把对方全部消灭,伊凡诺布仍然可以扬眉吐气,夸大战果而成为沙度堡中的主人,那笔赏格也不会落空。

    而五十个金卢比更是一个诱人的数字,因为他们一年的薪饷,也不过是五六个而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一来,大家都提高了斗志,振作精神,策马追去。

    在前面的郭英也备受埋怨,他在夜来的埋伏战役上得到了空前的大捷,的确使人心大为振奋,也更奠定了他的指挥领导地位,连伊加拉汗都表示了由衷的赞佩,说一路上听他的指挥。

    但郭英在对方溃乱的时候,既不下令冲杀,也不利用机会,争取时间急退,却吩咐每一个人,尽量搜集走失的战马,集中在一起,等到数量集有一千多头时,才下令赶著马动身启程。

    那一来已经就误了不少时间了。

    不趁乱斯杀,伊加拉汗深表同意,因为敌阵虽乱,毕竟人数超出他们太多,力战绝非上策。

    搜集失马,也无可厚非,如果多带一批空马,在半途上换马再行,可以更快回到边境,不怕人追上了。

    但有几百头已经够了,要这么多干吗呢?马匹虽是财产,在大漠上这却不稀奇,野马成群,只要去捕捉就行了,罗刹的战马很多就是向牧民们买的。

    把这些马带回去,难道再卖给罗刹人不成?但他为了尊重郭英的职权,没有多说话,也下达命令,支持郭英的决定。

    全部的队伍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赶马的好手,但是要赶著千余头马匹走路,却也是辛苦异常,而且又快不了。

    但郭英坚持不能放弃,大家只好听著。

    直到后面的追兵可见,伊加拉汗忍不住道:“郭英!追兵已经看得见了!”郭英道:

    “我晓得,伊凡诺布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肯放弃,拼了命也要追上来的会有多少?”伊加拉汗道:“我们老沙漠估计骑兵的眼光最准,大概在七百五十到八百之间。”郭英笑道:

    “只有这么一点了,昨夜的一场火,烧得他们很惨,只可惜弓箭太少,没有多射一些。”

    “郭英!不管他们死多少,比我们还多出几倍呢。我们这边能动手作战的不到一百人,但是赶了一夜的马,没有休息,体力不支,战力就要打折扣。”“我知道,好在对方也是一夜没休息,而且我们可以换马,他们却一人骑到底,马力不支”“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上了马,快走一阵呢?”“我是打算如此,只是那些马还是得带走,若是留下来,他们也有换马的机会!”伊加拉汗一呆,这个问题是他没想到的。

    他们带著一千多头马,自己的人最多只能骑走三四百头,剩下的马匹仍有千来头,对方的坐马正疲,若是留了下来,刚好给对方一个机会。

    他不禁埋怨道:“你带这么多的马干吗?”郭英道:“自然是要骑呀,我们尽量地不休息,用尽了马力直到走不动了再留下,这样后面的追兵地无法使用了,他们一骑载重,终究是比不过我们的。”伊加拉汗道:“你别忘了,载重的马在走,空的马也在跟著走,同时也会疲累的。”“空身而行,总是好得多,到时我们仍有剩余的马力,他们却被迫只有放弃了。”伊加拉汗一叹道:“你的想法不能说错,但要有够长的距离,若是在他们的马没有倒下而被追上了,那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郭英道:“所以我们不能放弃,算算也差不多,即使追兵已到后面几丈远了,我们仍然继缤前进,不慌不乱,说不定就是那几步路时,他们的马会倒下来。”二十郭英的话也不错,后面的追骑已来到三四十丈了,但有些战马已经开始不支倒地。

    伊凡诺布却大声下令,继续地追,马匹不支者,步行随后追上来,其余的人仍然马不停蹄,继续追击。

    事实上双方都跑得不算快。

    前面的人不让马群落后,要加以驱赶,后面的追兵则不敢催骑,因为只要快跑了几十丈,每一匹马是会倒下去的。

    前面是一脉丘陵,山不高,不过四五十丈而已,但是坡道陡斜,人马都无法跨越,只有一条谷道,宽约两丈多,最多只能容五六匹马并行。

    这条山道蜿蜒曲折,有好几里长,但出了谷道,便是边境的无人缓冲地区了。

    伊加拉汗道:“好了!现在我们加紧冲一程,就可以到达边境了!”郭英苦笑道:“大汗!你有没有在边境安排下接应的人马呢?”“这个倒没有,我是在你们之后出发的,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正面作战的需要,自然不会作此准备,如果有人马集结边境,反而会引起巡逻兵卒的注意。”“过了边境,还要走多久,才有接应的人?”伊加拉汗苦笑道:“这就难说了,假如没有事先准备人手,我想深入百余里都不太可能有接应人马,那时情况不同,我们是利用黑夜,不断突击暗袭,而且在平原上,利于施展轻功逃开。再者,那时人人精力充沛”郭英道:“练过武功的人,体力不应该有疲累之说的,最多只是无法发挥而已,而且在这山道上,轻功好的人,可以窜高逃走,对方绝对无法追上去。”伊加拉汗道:“要战,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绝对无法杀退他们,对方是精选的骑士,人人都来得几下子,罗刹也算是西方一个大国,战力并不差。”郭英道:“那就挡住他们一阵,我把大队带出谷道后立刻换马,再把其他的马驱散入河中,使他们无法换用,留下一批马给你们,这样一来,相信他们就追不上了。”“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交给我们好了,在这儿阻拦他们一阵,但是不可能太久,因为对方还带了不少强弓劲弩,血肉之躯毕竟难以抵挡。”“我尽量快。等我发出暗号时,大汗带人从山壁上撤退,我在前面的走道上再放一把火,就可以把他们堵死在后面了。”“好办法,你这小伙子是将帅之材,兵谋韬略,无一不精,这一次回去后,我这大漠之王,想不让给你也不行了,大漠上谁敢不向你低头。”郭英笑了一笑,帮著大家去赶马匹通过谷道。

    伊加拉汗夫妇俩则带著二十来名武林高手,执著利器,在谷道进入三四十文处,一字排开,堵住斯杀追兵来到后,也为地形所限,不能大批进入,只有四五骑一排挺进,却无法是这些武林高手的对象,交手四五合,纷纷被击杀倒下。

    伊凡诺布认得他的,高声叫道:“伊加拉汗,你这次闯的祸大了,不但杀了我们的沙度夫爵士,而且还杀死了我们几千名战士。我沙皇陛下是不会罢休的,一定会派大军过来,踏平大漠,杀光你们每一个人。”伊加拉汗笑道:“你别吹牛了,你们有多少人,敢说这些大话,你们把所有的军队开到大漠上,也塞不满一个角落,何况你们这次掳劫了罗马的使臣,闯的祸更大,如何向罗马赔罪求和,已经够你们头疼了,还有精神来找我们麻烦,再说大清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些问题的确很严重,沙度夫死了,他遗下的那些问题都要他们来承担,在大清朝和大秦东西两个大邦的共同压力下,俄皇尼古拉是只有低头的。

    赔罪乞和也是必然的事,届时莫斯科的朝廷必然绝口否认知情,这几个沙度夫部下的将领也势必成为代罪的羔羊。

    伊凡诺布愈想愈害怕,知道要想挽回颓势,保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追上去,杀尽人质,湮没证据,来个死无对证,将来在国际争执上,才有推赖的藉口,所以他也不多说了,指挥部属,攻杀上去。

    这一批人是他精选的战士,武功的确不差,而他本人曾经担任过宫廷的剑术教练,更是有两下子!

    他身先抢敌,部属们也奋不顾身地进迫,倒是相当的劲厉。

    伊加拉汗的这一批武林好手,竟也抵不住了。

    虽然他们也杀伤了对方不少人,但是本身也有五六个人挂采受伤,退了回去。幸亏柳青青近来在武功大进,剑势凶厉。

    伊加拉汗本人神功无敌,两支剑压住阵脚,勉强挡住了对方的进迫,但是受伤的人不断地增加,脚下已倒满了残尸,总共不下四五十具之多。

    绝大多数都是罗刹的剑士,但也有三四个是伊加拉汗的金衣剑士。

    而且还有七八个人受了伤退下,只剩下十个人不到在拼死苦撑。

    郭英带著大批的马群和人已经退走不见了,但撤退的信号,却迟迟未见发出。

    伊加拉汗道:“夫人!看情形我们等不及发暗号了,吩咐大家退吧,我没有想到伊凡诺布这王八蛋会有这么好的武功,而他手下也会有这一批好手。”柳青青道:“屁的好手,伤亡的比数是一对五,我们一个人抵得上他们五个。”伊加拉汗苦笑道:“一对十也没有用。

    他们还有几百人,我们却不到十个人。”柳青青道:“再拼一下吧,你要知道,你整个族人的生死伤亡,都在那批人质身上,他们若不能安全逃生,大清朝廷不会体谅你在内地的作为的”伊加拉汗只有叹息,但幸好这时一声轻爆起自后方,一溜红色的烟雾在上空中袅袅地扩散,那是郭英约定的信号,白天是彩色烟雾,晚上则有火花,是一种焰火类的火炮,专用来作为信号。

    伊加拉汗长长地吐了口气道:“郭英那小子总算完成了拦阻追兵的部署了,大家飘吧。”他的这批金衣剑士对他倒是忠心耿耿的,除了因为受伤而无力再战的退下外,其余的都在浴血苦战,直等伊加拉汗的撤退口令下达了,他们才纷纷跃上山壁退走了。

    山壁很斜,但对这些武林高手而言,何异是平坦康庄,轻轻松松地踏上山脊而退走了。

    伊凡诺布这一战又折了六七十人,这是他精心训练的卫士,也是他最亲信的人员,使他十分心痛。

    也因此使他更形愤怒,他发誓要杀光这些人,更何况他深知利害关系,若是容得那些人质逃回了大漠,得到了中国军队的保护,他就完蛋了。

    大清和罗马两大帝国的朝廷必然会兴师问罪,而沙皇也必然会推说不知情而降罪于沙度夫。

    沙度夫死了,代罪的将是他们这几个参与其事的高级将领,所以他继续追杀上去。

    蹄声如雷,这不到千名的铁骑前进到了山谷道中,由于路面狭窄,只能四骑并进,排了很长的一列,伊凡诺布自己一骑当先,眼看着快要出谷了,前面忽然放起火来。

    那是临时收集的枯草小树枝,堆在山道上,然后点上了火,火势极为猛烈,马匹受了惊吓,纷纷立起悲嘶,大队立刻受阻,这是一般惯用的阻兵之计。

    伊凡诺布在震怒中没有失去冷静,立即下令前头的五十骑下马清理火弄,后面的人则在马上静待候命!

    兵士们用长矛挑开了枯草树枝,敲打熄灭,然后慢慢地向前推进,好在这条火弄也是仓促堆成,深不过丈许,很快就打通了。

    伊凡诺布没有耽搁多久,继续下令追击,但还没有跑出两步,就听得前面霹雳般地爆发了蹄声。

    伊凡诺布以为对方要趁虚突击,连忙布阵以待,眨眼间,对方的骑队疾冲而至。

    只有一匹匹的马,身上绑著两根长矛,矛尖伸出在马头之外,马尾上绑了一束燃著的乾草,火迫使著马儿死命地急冲,根本不管方向,只是顺著谷道奔过来。

    它们身上的长矛也是乱刺乱打,但是在这狭窄的山道上,想要躲避它们太难了。

    这一波火马又猛又多,总数约在两千头上下,郭英把第一次突击时,所俘虏的马匹全都用上了。

    这是无法抵御的。

    伊凡诺布那支不到千人的骑队全被夹在山道中,退也不及,避也不及,被撞得人仰马翻,滚在地下的,被马蹄踏死;侥幸没落马的,被奔马身上的长矛刺伤也很多。

    火马还是不断地涌进来,只听一片嘶喊的声音,满地的人马残尸,惨不忍睹。

    伊凡诺布早就被马匹撞了下来,侥幸爬上一个斜坡没有被以后的疯马所伤,眼看着尾上带著火的奔马仍然像潮水似的卷过来,他徙自咆哮,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方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撤退时,带著那么多的空身战马了。

    对方早有计划,选择定了这个地方来实行阻击了,凭这两千头马以及这一段长达十几里的谷道,就是几万大军也难以抵挡而溃不成军,更何况自己仅带著不到一千的疲兵呢?这不是战争,然而却使他率出的五千铁骑一败涂地,更惨的是再无追敌之力,眼睁地看着敌人逍遥而去。

    这都是那个郭英造成的,那个年轻的汉人小伙子,他简直像一个魔王,来时只凭不到五十人骑,回程时虽有一批罗马的人质为助,加上伊加拉汗亲率的人骑,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却把几千名罗刹的饶骑杀得片甲不回。

    这种惨败的事实,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对自己的国人陈述,就算日后的责任追究不到自己,这一番败迹也将使他沦于万劫不复之地。

    谷道中浓烟蔽空,蹄声、悲嘶声、惨呼声震耳不绝,又引起了一阵新的骚动,那是谷道中被人骑著的马,由于人倒了下来,被跑来的奔马所冲乱了阵脚,更被奔马尾上的残火所激,也乱了起来。

    于是就有三千来头马在限有的空间中乱窜,人在这里显得渺小而不知所从,不知有多少人成了蹄下的怨魂。

    伊凡诺布看得伤心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几度想挥刀自杀,始终鼓不起勇气。

    不过,他想死,倒是有人成全了他,从山脊上掠来几条人影,第一个就是石鹫。

    石鹫咕哝著道:“伊凡诺布那个王八蛋跑得快,又给他溜掉了,不过经过这一战,他也没种再敢追来了。小郭!老子不得不对你竖竖大姆指,你宝在行,这一阵日子,老子跟你糊里糊涂地过来了,可是只要能仔细地想一下,可实在叫人害怕,我们根本是在送死!”郭英微笑道:“不错!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明知道是送死,你若勇敢地,奋不顾身地去做,结果可能反而不死。而你认为吃定了对方的事,往往因为粗心大意,反而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像伊凡诺布追杀我们,就是一个例子。”石鹫低声地叹了口气道:“小郭!我知道你学过兵法!”郭英摇头道:“我没学过兵法,我是捕快世家出身,从小练武是不错,但我练的只是江湖上的武功,不是战场上的武事,江湖上作奸犯科的各种手法,我倒下功夫研究过,战场上运兵布阵,我一窍都不通。”“我不信,你这一路上指挥作战,奇兵突出,连连获得大胜,这不是兵法是什么?”郭英笑了一下道:“石老大,有那一本兵书上可以教人用百来个人抵挡数千大军的。”石鹫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是没有这一本书,否则岂不成了天下第一宝书,不可能在坊间买到了。”郭英道:“而且我们这一段经历也不能在兵书上学到,你知道我们历经千险,最后总能从死里逃生的真正凭仗是什么呢?”石鹫很感兴趣地道:

    “我不知道,小郭,你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法宝。”郭英一笑道:“不是什么法宝,也许你听了会很失望,我们之能侥幸成功,就是因为我们人少。”石鹫怔住了道:“人少?这是什么意思?”郭英又问道:“在事前,你想到过我们会成功吗?”石鹫道:“没有,凭良心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是成功了!”郭英道:“以我们所带的那点人手,是绝无可能成功的,但我们所编的那套谎言,却让狡猾的罗刹人相信了,也是因为他们认定我们那点人手,绝不可能玩儿假的,才由得我们信口开河,予取予求”石鹫拍著脑袋道:“我还是不太懂!”郭英道:“要救回这批人质,假如我率两万大军杀过来,能够成功吗?”“不能,罗刹有几万大军坐镇边境,何况在他们的国度内,还能调集援军,就是开二十万大军过来,也不见得一定能成功,罗刹也是一个大国家。”“这就是了,二十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我们只带二十来个人做到了,这道理无他,就是因为我们人少。”“你是说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可以成功?”“也不是这么说,我们只有那点人手,必须冒著死而为之,而敌人也认定我们不可能是来蒙骗的,反而有机会成功了。反之我们带的人若多出十倍,敌人反而会怀疑,多方防备,详细盘诘,我们就唬不过去了。”石鹫想了一下道:“小郭!我懂是懂了,但我认为这一次成功得实在侥幸,事前我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这么多困难和麻烦的,否则我绝对不来送死。”想了一下后,石鹫又道:“尤其是三番两次,你借著一点小题目,就跟他们的将领翻脸,拔剑就杀人,真叫人捏了一把冷汗,你也不想想,我们那点力量,够不够人家看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人杀得鸡犬不留。”郭英笑道:“这是必须的,我们只有装得理直气壮,一点委屈也不肯受,才能使对方相信我们真是沙度夫派来的。我们若有一点情虚的表现,反而吃不住对方了,我们以那样一点微薄的人手,在敌人的地盘里还敢如此嚣张,罗刹鬼子才会相信我们绝不会是假冒的。”石鹫一叹道:“小郭!老子的胆子也算大的了,但跟你一比,就像是一粒鸽蛋和一座山,实在是无法比的,别的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这一套是跟谁学的。”郭英道:“是一个江湖郎中。”

    “一个江湖郎中能教你这些?”“他教我的不是这些,他是个很有名的骗子,案发入狱后,我去向他请教骗术的诀窍。他告诉我,骗术之道,就在胆直气粗,先声夺人,尽管是无中生有,但也必须海阔天高,造成气势,使对方不敢怀疑。”石鹫笑了道:“这个老子知道,老子遇上的骗子老千也不少,但就是把教你骗术那个家伙找来,他也不敢来行使这一遭吧。”

    郭英一笑道:“也许吧。不过我只是运用他的原则而已,如何做法还是看各人的魄力与气度,说到这儿,我倒要感谢你,你跟雅丽丝配合得也实在精彩。”石鹫笑道:“这是你表演得好,在当时,我们根本是在作假,真把自己当作是特使了,小郭,我倒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雅丽丝却说过一句话,她说你有一股天生的王者威仪,在你面前,人会不自主地向你低头,在伊加拉汗面前,她都没有这个感觉,可是她怕你。”“她会怕我?”“是的,不仅她怕你,不知道你感觉出来没有,每个人都有点怕你,包括伊丝妲、伊加拉汗和青青王妃在内,他们都好像对你有些畏惧。”郭英笑笑道:“伊加拉汗夫妇俩怕我是因为心虚,因为他们多少已猜测到我的身份,至于伊丝妲,我实在感觉不出她有什么怕我的地方。”“她当然不是怕,而是尊敬和爱,她觉得自己不如你甚远,所以在你前面,摆不出一点公主的架子,不但是他们三个人,据我的了解,大漠上的那些王公对你也是敬畏有加,小郭!你实际上已经取代了大漠之王的地位了,连伊加拉汗也没有受到你这么尊敬过。”“哈石鹫的话本王深表同意,本王在出发支援你们之前,跟一些王公们会过面,他们都对你表示了相同的看法。尤其是这一次的辉煌的战绩,回去后让他们知道,他们会一致公举你为大漠之王的,郭英,你是否能考虑一下,接替我伊加拉王公的位子。”说话的是伊加拉汗,他跟在两个人后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全部谈话。

    也许两个人谈话太专神了,一时没有注意,听见伊加拉汗的插嘴,两个人都吓一跳。郭英尤感窘迫,讷讷地道:“大汗!你什么时候”伊加拉汗笑道:“当你们开始谈话时,我就在了,你的那套理论,我十分赞服,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切的活路都是要在死路中求出来的。不过这一次略有不同,你并没有到死路,因为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你大可不管的,而你却偏偏为了我去冒这个险,我固然感激,但也有点想不透,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跑这一趟!”郭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伊加拉汗又道:“我相信不是为了伊丝妲,她还没这么大的魅力,可以使一个男人为她抛却生命。你也不是为了功名富贵,更没有个人的权利欲望,因此,我一直就想不透这个问题!”郭英思索了半天才笑笑道:“大汗!你真把我问住了,在途中,我有空思索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不但我自己想,也问过石老大。问他为什么要冒这趟险,石老大的答覆也解决了我的问题,他说一半是为了对我的友情,另一半是为了他喜欢冒险,我想这也是我的答案了!”伊加拉汗笑了一下道:“很好!这恐怕也是唯一的答案了,不过对于一个身负重任捕快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做事时应该讲求稳扎稳打,不能冒险的!”郭英又是一惊道:“大汗知道我的身份了!”伊加拉汗道:“最近才确定,那是因为有一个人从刑部的大牢中刑满出狱,投奔我这儿来,他告诉我说刑部大牢中有一个叫郭英的浪子,我才能确定你是闻名大下的总捕郭老大人的公子郭英”郭英低下了头。

    伊加拉汗又笑笑道:“郭英!你这次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抓我而来的吧!”“不是!我是为了专事调查大秦使节巴里斯王子失踪案来的。大汗在中原虽做了不少的案子,但没有交在我手中,我可以不管的。”伊加拉汗叹了口气道:“郭英!我劫取那些财富是不得已,而且也不是为我自己,实在是我们那个部族太穷了,分配到的牧地不够维持生活,逼得我要另外想办法,幸好青青给我出了这个主意,使我多了一条财源。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在中原没有妄劫一人,下手之前,都调查得很清楚,全是奸商恶绅、贪官污吏,而且我动用的人都是绝顶高手,没有妄杀过一人。只有在黑吃黑,对付一些黑道上的巨枭时,才会取他们的性命,我不敢说是行侠仗义,但我的确做到了儆顽除奸的工作!”“好在那些失主也没有指名告谁,家父收到一些投状,但因为失主早该受些教训,也没认真地办,否则早就会找到大汗这儿来了,只有这一次”伊加拉汗笑道:“这一次我知道你们会怀疑到我,罗刹人和疏勒汗阿不都拉的这一手真绝,他们干下了那一票差不多就栽死在我头上,逼得我要听他们摆布。”郭英笑道:“那倒不至于,事情交到家父手中时,家父已经认定不太可能是大汗。”伊加拉汗道:“郭老大人对我如此信任。”“这倒不是信任,而是精确的研判,家父研究过一些中原可能是大汗下手的案子,发现大汗下手极有分寸,而且有相当的原则,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而这次使节团所搞的贡品虽还值点钱,并不会比大汗在中原所获为丰,却会惹下极大的麻烦,相信大汗不会做这种事的。”石鹫道:“那你怎么会约我到伊加拉部来探线索的。”郭英笑道:“事情虽不是大汗所为,但大汗一定非常紧张,比谁都着急要找出真凶,以大漠之王在西域的力量和了解,找线索也比较容易,所以我才选择伊加拉部,事实证明也没有错,大汗果然把真凶找出来了。”石鹫道:“大汗!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疏勒部来。”伊加拉汗点点头道:“是的,当沙度大和阿不都拉找我密谈合作计划时,我就判定是他们干的好事了,但我必须要他们在郭英的面前自己供认,所以我才密访每一位王公,推荐郭英为我伊加拉部的代表,直接参与会议!”他又作了一个微笑:“但郭英的表现却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他居然当场杀死了沙度夫!”郭英一笑道:“假如大汗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开会的,因为杀了沙度夫,可能为大漠带来一场空前的浩劫!”“是的!沙度夫是俄皇的表哥,极具势力,罗刹如果因而兴兵,我们大漠就惨了!”“我的看法却不同,此人不死,他野心勃勃,或会蛮干一通,他一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尤其是我确知他劫掳了巴里斯王子后,更认为他必须一死,才能消弭祸患,没有了作主的人,他的部属就不敢轻易兴兵了,何况他们还要忙著应付大清和大秦的问罪!”“是的!我再住深处一想,认为郭英做得很对,沙度夫是不能让他活下去的,这个家伙野心大又不安分,只有他死了才能天下太平!不过,对你们敢深入罗刹救回人质的这个计划,若要问我的计思,我绝不会批准的,那简直是送死,倒是青青一力支持,她说我的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了年青人的冲劲了,她拖著我带人为你们打接应,想不到居然能成功。”伊加拉汗神情兴奋起来,激动地继续道:“尤其是我们以一百之众,迎战罗刹的铁骑五千余人,前后经过三四次战斗,终于将他们全部消灭,听来真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事。”郭英轻叹道:“大汗,说实在话,我也不相信真能把他全部消灭。”“可是你在指挥行动时,却充满信心。”“是的!我是充满了信心,因为我知道凡是有一点机会能阻挠一下追兵,就是非做不可的事,阻得他们一步,我们就接近安全一步,一步步地走下去,我们才可以真正地到达安全,所以每一次行动,我都全心全力去思考它的可行性,一旦决定了之后,便拿定主张,不受任何外力影响而转变!”“对!对!对极了,这正是做一个领导者必须具有的魄力与态度,郭英,你若带兵,必然是一个好将军,治理邦国,也必然会是个好君主!”“只可惜我是个捕快,而且还不是一个好捕快,这也是大汗不久所说的!”“不错!我是说过,你当不好捕快,却可当好君主,为什么不舍劣而求善呢?”“有些事情,我们明知做不好,而且也不喜欢做,却因为已经做了,只有继续做下去,同时还非做不可,像伊丝妲要接这个汗位就是一个例子,我做捕快也是一样,这已经成了我郭家的责任了。”伊加拉汗只有发出一声苦笑:“郭英,你这个理由把我困住了,看来我是无法说服你了,好了,这儿回到边境已不远,而且也不可能有多少变化,我带人先走一步,带了人来接你们,同时也知会伊黎将军一声!”郭英道:“我们直接把人送到京师去,不必麻烦到将军衙门了,他们一插手,反而更麻烦。”伊加拉汗道:“这次却必须要通知人家了,因为我们在罗刹境内动了那么多人,恐怕罗刹人会挟怨报复,必须要他加意防备。”

    这倒是正理,郭英也不能反对了。

    伊加拉汗带了人先走了,青青王妃却留下帮助他们,一直把使节团护送到疏勒部附近,就赶上了来接的人了,这是回部各家王公,他们都是来迎接郭公子的。

    伊黎将军英布是个旗人,他也带了几十名亲随,亲自来迎遏巴里斯王子,使节团这时才算真正安全了。

    英布在接到伊加拉汗的消息后,立刻飞速用加急以报奏请朝廷,说明了一切经过,而且还提了几项要求;一是报请奖赏救俘的有功人员,二是请派兵员前来护送使节团,以免再生意外。

    他本人倒是不敢轻离,因为边境斥候活动频繁,那大概是罗刹听刺消息的,罗刹也知道这件事发生后的严重性,唯恐大清朝廷有所举动,而显得十分紧张。

    郭英的身分在大漠上立刻成了最受尊敬的人,大漠上本就尊崇勇士,而郭英在罗刹的表现,已经不是勇敢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

    他也成了最抢手的人物,每一个王公都送了份厚礼来表示谢意,因为郭公子为他们解脱了一次危机,那些厚礼中包括了他们最美丽的未嫁女儿。

    他们都知道他与伊丝妲已有婚约,把女儿送了来,不是要嫁给他,而是声明给他做姬妾侍奉他。

    在大漠上,对一个人表示极高的崇敬时,会有这种做法,这份礼还是不容拒绝的,否则就是对馈赠者重大的侮辱。

    伊丝妲代他作主,全部收了下来,使得郭英啼笑皆非,但是他深知大漠上的习俗,退是退不得,收下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疏勒部的人最惨,阿不都拉是罪魁祸首,但在罗刹已被杀身死,他的儿子因为后来又出卖了郭英他们,遗人到罗刹去告密,被回部诸王所不齿,族中的长老感到很无脸公决放逐了汗族,而且拥立石鹫做他们的新汗。

    伊加拉汗当众宣布将雅丽丝王妃赠嫁给石鹫,使她成为疏勒部的王妃。

    这件事郭英倒是大加支持,第一、他希望石鹫别再在黑道中斯混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其次,疏勒部接疆罗刹,最易受到威胁,一定要有石鹫这样一个英勇的汗主才能遏阻罗刹人入侵的野心。

    第三,石鹫在大漠人的心中,威望仅次于郭英,郭英自己若无意在大漠上久留,他就是继起的大漠之王,而伊丝妲掌伊加拉部后,两人可以互相照应,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在别人都会认为是难得的际遇,但是石鹫却很不开心,他居然破口大骂郭英不够意思,把他给扣在这个地方,自己逍遥去。

    郭英笑道:“石老大,你别骂,我挑你的这个位子可比伊加拉部好多了,疏勒部地处疏勒川畔,水草丰美,生活富庶,你不需要去当强盗来养活族人!”“老子才不稀罕呢,要老子去管一个部族,老子可没这个本事。”“雅丽丝有这个本事,一般的事情你交给她去办,有大事情才要你去作主,你是个大男人,总不能说在大事情上拿个主意都没能力吧!”这是石鹫所不甘承认的。郭英笑笑道:“还有一个真正的好处,就是疏勒部每年都跟罗刹有批大买卖!”“什么买卖?老子可不跟罗刹人做生意!”“这笔生意可非做不可那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狗屁!罗刹鬼子穷得要死还有大财给人发?”“有的!他们的骑兵需要补充战马,而蒙古种的战马一半产自大漠,阿不都拉之所以跟罗刹人接触最密,一半也是为了这笔交易之故!”“老子可不要赚这个钱,有了好马匹,不怕卖不出去,罗刹人又小气、又难缠,老子才不受这个气!”“一次远征罗刹你已经声威远扬,没有人敢给你气受了,而你只要有机会到沙度堡去才能把藏在河底的那些财富取回来,有了那笔钱后,你这辈子都不愁穷了!”“对了,你说过要帮我将那笔财富运回来的!”“没问题,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只是我们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前去,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蒙了去。所以你不妨先干段时间,找个贩马的机会跑趟沙度堡,我也一定跟著去帮忙,把东西弄回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管你在那里,老子也把你抓了来。好吧,老子先干一阵子,等做一票买卖后,老子再谋脱身,反正这个汗主喜欢干的人很多,老子也不是世袭祖传的王公,到时再找个合适的人传出去!”“正是这话,目前却是过渡时期,极需你石大将军的神威来坐镇,才能叫毛子胆寒,不敢动歪主意,等大局平稳后,你爱干就干下去,不变干,随你高兴干什么去!”“小子,老子明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你记著,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于是石鹫在疏勒部长老的恳请与各部王公的一致推崇下,成了疏勒部的王公。

    郭英原是护送巴里斯王子入京的,那知行到一半路,就遇到他的老子郭怀在等著接手了。郭怀的身上带著一份圣旨,著令他将护送使节的任务交给郭怀,著即赶返回疆协助抵抗罗刹人入侵。

    郭英惊道:“罗刹人敢来入侵吗?”郭怀道:“只有一万多人的一支小部队,那是伊凡诺布的部属逃到沙度堡后,召来的救兵,原是想接应伊凡诺布的,结果却得知全军覆没的消息,所以兵压疏勒部,要想扳回一点颓势!”郭英笑道:“只有一万多人,不是蜻蜈撼石柱吗?石老大一个人就可以应付得了的。”郭怀道:“罗刹人并没有越境入侵,只是屯兵边境做做姿态而已,朝廷不日将对罗刹人提出正式的抗议知会,要他们对劫掳使节团的事作个交代,到时恐怕钦差会点到你,所以你先到回疆去等著吧!”郭英只好又回到回疆,伊加拉汗则跟著使节团继续北上,却把伊丝妲留下整治伊加拉部。郭英先到了伊加拉部,伊丝妲接著他很高兴,说石鹫在疏勒部很紧张,对方扼守边境按兵不动,不知道如何是好,向她徵求意见,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英点了点头,要她准备一千名骑士待发,同时也发出了通知,请回疆各部王公各率骑士五百名会盟,至迟于半月内到达疏勒部。

    信函是以伊加拉与疏勒函部的名义联合发出。

    其实回疆各部也知道罗刹兵压边境的消息,人人都积极备战,上次郭英以百余之众,歼灭了罗刹数千大军的事件后,回人对罗刹的畏惧心理已一扫而空,很想找个机会也来上一下子,振振威风。

    接到了郭英的通知后,大家都十分兴奋,因为有了郭英的领导,他们更放心了,郭英与伊丝妲是在第十二天上到达疏勒部,疏勒川畔已经到达了有近万人。

    郭英和众家王公会了面,略略商谈了一些事务就跟石鹫作了一番密商,才了解到这次的边境罗刹军是一个叫布鲁克的将军所统率,态度暧昧不明,大概也是在观望着疏勒部在六七万人除去妇孺,可资战斗的战士约有一万人左右。

    对方的目的大概是一方面藉以吓阻,提防回疆的军队过去,另一方面则是伺机进掠疏勒部,因为他们对疏勒部最为痛恨,以前亲罗刹,才做出了这些事,前段日子,又把疏勒部的旧汗--也就是阿不都拉的儿子--哈山废掉,放逐到罗刹去,另拥了石鹫。

    布鲁克是想以哈山夺回汗位的藉口进侵疏勒部,他们在回疆亟需要一个傀儡般的传声筒,作为他们跳进回疆的跳板。

    但在看到石鹫带了人准备一战,却又不敢轻动,互相就这么僵持著。只要磨个几天,维吾尔的战士不耐久拖,斗志士气都会受到打击,他们就会趁机打过来了。再者,他们是要瞧一下,左近的部族会不会来救援,所以才慢慢地对峙著。

    这一等,问题就大了,各部族的援军陆续地开到了,布鲁克已有退意,疏勒部的新汗很受回部的支持,他们的东侵计划就必须要停止了。

    那知道他还没有退,郭英已经先发制人了,亲自带了十几名伊加拉汗留下的剑客,却又全部化装成回部骑士的样子,越过边境,直接请见布鲁克将军,告诉他说,回部各王公将在此地会盟商量要事,罗刹人屯兵边境会引起各王公心中不安,著令他三天内将人撤走,百里之内,不准聚集百人以上,否则立将征伐!

    人家在自己的国境内屯兵,本来不受干涉的,但郭英却有理由,他说罗刹人曾经劫掳使节,居心难测,所以限令他们撤退。

    口气十分倨傲,罗刹人一向也狂傲惯了,那里受得了。布鲁克当场变脸,拍著桌子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帅如此无礼,抓起来!”石鹫夫妇也陪同来了,因为雅丽丝要当翻译。她即时道:“郭公子来是为传达各部王公的意见,将军可以不受理,却不能抓他,即使要宣战,也得等他回去之后,两国交兵,不杀来使,这是战阵上的规定!”“去他妈的规定,本帅就要抓他起来!”但是郭英早就将他的反应计算在内而作好安排了,就在布鲁克的亲兵涌过来的时候,他凌空一个腾跃,飞过两重警卫,拔剑直取布鲁克。

    布鲁克倒也是个好剑手,连忙拔剑抵抗,但他没想到郭英的剑法不是用来决斗而是专事搏杀的,两三个起落,就被磕飞了手中的剑,肩上挨了一剑,被郭英用剑架在脖子上,而他带来的那批剑士都是暗器好手,每个人的暗器都扣满了一把,纷纷出手,专取咽喉。

    一时亲兵们纷纷倒地,死了有三四十名,后面的人怔住了,弄不清楚这一批人有多大的本事,虽然没有溃退,却也不敢再进前了。

    郭英制住了布鲁克,石鹫和伊丝妲、雅丽丝也同时出动,每人各找准了一名高级将领,劫持在手,押著这四名人质,在剑士们的簇拥下,慢慢退出了大营,上马奔回边境,才把人质丢下来。

    因为对方只来了二十几个人,布鲁克才敢放心地接见,他虽然听说了郭英等人的厉害,心中总是不相信,那知道吃了个眼前亏,活生生的放走了敌人不说,还丢了一个大人,心中之震怒可知。

    在获得自由之后,后面赶来的亲兵们立刻上前施救,布鲁克不顾身上的伤势,立刻下令急追。

    过了边境是一片平坦的沙原,一望无垠,也看不见对方有人接应,所以布鲁克放心地追了过来,他的中军大营有将近五千人,另外还有两位副帅也各领五千人。

    他还是很慎重的,调动了一万人追击而来,准备万一预见抵抗时,凭人数的优势吃倒对方。

    他知道对方虽然也有万把人,但却是各处王公杂凑起来的,不懂得行军布阵打整体战!

    疏勒部虽然战士万人,却不堪一击,而他这次所搞来的全是精兵。

    而沙度夫原有的部下都被抓了起来,这次出发前,俄皇下过命令,要他们相机行事,最好能俘虏几个回部王公,以作为将来谈判的条件。

    而回部王公齐集疏勒部,他认为是个很好的机会,趁现在对方尚未准备,正好攻其不意。眼看郭英逃到一块布满沙丘的草原上,布鲁克更为放心了,因为前面就是疏勒川,而周围并没有集结重兵的现象。他下令急追,只要能擒获或击毙这几个为首的男女,回部诸王失却领导,一定不战而乱。

    等他挥军追到河畔,才看见有一彪人马自一处沙丘后迎出来,也不过千余人,打著伊加拉汗的旗号,布鲁克也没放在心上,仍然下令冲杀过去。

    但忽然他的后军乱了起来,平平的漠野上,突然冒出了几千人,他们是人马伏在沙地上,用毡子盖住,上面再覆了乱草,仓猝之间,来不及让斥候过去探索,贸然地追了过来,现在看情形已经陷入了对方的阱中,但他仍持著人数上的优势不致太惊慌,只命令大军集中,布成阵势,准备迎战。

    但郭英这边却绝了,他们并不急著攻击,却以一支支的火箭射过来,那可伤透了脑筋。

    布鲁克的这一万人因为仓猝轻骑出击,并没有带多少弓箭,无法施于反击,而对方却是有准备的。

    更何况对方是用一种黑色的由地底冒出的油脂,沾上了棉絮,绑在箭上射过来,那些油脂火势旺烈而耐烧,风吹脚踏不减,而燃烧时所生的烟雾,更为呛人。

    攻击来自三面,而且他们还用布袋装满了那种油脂,袋口系上绳子,挥动著甩了过来,落在人堆上,沾在人身上,立刻就起火燃烧。

    这一来阵势立刻大乱守不住了,只有向空的那一方撤退,由于那是一大片平漠,没有沙丘,所以才没有埋伏。

    布鲁克大声道:“快!退到那片平原上去,布好阵势,杀他们一个片甲不回。”大队领先冲,到了平原上,布鲁克才发现不对劲,因为那儿的沙竟是松的,马足一踏上去,就开始慢慢下陷。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大漠上的所谓浮沙,但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拼命叫停,但后面的人却听不见,依然不断地涌到,因为回部的骑兵仍是以火箭在追逼。

    直等前面的马身被陷下了一半,后队才警觉,意图回头突围,正好赶上一阵好惨的截杀。

    这些回疆的战士们一直想有个夸耀子孙的光耀战绩,逮到这种机会那里肯放过,刀劈矛刺,只要是罗刹人就不予放过,那怕对方投降乞命也不肯放过。

    还是郭英这一队人,由于主将的不忍,收容了几百名俘虏,其余一半死于流沙,一半死于屠杀,万名骑兵,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中,整个被消灭了。

    大家已开始在平原上欢呼庆祝。

    郭英却道:“等一下,罗刹人的辎重补给还在大营中,现在精锐尽出,剩下的人还不到五千,而且主将已亡,他们军心大乱,正好可以去一股作气地取下来!”回人对郭英已奉若神明,他的话还有问题吗?何况听说还有财可发,于是都集中了由郭英带头杀回去。

    相距不过二十里,眨眼即到,大营中的罗刹军由于主帅出去追敌,做梦地想不到这么快就会全军覆没,敌人会立即杀来的!

    这又是一阵大屠杀,血流成河,只跑了几百人回去。

    郭英又打了一次大胜仗,这一仗虽是郭英有意引起的,但主要战场是在回疆,是罗刹人先引起的。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写了一封谴责信交给几个罗刹俘虏,带回去交给他们的皇帝。

    朝廷方面在接到捷报之后,又作了一番决商后,颁下了旨意,派郭英取道阿富汗,护送大秦罗马王子巴里斯返国,并有一支五万人的大军,交给他率领,顺道向俄皇交涉,要他们作个交代。

    旨意上并点了疏勒汗石鹫为副钦差,一同前往。

    巴里斯一行人又回来了,在郭英的护送下,自然十分放心,而且郭英的威名也传开了,途经的一些小邦争相礼纳,完全是以元首之礼来接待他们的。

    大队行经莫斯科附近,巴里斯王子代表大秦,和郭英一起向俄皇提出了极为严重的谴责,沙皇也郑重道歉认错。

    他辩说这都是沙度夫一人的胡作非为,他绝未同意那些行为,事后他也抄封了沙度夫的财产了,而且将沙度夫手下的重要将领都处以绞刑,俄国朝廷愿意以全部沙度夫的财产赔偿给双方面作为补偿。

    俄皇能做到如此,也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巴里斯捡回了性命,也完成了任务回国去了。

    他把自己所得的一份赔偿,转赠给郭英和石鹫两个人作为酬谢。

    沙度夫的金库一直封闭著,郭英和石鹫回程时途经沙度堡,启出全部的藏珍,当然,同时也启出了石鹫沉在水中的财富,石鹫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它。

    但是石鹫对那笔钱却兴趣索然,变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他担任了那个劳什子王公后,觉得一点趣味都没有了,郭英也是一样。

    在他们回到大漠时,伊加拉汗下了一著妙棋,他呈请将自己的汗位交由郭英继承,也请皇帝主婚将女儿下嫁,更取得回部各王公的联名呈请,要求将郭英留在回疆,担任诸王的典主,领导回疆各部以抗罗刹。

    因为罗刹这次出了大纰漏,而且国内又因为起了内乱,无力外顾,才承认了那些屈辱的条件。

    不过他们的野心永远不会止息的,尤其是回疆各部,一直是他们觊觎的对象,极须要一个精明的人来领导大家合作,共抗强邻外侮。

    朝廷对这个请求是非常乐意赞同的,因为回疆各部一直是最难处理的边疆外夷,地处僻远,桀傲不驯,时有暴乱,而且他们的战略地位又非常重要,扼住了中国与西方的门户。朝廷派驻十几万大军,也只能守住几个地方而已,现在能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安抚回部,外拒罗刹,平定西南各地,那是多好呢!

    所以朝廷不但批准了伊加拉汗的请求,更因为郭英的功绩彪炳,封了他一等世袭靖远侯,永镇回疆,维护西域各部。

    郭英对娶伊丝妲倒并不反对,但是要他坐镇回疆,做伊加拉的王公,却兴致乏乏。但他是大清的臣子,对于朝廷不能违抗,只有认了下来。

    他在大漠上的地位非常崇高,连朝廷驻回疆的几个将军都受他节制,但是他心中并不快乐。

    只有石鹫来拜访他的时候,才高兴一点,两个人经常穿了便装,每人一匹骏马,出去流浪个一阵子。

    最高兴的一件事,便是关内有什么巨盗重犯,逃到大漠上来国,他只要听到消息,一定约了石鹫,两个人总是双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逮捕归案,过一过捕快的瘾。

    石鹫常常笑着说:“老子是干大盗出身,却被你拉来当捕快,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说是那样说,但是每当他们率著部众,驰骋在大漠上,郭英的神鹰大耄和石鹫的巨鹫大旗飘扬在沙云中时,他的心中仍是难禁一种得意之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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