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扬温看春意,愉快的气氛飘浮在每一个空间
然而他的母亲在生产头个小孩——就是他时,却因身体太弱,而致难产死了,虽然孩子是活了下去,但自那天起他父亲即消失了那以前老挂在唇边的笑容,而这家宅也消失了欢笑。
也许是由于遗传,他自小即是很瘦弱的,睑颊苍白无肉,而且还不能和普通小孩样的跑跳,因为只要他稍为用一点力,便会昏倒过去,所以经常的,他是坐在家中看着别的小孩游玩。
为了如此,他父亲买了许各补品给他吃,他记得每天都得吃几次,其中有人参、燕窝、红枣、莲子但到他自己都吃厌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瘦瘦的没有一点肉,他年龄到了十岁时,看上去还是跟别人家七八岁小孩一样,他父亲为此感到极端的烦恼,请过许多医生,但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他也有件事,是令他父亲非常高兴的,那就是他读书具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对事理的看法,也非常透彻,且常有独到之处,每令儒师惊奇不已,而大叹乃天下之奇才!
为了疼爱他,父亲终年除了出去约一个月外,平时都是在家照顾他,就在前几年,他父亲带着他,乘着马车到了洛阳。
当他看到那古色古香的城楼,和那灰色的城墙时,他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父亲并且还带他到那晋宣帝陵、吕祖阁、关帝冢去游玩,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直玩到第三天,才把他带到一个老头家里,原来那正是洛阳第一名医,经过了那医生诊断后,方知他乃是天生的,具有“五阴绝脉”的人,这是那位博览群书的医生在一本古本医书中查出来的。
据书中记载:具有此种脉象的人,天性聪慧,智力特高,且性情坚毅不拔,乃天纵之英才,但寿命极短,活不到十五岁,即会死去。
因其身上经脉每过一日,即逐渐硬化,故而影响气血之运行,致体质极弱,骨骼不强,待全身经脉完全硬化时,人也就死了
若欲其痊愈,则须由内家高手,以本身真气,打通他全身的脉胳,但行功时必须防止外魔之入侵,否则功败垂成,将会影响到施术者本身,更困难的是事先要服下培元固木的灵药,方不致抵受不住那加之而入的内家真力,而经脉寸断
但这种机缘简直是太难了,等于说是无药可救。
若是万一能够把经脉给打通了,则较常人更加健壮,可享遐龄,倘从事习武,更是事半功信,可至天人合一之境地,因具有此种脉象者,为百年难以一遇的练武良材也。
但父亲却一去四年,还不见回来,而老阿福却死了,死前叮嘱他的儿子高福赐管家,要好好的服侍着小少爷,等老爷回来。
老管家阿福死了后,福赐起先还待他很好,但后来却听从厨师张大胖的话,将宅内女婢悉数遣走,然后另外又新请许多婢女,自此以后他的命运变坏了,他们不再把他看作少爷,要他去做事、提水
一想到提水,他就想起了张大胖那付横肉满睑的面孔,他中止了思绪的向下发展,赶忙把那已装满水的水桶,提了起来,慢慢的走回去。
他每走一段短短的路,便要停下来休息一回,是以等他回到那后门时,已费了好一刻的时间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张大胖子,正站在砧板旁边,拿着一把菜刀在切菜,胸襟完全敞开着,露出黑茸茸的胸毛,袖子卷起老高,露出了两条粗壮的手臂,青筋一条条的露出,好像许多蚯蚓爬在臂上。
张大胖一听推门声,见是他进来,气冲冲的走了过去,大声的吼道:“他妈的!你小子去干什么了,叫你提个两桶水,就去了个半天,我还以为你掉在河里淹死了呢!”他用那满是油腻的大手,扭着小孩的耳朵。
这瘦弱的小孩被扭痛了,用小手抓紧那毛手,死命的挣扎,口中骂道:“死大胖子,你敢欺负我,等我爸爸回来,他会杀死你。”
张大胖一听竟敢骂他,怒极之下,左手抓住他衣服的后襟,一使劲,把小孩提了起来,右手举起菜刀,恐吓地喝道:“你这小猴崽子,还敢骂我,我一下去,你他妈的就两断了,看你那老子敢来对我怎样,告诉你,你那老子早就死了,要不然早就该回来。”
小孩只是大声的骂不绝口,但他却没有哭,好倔强啊!
这一阵吵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个的都围在门边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小孩挣扎着好一会儿,但却怎样也挣不开,突然的,他的脸上泛起了黄色,四肢一阵抽动,头软弱的垂下去,他是因用力过度,昏倒过去了,张大胖者见他已昏倒,便把他给扔在地上,拿起菜刀,自顾自的去切菜,不管他的死活。
这时一个鼠目钩鼻,两颊见骨的中年人,分开众婢,走进了回房.一面在扣着衣扣,一面口中嚷道:“干什么?干什么?”
待他看清剑铭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又咬紧了牙根,他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又昏倒了呢?我说老张你少跟他闹闹好吧!”
他回头望着那还站在门口的女婢叫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走!走!走!”
他一面吼着,一面挥手叫她们离开,那些女婢也都纷纷的走开了。
他突地又叫道:“阿翠!你过来把少爷抱回他房中,给他灌一碗姜汤。”
一个丫环应声而至,把剑铭抱起,走出了厨房。
这中年人正是那老家人阿福之子——高福赐——李家的大管家,这时,他待那女婢走去后,便低声埋怨道:“老张,这么多人,你怎么也是这样说呢!我早跟你说要慢慢来,不要让左右邻舍生出疑心,这样我们才能安稳的得了这份产业。”
张大胖说道:“你偏要这样麻烦的慢慢来,我说找个人把他宰了,不就是我们的天下吗?何必多拖时间?”高福赐说道:“你晓得他父亲会武功吗?以前有一晚,我起来解小便时,便见到李老爷拿着一把宝剑,在庭院里舞着,舞完后那闪闪的剑光还好像在我的眼前样的。但我只觉眼睛一花,院子里人就不见了,当时吓得我赶快的蹲在毛坑里,动都不敢动。
因此我始终顾忌着,若是他赶回,晓得这事,我们还有命啊!所以我才叫你慢慢来。”张大胖说道:“找个晚上下手,还怕什么人晓得么?到时我们二一添作五,把房子田产一卖,远走高飞,还怕什么呢?何况他已去了三年多,还不回来,依我看八成是死在外头了。”
这时内宅忽地传来一声娇喝:“福赐!你在干什么呀?还不快来。”高福赐连忙应声道有,
张大胖也催促地道:“你赶快去服侍你的宝贝吧!不然等下,又要跪算盘,顶夜壶了。”他自己
说着都好笑起来。
高福赐红着脸道:“你别说笑话了。我们说的话,等会再继续谈,现在我要进去了。”
说完
他连忙跑回内宅。
张大胖仍是继续在切着菜,但嘴角却挂起一丝奸笑。
这时在厅堂后面的一间斗室里,李剑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瞥见自己已经睡在自己的床
上,口里辣辣的,舌尖上还带着一点点甜味。他望着那灰色的墙壁,墙的角落,有着几个蛛网,
蜘蛛正在里面等待着它的食物。
他望着那盘在蛛网中的蜘蛛,想道:“蜘蛛在等待着它的食物,等待着它生命里的希望,等
待着昆虫去送死,这在它,只是能这样做,因为它除了等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人也应该这样吗?让一切的希望,都在等待中来到?让生命在等待中消逝?
不!生命的光辉要自己来创造,一切的希望,要靠奋斗,才能付诸实现,否则那只是空幻的等待。
但是
但是我却明明晓得自己的生命之光即将熄灭,而我仍然在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忍受着折磨,难道我这是应该的吗?还是我在流连着这个家?我是在想重尝那以前的温馨?但这个家已不是我的家,我失去了它,而它也遗忘了我。
他侧了侧身子,让自己舒服点,床板受压,而发出了一阵呻吟。他仍然继续的想下去:
“自从老阿福死后,我就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他们把老儒师给辞退,说叫我多休养,但不到两月,却要我做事,说是锻链身体,哼!他们明知我不能多动,偏要这样来折磨我,叫我早日的死去,那么这一切的产业,都归他们了。”
他凄凉的笑了笑,用手摸摸头上紊乱的头发,继续想道:“爸偏又不回来,如果他晓得的话,那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出去这样久呢?既然找不到药草,那么该早些回来,我才不相信我会在十五岁时死去,但是一个人预先晓得他的死期,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想到这里,他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他用手摸摸肚子,揉了两下,想道:“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但我绝不出去,看他们会不会把饭给送进来。”但他看到那被灰尘盖满着的帐顶,他否认了刚才所想的,他想道:“在这儿已没有一个人在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在当我是小主人,我再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走到外面去找爸,我晓得爸是很有名的,一定有许多人认识他。”
“我可以趁晚上动身,那么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到那里去了,但是现在我总不能饿着,好吧!现在我就去吃饭。”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鞋子,便走出房子。
他走到厨房去,见到一个女婢正在洗碗筷,他问道:“还有什么东西可吃的?”
那女婢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答道:“你自己不会去找,还要我端给你不成!”
他一听,怔了一下,但他终于还是自已走到碗柜边去拿起碗,找到饭锅,但一看已没有一点菜了,他问道:“怎么会一些菜都不剩了呢?”
那女婢冷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你现在才来,大师傅吩咐把剩菜统统给倒了,说不叫那小杂种吃,我也不晓得谁是叫那小杂种。”说完她轻蔑的笑了笑。
她的轻视,有如一根利箭,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房,那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涌出,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将牙齿咬得紧紧的,硬硬的忍了下去。
他把饭碗一摔,愤怒的走出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拉开了书柜,把一木“孟子”
给拿出来,全神贯注的看着书,他诵读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夜幕掩盖了大地.天上稀疏的有几颗星儿,闪着微弱的光辉,月儿却躲在浓云的后面,是以显得较为黑暗。
微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簌簌地作响;远处村落里传出几声犬吠
这时从一个小土坡上,爬起了一条人影,他伫立在土坡上,望着那静静地躺着的小村庄,他依稀可以看出一个较为高大的黑影子,那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那儿留下了他多少的记忆,多少的足迹。
村落旁的一条小溪,看来就像弯带样,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起了淡淡的银光,他依稀可以聆出那潺潺的流水声
他正是那弃家出走的李剑铭,在晚上时他偷偷的起来.将书包扎成一个包袱,加上几件破衣,便轻轻的开了后门,离开了这个令他留恋而又伤心的家。
这时,他依恋的对着那较为高大的黑影子——他的家——投下最后一瞥,口中默默的祷着道:“终有一天,我将回来,我将要带着光荣回来,我将要为你洗刷这可耻的污秽。”他想了想,又坚决的说道:“我将要以现在施之于我的,十信还施于施者——不管是恩或者是仇。”说完,他背起包袱,顺着土坡右侧的小道朝北走去。
星光照见他一个人踽踽而行,行向那无尽的天涯。他毫无畏惧,而是充满了希望。风刮过他的身躯,但只掀起了他的衣襟,却动摇不了他坚强的意志
黄昏时,太阳已跨过了澄蓝的天空,停留在西边的山头上,把西天烧成一片殷红。
落日的余晖投射在这片密密的树林上,使每一片叶子,都好像抹上了一层霞光。
微风轻轻掠过树梢.她那恣意的抚摸,引起树枝低低的浅笑,摆动着身子,扭了起来
这时在大片广阔的树林里,正有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在行走着,地上的碎叶,被他的脚踏得簌簌作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射在地上,酒出无数的光影,随着树梢的摇动,在跳跃着。
他轻踏着地上积存得厚厚的落叶,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在这些密植的树干间穿过。从他那沉重的步伐看来,他已是相当疲倦了;他扶着树干而行,口鼻中喘息不已。
突然的,他好像遇到什么意外,双腿一阵抖动,脸色变成一片苍黄,眼睛也紧紧闭着。
扶在树干上的手,也滑落了,头一垂下,身躯萎顿地跌倒在地上
他正是那离家出外,去找寻父亲的李剑铭,因他从来不会独自一个人出过家门,对于路途更是根本不识。
又因他身体羸弱,不能过份出力劳动,所以速度一直都很缓慢,且需经常停下休息。
故而他走来走去的,走了五天,但是方向却迷失了,而且他出来时,身上根木也没有带上一文钱。
一路上都是一些善良的妇女,看他可怜,而留他在他们家中吃饭,就这样的混过了五天的日子。
早晨他辞别了一家猎户,问好道路,预备到洛宁城去,因为他记得父亲以前常到那里去的,可是在路上不知怎么的七转入转,竟转到这座山里来。
他一直顺着小路走去,到了这片树林前,路却断了,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穿林而入,在里面瞎闯,但因这片树林过于广阔,故而到现在还没有出走去。
他心中一急,加以身上又累,这时老毛病又发作,人也昏过去。
风,仍然吹着,他绕过了山谷、小溪,又回到这片林中,轻轻踏碎了几片花瓣
夜的薄纱已经笼罩了大地,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山脊的后面。
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沿着山峦的顶端上升。晚霞褪尽,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满空闪烁的星星,正眨着俏皮的眼睛
躺在树叶上的李剑铭,被一阵清凉的晚风,给吹得苏醒过来。
他打了个寒颤,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发觉自己存身在密林中,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迷失了路而昏倒在这儿的。
春夜,晚风凉似水,他觉得身上有点寒意,所以他解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把它穿在身上。
他又将早晨猎户送给他的干粮掏出来,然后就着那透过树叶的一丝银色的月光,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吃着干粮。他走了好一会儿,不但未走出树林,反而越走越黑,连那一丝微弱的月光,也都在浓密的枝叶遮住而消失。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惨厉而可怖,林中阴森森的,好像有许多的鬼怪,在张牙舞爪,准备吞噬人似的。
但是他却不管这些,他只记得“心正,则邪魔不侵。”的道理,一直向前摸索走去。
有时,他踩断地上的枯枝所发出一声脆响,惊起了一些夜鸟振翼飞去,那声音,崽夜里显得更是骇人。
走着走着,他发现已经走到一片空旷处,抬起头来,他可以看见清湛的月光,和满天的星斗
空地中央,植有不少松树,那些松树,株株都有海碗那么粗,但长得却不甚高。他这时觉得非常疲倦,胸口也好像闷得很,于是他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坐在地上休息。空气显得非常潮湿,但他的嘴里,相反的,却是非常干燥,他记得在中午时,那壶水就喝光了,到现在为止已有好几个时辰,未进滴水,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听从那猎人的话,要省些喝。他渴得非常难受,因而便站了起来,想找找看有什么叶子好吃,但是在晚上,怎能看得清楚呢?
这时一阵风吹来,他好像听到一丝微弱的流水声,自松林里传来,这好比是一个人濒于绝望之际,骤然得知他能够获得希望的果实般,令他的精神整个儿奋发起来。
他兴奋的提起包袱,向着松林走去。
本来今晚月光非常明亮,但他方一踏进松林,突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还以为是树叶太密,光线透不进来,故此毫不介意地迈步向着水声传来之处走去。
慢慢的摸来摸去,走了好一会儿,但是还没有走到水源之处,他一站定,这时听见那水声却是传自背后,好像距离已不远,那淙淙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进耳里。
于是他又回头摸索过去,他以为只要一会儿就可走到了、但是走了好久,却仍然未见到水源,这时他一立定,水声又到了右边。
他这才觉得奇怪起来,知道这林子可能有什么玄虚,他记起以前读易经时,儒师曾为之解释五行八卦之理,他想这可能是一种什么阵法。
于是他坐定地上,慢慢的想着那以往所读的有关布阵之学。
他自从老阿福死后,便无师可学了,但是因他具有过目不忘之惊人智慧,是以很快的记起了以往所学的此种杂学,他思虑一定,神智便觉非常清醒,周遭也显得较亮了。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来画去,画出许多条纵的、横的线条,一面画着,一面想着刚才的进路、环境、方向。
仅一会儿,他欢呼一声,将地上的线条擦掉,拍拍手上的灰沙,站了起来,他彷佛忘记口中的干渴了。
因为解决了一项难题,同时也没辜负自己所学的东西,他怎会不高兴呢?
他一推算知道这只是正反五行,交错布置的一个阵法,如今他智珠在握,便洒开大步走去。
只见他左三右四,横进两步,直退一步的依着胸中所学而前进着,走了几步,他便看到那银白色的月光。
这时,他才庆幸着,以前因为不能象别的孩一样,纵跳游玩,所以多看了许多书,连那博学的老儒师,也都时常说他了不起,简直要把老儒师自己的学问,整个儿都给挖完了
想到这里,他骄傲的笑了笑。突然他觉得脑背后热呼呼的,颈子里好像有人在呼气似的.他用手摸摸脖子,以为这是一种幻觉。
但他手一摸上去,连手也是热呼呼的,他这才晓得不大妙了。
于是他一回头,一看之下,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原来,他后面正有着一只猩猿,在跟着他的步伐前进,还裂开了大嘴在笑,一滴滴的唾沫流了下来.见到他一回头,举起它的前爪扬了扬。
这叫从未见过野兽的李剑铭看了,怎不吓得拔腿就跑呢?
李剑铭心中直怕这猩猿会追上来,所以他忘形的飞跑着,连头都不敢回一下。仅仅跑了数十步,他觉得一昏,心中血气向上一冒,眼前一阵黑暗“叭哒”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人又晕了过去。要知他身具“五阴绝脉”全身气血不能运行过速,否则将会因血气冲上脑门,而致昏倒,以往他都很少运动出力,所顾忌者,就是这点。现在为了畏惧那只猩猿追上,慌忙之下,也顾虑不了这些,但他全身气血,因这一阵子飞跑,而更加速运行.是以昏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好久,他悠悠的转醒,迷朦中,但觉有一丝香气,从鼻端慢慢钻进他的肺里。虽然那股香气是如此的淡薄,若有若无的,一缕缕断断续续的飘送而来,但他吸进以后,胸中郁结已久的一股闷气,顿时开畅了许多。
他闭着眼睛拚命的吸着,惟恐一阵风来,便会吹散似的,他脑中只想到吸!吸!吸!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好一会儿,他张开了眼睛看一看四周,只见晨曦已经投射在大地上,自己也置身在松林之外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石头堆成的小假山,假山傍有一块又大又长的石头,石头中央有一个小洞,洞中装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氤氲四散,洞上有一凸出的石盖。
盖子上长着一株尺来高的小树,树根完全生在石头上,一条主根直伸入石洞的液体里,见不到底。
树干上长了十几片叶子,每两片叶子相对并生,青翠可爱,娇艳欲滴。
小树的顶端结了一颗艳红的果实,那芬芳的气息,就是发自果实上,这时那树茎好像承受不住这颗果实的重量似的,慢慢的弯了下来。
李剑铭正在口渴之际,突然见到这颗娇艳欲滴的果实,那还不一伸手摘将下来,往口里一送
那果实也真好吃,方一进口就化成一股清凉的津液,直下胃肠。
李剑铭方待看清这四周的环境,忽觉腹中一股热气,直往四肢发散而去,越来越热,烧得全身都发燥。
他热得难受,忙将棉袄脱下,可是身上还是热得很,并且那温度一直加高,好像腹中有火在烧,烧得他直蹦直跳的。
他身上直冒汗,口渴得要冒烟,他迫不及待的把头伸到那小洞上,就着那些乳白色的液体猛喝起来,仅仅喝了数口,那些乳白色的液体,就给他喝光了。
这时他才觉得全身都凉爽舒适了,因那液体一下肚,身上的燥热尽消,口中生津,毫无饥渴之感。
他想道:“这果子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吃下去真把我差点给烧死,若不是那些乳液,我这条命是死定了。”
“咦!这树怎么了?”他一抬头。惊诧的叫了起来。
原来那株生在石头上的小树.这时那本来翠绿的树叶,迅速的枯萎了,树茎也都变成苍黄,一瞬间,整株小树都枯干了。
他看到这情形,方始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我原先在想这棵小树,怎会生长在石头上呢?原来是靠那乳液,才能够活着的。”“哦!那么这乳液就是书上记载的‘空青石乳’了,但那果子又是什么毒果呢?幸亏这旁边有这‘空青石乳’,否则我真会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方才有机会打量周遭的环境,这一看之下,顿时把他给楞住了。
原来这片松林之中,是一大块草坪,中间一座假山,假山后一泓清碧的水潭,潭后植有许多翠竹修篁,微风吹来,轻轻的低啸,夹着阵阵松涛,有如一曲仙乐。
围着那澄清的潭水四周,有许多的奇花异葩,正展开鲜艳美丽的笑容,像在争奇斗姘,反映在澄清的潭水里,更是娇艳可爱;水面飘浮着许多荷叶和几朵早开的荷花
潭上搭着一弯虹桥,一端横架在水面上的一座台榭上,另一端则在岸上的竹林边,一倏用洁白如雪的碎石铺成的小道,伸入竹林深处。
这座水上台榭更是清雅玲珑,翠竹盖成的顶棚,白色的月槛窗棂,配上朱色的栏杆,更有一番调和的感觉。
台榭内正对东方之处,放着一个巨大的炉鼎,好似青铜铸成的,足足有一人来高。
李剑铭自小生长在小村庄里,虽然家中也是非常富有,但何会见到像这样一个如此奇绝的所在?
他一愕之下,连忙提起包袱,沿着那潭边草地走去,因为他想看看那台榭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而那巨大的炉鼎也使他的好奇心提高了。
他踏在那如茵的绿草上,觉得脚底软绵绵的,非常舒服,而眼睛看到的尽是朵朵娇丽的鲜花,鼻中闻到的尽都是芬芳的气息,是以心中异常轻松,顿把这几天来所受的辛劳忘个一干二净,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
一会儿,就走到桥边,他看了看那竹林里的小道,但一想还是先到台榭上去看看的好,所以他跨步上桥走向那座竹楼。
待他一进室内,更令他觉得惊奇不已。原来那室内竟是空空没有一件家俱,只在那炉鼎前面摆着一个厚厚的蒲团,也许是年代久了,中间竟深深的四下去一个盘坐着的印子,那印子里放着一木灰黄的线装书籍,封面都没有了。
原先看来,就很高大的炉鼎,这时走近一看,更是大得惊人,鼎是青铜铸成的,上面刻着许多野兽、飞禽的图案,栩栩如生,这至少也是百千年以上的古物了。
他摸了摸那鼎上的花纹图案,想把盖子给揭开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身息隐疾,出力不得,所以又将手缩了回来。视线一转又回到那个蒲团上,到这时他才发现那本书,好奇心使他蹲了下去,拿起那本书,翻阅起来。书的前几页已经被撕去了,留下一些撕破的痕迹,书中的文字乃是用毛笔手抄的,某些地方,还加上了朱红的眉批。他只见书上一边写着:
“夫气,大之可充塞淤天地,小之,则藏淤芥子”他看书上所写的与孟子所说: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甚有关联之处,以往他读到孟子公孙丑篇中这句话时,总是嫌那儒师讲的不够明白,他也曾问那老儒师浩然之气如河养法,但都把老儒师给问得张日瞪眼,不知如何回答。所以现在看那书上写着浩然之气之养成,以及阐明那气之修练方法,怎样保守,运用,故而看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
直到后面几页,竟都是记载那驭衔自己心灵,而使之一分为二的奇妙玄功,他依著书上所载,试了试,这使李剑铭更觉新奇好玩,返复看了两遍,竟把书中文字整个儿背诵起来,牢记心中;因他想学学这分心之法。须知他本是个身具“五阴绝脉”之绝顶聪明的人,几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很快的就给默记在心中。
等他把书看完时,他方才想到不应在未得主人的许可时,就胡乱翻阅人家的东西,是以他赶忙的把书放回蒲团上,但他并没注一意到那蒲团河以会深深的凹下去一个印子。
他只以为是年代太久,所以才磨出这么个深深的印于,他并没想到何以坐久了不动,会使蒲团陷下。因为他对于武功一道,可还是一窍不通呢!
他放下书后,便起步走向那竹林间的白石小道。
这时清晨的雾已经散去,但竹叶仍留有许多夜来的露珠,一颗颗晶莹可爱,在晨曦的照射下,有如宝石般的霞光流转
这条小道相当的曲折,他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出竹林。
待他扬目一看,又把他给楞在那儿,久久才透回一口气来。
原来他看到许多青翠的山峰,层峦叠嶂,峻险挺拔,每一座山都峨然耸立,高出云表。
如絮的白云轻纱似的缠绕着山腰,有的竟一把紧抱着那峭立的山壁,只让山峰浮凸在云海之上
那一片飘渺而浩瀚的云海,在层峦群峰里缭绕浮沉,变幻莫测,奇伟而美丽,映着朝阳艳丽的光芒,更是令人目瞠神呆,叹为观止。
李剑铭立足之处,乃是一片平滑如削的悬崖。
崖壁上丛树不生,只有一片片浓绿的鲜苔,和几堆小草,看去险峻骇人,崖壁下是一个不见底的绝谷,这时因云气弥漫,更看不见谷底有些什么了。
然而在这崖壁的左侧却突出一块平坦的土坪,土坪上,乱石交错杂置,在一堆堆的乱石中有一座用茅草搭成的草棚。
土坪的侧面,从峰腰里挂下一条瀑布,自高处直泻而下,好像一条银蛇在抖动着浑身的鳞甲,游向那万丈绝谷之中!
他楞了好一会。方始定过神来,他忖道:“这样好的所在,怪不得有高人在这儿隐居,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草棚呢?奇怪,那棚里没有人呀!”
“而且那块土坪离这里有好几丈高,他又怎能跳下去呢?”
他想了一下!终想不出什么原因,便也不去想了,重又回到原先的潭边,因为他的肚于已经饿了。
他坐在那如茵的绿草上,拿出干粮,用起餐来,但在他吃东西时,他好像觉得小腹中有两团硬硬的东西似的,但他只摸了摸,并不在意。
他吃饱后,拿起水壶就着潭中,装了满满的一壶水,便欲离开此地。
他想道:“那竹林是一个深谷,没路好走,但是来路却有猩猩在那儿,我也不能过去,咦!那猩猩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昨晚他不是跟在我后面的吗?”
“哦!它大概是在我刚进树林时跟着我的后面进来的,所以没有被阵法困住,后来我一跑,它就走错了脚步,被那阵法给困住了,现在恐怕还在松林里打转呢?”
想到这儿,他毫不犹疑的迈开步伐,向那片松林走去,当走到松林的边缘时,他回头望望那美丽的清潭,望望那水上的台榭,然后带着留恋的心情,依来时的步法走进松林。
他心中也为这奇妙的一日而觉得不平凡,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天对他今后的一生里的影响,是多么重大。
就像每一个人一样,他在某一段时期内,做了一件事,但他并不知道这事将来对他有何影响,也许整个的一生,会因此而改观——变好或变坏——这在当时他并不能预料得到的。
且说李剑铭根据差正反五行之理,果然无阻的走出了这片松林,他又回到那密密的森林里了。
他认清方向,走向他来时走错的道路走去,迎着阳光,浴着温暖的春风,他充满了希望
日落崎滋之际,他已经走出了这座峰峦重叠的熊耳山,踏上通往洛宁城的小道,当然,一路上,他曾经问过许多人。
他迈着疲乏的步子,向前走去,虽然他觉得双腿很是沉重,而那双仅有的较好的布鞋,经过几天磨损,鞋底破了一个洞。
这时,他走到一条黄土的小道,远远可以望见一缕缕的炊烟,自屋顶升起,在夜风中,飘呀飘的,一会儿就消失在苍茫的黄昏里
道旁植有许多柳树,在晚风下飘飞起舞,一丝丝的柳枝,像无数的手臂,张开着,拥抱那扬起的灰沙。
路上行人也较多了,但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赶着路,赶向他们自己的家中,欲享受一顿丰富的晚餐,他们谁也不注意谁,当然,他们更不会注意到像李剑铭这样一个乞丐般的小孩子。
李剑铭走着走着,突然他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一跤,摔得他昏头昏脑的,四肢疼痛异常。
好不容易,他爬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地上睡着一个老年叫化子。
那老叫化也真可怜,穿了件百补千缀的破衣,上面满是泥污油腻。
两条枯竹似的小腿,又瘦又黑,满是污泥,脚上倒还套着一双破拖鞋,手中握着一根青翠的竹杖,抱在怀里,横躺在道路旁。
李剑铭一看是这个老叫化把他绊了一跤,心中只怪自己走路不当心,才会摔倒,并没有想找老叫化麻烦的意思。
尤其是一看到老叫化那付可怜的样子,恻隐之心反倒油然而生,他也不顾自己的腿跌得还在隐隐作痛,走上前去,想将老叫化摇醒,因为他怕这叫化冻坏了。他蹲下身去,用手摇了摇老叫化的身子,日中叫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
那知老叫化,只口中喃喃的说了几句梦呓,便又翻过身去,依然熟睡如故。
李剑铭见无法唤醒这老叫化,便解开包袱,拿出一条他仅有的毯子,盖在老叫化身上,便又起步而去。
在他起步离去时,他仿佛听到老叫化说了声:“孺子可教也!”但因声音含糊不清,也就没有注意,可是他走了两步,再回头看着老叫化时,却好像看见他在裂嘴滋牙的笑着。
李剑铭以为这老叫化是在做着梦,是以他依旧掉头走去。不再回顾。
要知他本性甚是厚道良善,因此对于这等穷困贫乏的老人,才会将自己仅有的一条毯子,毫不吝惜地给了人家。
本来,人要是将自己所剩下的,施舍给比自己穷困的人,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只看他愿不愿做吧了!
但是要将自己唯一的东西,拿出来施舍给比自己更穷困、更需要的人,那就非要具有大慈悲心肠的人。方能做得出来。
不过这种人可说是凤毛麟角,在芸芸众生中,真是少之又少了;因为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有,谁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心肠?
故而李剑铭自己认为只不过做了件应做的事,但在那老叫化心中,却为之深深的感动。
这老叫化见李剑铭已远远的走在道路的那端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施出“脱形换影”的轻功绝技。
有如一缕轻烟般飞过李剑铭前面,在土道上又躺了下来,挟着付杖,盖着那条毯子.原式不变的睡在路旁。
李剑铭自觉心中非常快乐,也没想到今晚寒冷时该盖什么东西,以及等会吃些什么。
他只想到一到洛宁城,就可以见到那离别四年的父亲了,那时他一定要把家中的清形告诉父亲。
他一定要告诉父亲,他多么的想念着父亲
他想父亲也会脸上带着微笑,问着他学业的进展,以及对他的想念与祝福,然后
他一面走,一面想着,然的,他又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一个跟斗,这一摔,差点把他给摔得昏了过去。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拾起包袱,回头一看——
这一看,几乎使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神细看,方知自己并没有被摔昏了头,而致看错了人。
显然地,那睡在地上的老叫化,正是刚才会绊倒过他的那个老叫化,因为他那条毯于,还盖在老叫化的身上。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来路,他记得自己走时上叫化还在做好梦,说着梦话。
但自己在路上并没有停留,而走到这儿,却又见到这老叫化睡在这儿,并且同样的,又被绊一跤。
他本非愚笨之人,仅是连摔两跤,摔得他晕头晕脑的,没有加以细想罢了。
这时略一定神,可就想到这老叫化决非寻常之人,所以他便恭恭敬敬的蹲了下来,轻唤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
但是他一连的叫了几声,那老头仍是理都没有理他.照睡不误。他只得伸出手来推推那老叫化了,但那老叫化,却又是一翻身,口中含混的说道:“去!去!我倦欲眠。”李剑铭见老叫化这么一说,知是不愿自己打扰,是以他就站了起来说道:“既然老丈如此说,那么小子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背起包袱,起步离去。
其实,他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恐怕晚了,进不了城,耽误他时刻想见的父亲的相会时间,而且又见这叫化这样说,因此毫不迟疑的走了。
那老叫化见他竟是如此守礼,对长老又是如此恭敬,心中不由暗暗赞美。
这时见他已走了,心中笑了笑,便又施出“脱形换影”的绝顶轻功绝技,飞身追去。
他还想开李剑铭一个玩笑,所以一到李剑铭身前,倒身便睡,竹杖一横,又将李剑铭摔了个跟斗。
那知他见李剑铭摔在地上后去没有爬起来,他想道:“这小子是装死,还是真摔昏过去,我且看看”
他将李剑铭扶起一看,只见剑眉紧皱,星目不张,那瘦瘦的小脸,一片黄色
这时路人看到,有几个人走向这边,想看看倒底发生什么事。
老叫化连忙抱起李剑铭,飞身一跃,施出“脱形换影”的轻功,飞也似的奔向道旁右边的草后坡地。
那些人见到仅一阵风吹来,两个人就像烟雾般,消失了踪影,都以为遇见了什么神仙了,一齐吓得跪倒在地上,祈祷着神仙赐福给他们,连连的磕了十几个又响又重的头
老叫化抱着李剑铭,奔到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前,他把李剑铭抱在怀里,仔细一看,忖道:“像这等根骨的少年,我老化子还是初次见到,偏又本性如此善良,更是难找了。看他这落魄的样子,恐怕也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我不若收他为徒——唉,我已经七十多了,还收什么徒弟?只是,现在如放过这种绝佳资质的少年,以后根本就不可能再碰见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才了!”
他心中决定不下,便又细细的着着李剑铭,突然,他看见李剑铭眉心中有一条红筋,不禁惊异的道:“啊,这是身具‘五阴绝脉’的现象呀!他难道真有此种现象”他不大相信的用手摸了摸李剑铭的耳后——
终于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注,一时竟呆了过去。
半晌,他方始惊觉到李剑铭昏倒了还没有醒来,忙定了定神,正待将李剑铭弄醒时,李剑铭的脸色已经转变为青色了。
他心中不由暗自着急道:“不好,这小子已经满十五岁了,现在经脉已经快要硬化,若不替他打通穴道,定是死数”
“但现在无人护法,我也不敢运功施为,否则一个不巧,连我也受害了,不过不过我忍心见他死吗?眼看着如此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像一颗慧星般,还未照完他全部的光芒,便无声的摔落在黑暗里?何况他又是那么良艮善——”
“好吧!我拚了老命也要为这孩子,把生命给延续下来。”这些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老叫化的脑际一闪而过。
他这时赶忙掏出一个黑色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红色的丸子,把它放进李剑铭口中,又将瓶子放回怀里。
老叫化抱着李剑铭,走进庙里,迅速地将他放在地上,自己盘膝坐好,运气一周,神凝紫府,气聚丹田。
然后他将右掌按在李剑铭头顶“百汇穴”左掌按在背后“命门穴”两股内力,缓缓攻入
因李剑铭全身经脉已将硬化,故注入的内力进行极慢,半盏茶之久,那股内力才推至丹田,这时他觉得李剑铭的丹田中,好像有股什么力量,在互相牵拉着他的那股内力,是以他只得将内力自丹田升起,由左边经脉处,先行推进。
待至左边经脉已经全部打通,他又缓缓的向右边推进,这时但见老叫化头上白气蒙蒙,满头乱发也根根向上耸立
显见他是尽全力在为李剑铭打通穴道。
就在这个时候,庙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人影一闪而入,他见到老叫化这个情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身形一动,移到老叫化的面前,脸上露出奸笑,右手一扬
老叫化虽在运功之际,仍能感觉到有人进来,这时见来人仅脚步一动,便已到他面前,心中凛于这人的轻功高明。
及至一闻笑声,他心知不妙,但这时内力屡攻不进,正在紧要关头,不能罢手,所以只能加速向前冲撞,同时他张开眼睛正好看见来人扬起右手,他呼道:“白骨邪魔!”
呼声中那人也正好扬手掌劈下,欲劈向老叫化的“百汇穴”老叫化连忙一低头,肩头一侧,承受了这一掌。
刚在此时,老叫化冲入李剑铭右边经脉的那股内力,却遭受到一阵极大的阻力,带着李剑铭左侧已通脉络的潜力,涌入老叫化体内:
白骨邪魔一掌劈下,突觉老叫化身上涌起一股潜力,将他整个身体反震出二尺之外,他心中一惊,方思退避,忽见老叫化睁大了眼,站了起来,头上须发根根直立,有如刺猬,两手提了起来,慢慢的扬起
他连忙飞身退出庙外,逃之夭夭。
老叫化这时一张口,喷出一股血水,人也颓然的倒在地上,他觉得浑身真气乱窜,经脉淤塞,知道自己已是走火入魔,离死不远了,但他心中惋惜的却是未能将李剑铭全身经脉统统打开,以致他将会立即丧命.
他始终迷惑不解的是,为何李剑铭的体内,会有一股潜力,这潜力竟使那白骨邪魔被反震得退后两尺。
而误认为自己练成金刚不动之身法,见自己一站起来,便吓得逃走了,连头也不敢回
这时他取出那个黑色的瓶子,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但他方一运气,便觉全身疼痛,真气不能凝合,他心知这下是无药好救了。
他绝望的叹了口气,那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庙外面夜色渐渐的浓了,晚风吹起一片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