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山属括苍山脉,在乐清县境,东连温岭,西接白岩,南跨玉环,北控苍岭,盘曲数百里,其峰一百有二,谷十、洞八、岩三十,争奇竞胜,不可言宣,绝顶有湖,水常不涸,雁之春归者,留归于此,故曰雁荡。
而雁荡有南雁、中雁、北雁之分,以北雁最胜,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尤以大龙湫瀑布著称,高三百八十尺,飞瀑悬空,如倾万斗,谷中风起,朦朦如雨。
故雁荡山水之奇,华夏神州无出其右。
奚凤啸与卢迪一夜飞奔,曙光初现,已自抵达乐清县城,城门大开,肩挑负贩,行人络绎不绝。
卢迪道:“庞镇寰与上官相因身形必须隐蔽,谅尚在途中,一夜劳累,老偷儿须喝上两盅,还须找个客栈歇足易容一番,因老偷儿昔年与伍老儿结过不算小的过节,万一目睹老偷儿激起前仇,那时老偷儿吃不了兜着走,后悔莫及。”
奚凤啸笑道:“依你就是,不过天色过早,酒店尚未夜市,不如先往客栈。”
卢迪道:“老弟之言是极。”
两人迳往大街走去,经行人指引之下,只见横衢左侧,有家茂利客栈,门首吊悬着两支斗大的油纸灯笼迎风摇晃着。
店伙立在店外正惺忪着两眼,呵欠连天,送走昨晚投宿的旅客,准备走入店内,目睹两人走来,忙哈腰笑道:“两位要住店么?”
卢迪道:“正要住店,劳驾选一清静里间,我们一夜奔波,想要睡一会。”
店伙忙道:“有,有,有,小的头前带路。”
正说之际,忽有一双带刀黑衣人疾行如风而至,四道森森的目光狠狠盯了奚凤啸与卢迪一眼。
一个麻面虬髯大汉喝道:“咱们要住店,店家,领咱们进去。”一口浓重豫音。
店伙目睹一双大汉凶神恶煞模样,不禁胆寒,领着一双大汉走去。
卢迪大笑道:“老弟,脚长在腿上,不用带路,我们也会进去的,走。”一把牵着奚凤啸快步迈入。
一双大汉闻言不禁均回过面来,目光森厉更甚于前,却不料奚凤啸二人身形奇快,旋风似地掠过他们身侧,顿时面色大变。
奚凤啸二人头也不回,迳自望内择了一幽静住房。
卢迪忽噗嗤一笑,舒掌现出两面竹牌。
这两面竹牌长宽不及三寸,上镌柏叶一枝,表裹黄泽熟亮,分明摩娑年夕,竹质坚硬,纹理细密,与普通竹干迥异。
奚凤啸诧道:“就是方才两人身上的么?”
卢迪冷笑道:“他们误认为我们为上官相党羽,竟暗随跟来,稍时定要让他们吃苦头的”
说时倏然止口,只听急促步声走来。
店伙探首进入,连声致歉。
卢迪从怀中取出散碎纹银,递与店伙道:“暂交柜上以后再算,我们要安睡一会,不用你招呼。”
店伙喏喏退出房外。
算.我们要安睡一会,不用你招呼。”
店伙喏喏退出房外。
卢迪道:“这两人从腰牌上悬示无疑为柏树庄霹雳掌伍维岳门下,看来庞镇寰所料不差.伍维岳必在北雁荡引上官相自动入伏,咱们竟赶上了这场连台好戏。”
奚凤啸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况鹬蚌相争,渔翁坐收其利,在下不胜杞忧。”
卢迪诧道:“莫非老弟意图阻止这场纷争?”
奚凤啸摇首叹息道:“见机行事,目前还难拿准主意,”
说着忙将门窗栓上。
不到片刻,两人易容已毕,突然,门外忽起了一阵击指敲门声。
卢迪不禁一怔道:“谁?”
只闻门外传来苍老语声道:“两位可容老朽晋见么?”
卢迪面露惊容,低声道:“不好,是伍老儿。”
奚凤啸走了过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个身长七尺,方面大耳,虎目狮鼻的老者,一部花白长须垂拂胸前,两手过膝,穿着一袭腰系丝绦的皂袍,貌像威严。
老者不待奚凤啸出声,已自含笑道:“老朽豫南伍维岳。”
说着跨步迈入,接道:“方才两名手下无知冒犯,老朽特末赔罪。”
把目光突移在卢迪脸上,微微一笑道:“卢老偷儿,望赐还两手下腰牌为盼。”
妙手如来卢迪呵呵大笑道:“伍老儿不愧神目如电.怎知就是我老偷儿。”
伍维岳笑道:“两位易容维妙维肖,老朽实难瞧出破绽,但从
一双无知手下失去腰牌推测,除了你这妙手如来还有谁?”
卢迪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老偷儿只道你真神目如电咧。”说着将两面竹牌递与伍维岳。
伍维岳接过称谢,望了奚凤啸一眼,道:“这位朋友来历老偷儿可否为老朽引见。”
卢迪道:“是老偷儿忘年之交闵肃。”
奚凤啸与伍维岳互道幸会,只见伍维岳长叹一声道:“老朽为了营救犬子,此行极是慎密,不欲人知,所以不愿在一双无知手下误了老朽的大事”
卢迪冷冷一笑道:“莫非你察知是老偷儿所为,此来存心戮杀老偷儿与闵老弟,打算毁尸灭迹,以除后患,其实你的行迹早为人探悉。”
伍维岳闻言不禁神色大变,惊道:“什么?何人已知老朽行踪。”
卢迪将偷听庞镇寰与高俊保对话详细说出。
伍维岳神色又是一变,忙抱拳道:“承蒙见告,老朽须赶回北雁荡从作布置,二位如去雁荡,还望相助。”
说着身形疾闪而杳。
奚凤啸道:“时机不可失,咱们也走。”
两人翻墙外出,离了乐清,取道虹桥及芙蓉村入山,迳望雁荡,云蒸如烟,似有若无。
奚凤啸道:“书载雁荡诸峰峭拔险怪,皆涵于谷中,自岭外望之,均无所见,一入其内,则森然列峙,不逊于桂林阳朔,奇不可名状,故宋人沈括谓天下奇秀,无逾此山,但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此行不虚。”
卢迪道:“老弟才资文武,冠绝群伦,无怪狂傲奇僻的铁面钟馗杜长龄对老弟不胜钦佩”
说着,目光一怔,突指向前途一条迅快人影,道:“老弟,你看此人是谁?”
奚凤啸凝眼望去,也是一怔,道:“无名居士!”
北雁荡第一奇景大龙湫,源自山顶天池,池水灌入涧流,至谷口储为大龙湫,喧声如雷,声震山谷,五里以外,可闻其声。
一近瀑前,只见洪流从天坠地,竟不挂附石壁,或盘桓久久不下,忽进落如雷霆,遥望苍烟郁勃上浮,凌空飞泻,落决银河而下,一片迷朦,飞沫溅身,极为壮观。
一条疾如流星的人影飞掠落在大龙湫瀑前,徘徊无定,似寻失物般,喃喃自语不止,有时抬起面来,目光四巡,显出面目,正是那无名居士。
他肩上仍然斜搭着一具蓝布长囊,无疑是武林中人梦寐难忘,均欲攘得之白阳图解藏迹真笔。
究竟他肩上所背是真?是假?至今仍是一个不解之谜,但他竟明目昭彰携至大龙湫前,不惧凶邪觊觎,如非心怀诡谋,堪称胆大妄为之极。
蓦地,瀑源之上掠起一具身形,施展龙回九天身法,盘旋飞坠,身法美妙绝伦。
身未沾地,无名居士已自瞥见,诧道:“上官令主也来了。”
老龙神上官相微笑道:“兄台已知白阳图解真正藏处么?”
无名居士摇首答道:“无移墨珠移去画中泼墨,怎能得知,区区不过凭武林传说盲目摸索而已,较之按图索骥其难如上青天。”
上官相目露真挚之色,道:“如此兄台未免胆大已极!”
无名居士大笑道:“上官令主是指区区背上之物?武林中人
知道此时攫夺徒贻杀身之祸,即是区区也无法确知背上之物是真是假,何况他人,否则,上官令主早就伸手了。”
上官相面色一红,嘿嘿笑了两声,道:“兄台之言确属一针见血之词,但盲目摸索徒然心劳力拙,唉,老朽每每午夜梦回,辗转难安,忖不出一个良策找出白阳图解藏处,老朽并非有图霸武林之念,取而毁去,可消弥一场弥天大浩劫,老朽苦心惟有自知。”
无名居士大笑道:“上官令主用心与区区不谋而合,然而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移墨珠既落在武林人物手中,不论是谁,他非追觅区区形踪,金饵约鳌,那怕他不上钓。”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兄台请勿自恃过甚,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也许向兄台攫夺此图之人,其实他并无移墨珠。”
无名居士冷笑道:“那是他自找死路,区区不信有此胆大之人。”
忽闻一个阴沉的语音冲破如雷瀑声随风入耳:“真的么?”
无名居士镇定如恒。
上官相却大吃一惊,转面过去,只见是丰都鬼王滕文星及江湖上极具盛名的黑道高手六人缓缓走来。
滕文星向无名居士道:“阁下口出大言,想必阁下武学登峰造极。”
无名居士望了滕文星一眼,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双手解开胸前搭结,在囊中取出一轴图卷,道:“图就在此,哪位如欲取走尽可拿去,区区决不出手拦阻就是。”说着手一伸,五指仅捏住轴端。
滕文星等人不禁一怔,谁也不知无名居士安的什么鬼计,那有将此重宝,甘心献与他人,不禁面面相觑,竟无人走前取图。
无名居士不禁放声大笑道:“上官令主,方才区区曾说过,谁要自找死路,谁就攫夺这幅图卷,更又说过世上无此胆大任性之人,眼前令主亲目所睹,当知区区之言不虚。”
上官相暗道:“瞧他这付有恃无恐神情,其中必有蹊跷,哼,不如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滕文星等人纷纷大怒,一人冷笑一声,大步朝无名居士身前走去。
无名居士见来人是湘西白马岭独行大盗九绝桃花夏百泉,不禁微微一笑,道:“夏老师真个不愧大义当前,视死如归,区区就最钦佩如此英雄人物。”
说着将图轴向夏百泉胸前一送。
九绝桃花夏百泉鼻中冷哼一声,右手接过图轴,左手三指缓缓展开图幅。
只见图中满是浓墨所泼,乍睹之下,只是一片乌黑,瞧不出有何可异之处,但就墨汁光泽如漆而言,其墨质之良,非百年古墨不可。
九绝桃花夏百泉但觉泼墨光彩幻变陆离,不禁目眩头晕,大叫一声,仰面翻倒,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滕文星大惊,怒喝道:“你在老夫面前竟敢弄鬼,速实话实说,不然,休怨老夫心狠。”
无名居士冷笑道:“白阳真人乃武林数百年前来独一无二,才华盖世,博学通玄的奇人,其行事神奇莫测,仙去之前所遗白阳图解不欲误传匪类使荼毒武林而作种种妥善安排,其远虑周详委实令人钦佩。
区区在陆曼玲处窃来此图前,已探悉图中蕴有极厉害的禁制,非移墨珠逐寸移去泼墨可使禁制消失,所以区区到手甚久亦不敢妄展此图,夏老师胆大狂妄,致罹此祸,焉能怪得区区在
下。”
滕文星闻言不禁心神一凛,暗道:“听他语气坚定,似是不假,但有生之年,却从未耳闻能在图上安有禁制之说。”心中疑信参半。
但闻一人狞笑道:“在下却不信有此怪事。”
一个箭步跃在夏百泉身前,拾起图卷道:“在下与诸位共观-此图,但诸位须屏住呼吸。”
五黑道高手均都狂傲悍鸷,偏不信邪,十道目光投望图上泼墨而去。
丰都鬼王滕文星卓立不动,望着上官相说道:“上官令主对此图也有所畏怯是么?”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弟胸有成竹,行事出手自有分寸,无须滕老师烦虑。”
蓦闻五黑道高手先后惊嗥出声,纷纷倒地不起,与九绝桃手夏百泉口吐白沫,一模一样的。
滕文星见状不禁心神大震,大喝一声,身化“鱼鸢入水”望那泼墨画卷攫去,欲待要毁去此图。
五指堪欲触及图轴,只觉颈后一缕如割指风袭至,忙望左疾滚了出去。
身形一定,但见无名居士已将图收起搭在背后,冷笑道:“风闻丰都鬼王一身武学卓绝怪异,却唬不了区区在下,须知在下如无精奥武功,岂能不避眼目,公然将白阳真解背在肩上?”
藏身暗处的奚凤啸与卢迪瞧得极为清楚,不禁大诧。
奚凤啸道:“真如无名居士所言,这画轴无疑是白阳真人真迹,为何陆姑娘始终未与在下叙说此事。”
卢迪道:“陆姑娘才智卓绝,心计过人,此图藏在鬼牙洞既然无用,反不如有意让无名老贼窃去,用无名老贼作饵,诱来身怀移墨珠之人,她未与老弟说及此事,谅存有深意,或恐老弟误中诡计。”
说着语音略顿,又道:“老偷儿意欲施展空空妙手在无名老贼身上窃取,但此事煞费周章,非一朝一夕之功,这样吧,你我下月望日在玄武湖见面,不见不散。”
奚凤啸犹未置答,只见无名居士说完,右掌向九绝桃花夏百泉等六人拂出一股劲气后,身形疾展奔出。
九绝桃花夏百泉等六人忽然一跃而起,身形宛如离弦之弩般,尾随无名居士身后而去。
滕文星瞧出有异,大喝道:“那里走。”身形一晃,疾如流星,眨眼便已无踪。
上官相不禁楞住,只觉此中玄虚委实使人难以理解,猛感一股雄厉如山的罡劲撞击胸后,忙速疾无伦的回掌望后迎去。
“轰”的一声巨震,劲风四溢,转面望去,只见霹雳神掌伍维岳立在丈外。面色沉凝如霜,眼珠一转,双手抱拳,朗笑道:“伍兄,你不在家纳享清福,怎地重出江湖,莫非脾肉重生,不耐寂寞么?”
伍维岳鼻中浓哼一声,目露凶光道:“上官相,你少在老朽面前花言巧语,速将我儿梦龙放出,不然休想活命。”
上官相察言辨色,知伍维岳并非一人前来,心料徒众均为柏树庄手下牵制,自己不想此时横生枝节,又树强敌,不禁哈哈大笑道:“伍兄不谢小弟设法保全令郎性命,为何反认小弟如同强仇大敌。”
伍维岳闻言不禁呆住,道:“你这话是何意?”
上官相大笑道:“令郎当日之危,伍兄曾否听闻?”
伍维岳颔首道:“略知一二,但犬子为何被禁总是真的。”
上官相冷笑道:“不错,待小弟细叙详情,伍兄听完为友为敌悉听凭与你。”遂将杨春自白云观逃出,武林群雄侦骑四出搜杨春踪迹,不幸为滕文星手下发现,追至保定,岂料伍梦龙护住杨春,伪称是他车夫梁三,并出于断去滕文星手下焦胜一臂起,迄至群邪追袭,围困荒寺止,说着笑了一笑道:“令郎虽说家学渊源,未满弱冠,就已名满江湖,但面临强敌,诸如丰都鬼王滕文星,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洪泽湖总瓢把子混海鳌娄铁寒,阎罗鬼峰地府冥君手下,五行帮主展天行及四海帮高手,无一不是武功卓绝,心辣子黑人物,怎容令郎逃出手外,何况尚有少林掌门师叔九如上入率领的一干正派高手,他无异处在天罗地网之下,展翅难飞,小弟仗义全交,不惜犯险施展诡计救出令郎,怎么伍兄恩将仇报,执意寻仇,岂不使小弟寒心。”
老龙神上官相口若悬河,义正词严,伍维岳只觉他所说与传闻大致无误,不由疑信参半,不觉低首沉吟。
半晌,伍维岳道:“小儿维护杨春并非出诸恶意,黑白两道群雄总不能不明白是非。”
上官相大笑道:“黑白两道群雄围袭荒寺时,杨春巳为陆曼玲贱婢劫走,而当时并不知情,事后才知是陆曼玲所为,伍兄试想令郎那时纵身有百口,也难分辩。”
伍维岳只觉上官相之言语可驳,冷冷笑道:“上官令主怎不传个口信通知伍某,也免得伍某心忧如焚。”
上官相道:“小弟辗转南来,行踪必须隐秘,屡为事耽误,又遭强敌狙袭,忧心惶惶,避之唯恐不及,请问这口信怎么带法?”
伍维岳道:“那么小儿如今何在?”
上官相长叹一声,道:“小弟此次南来,手下精英已损伤过半,可说是从未曾有之大敌,为保全实力计,已分批暗撤壶口,令郎已护往总坛途中。”
伍维岳冷笑道:“伍某不信小儿真个安然无恙,在伍某之前狡词诡辩无济干事,上官令主,你素称雄才大略,一伸手就绝无后退之理,怎么此次遽而退缩不前,其理委实难解。”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小弟把事实证明后,便不由伍兄不相信了,谚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小弟意料不差,此时大龙湫周围已布伏庞镇寰爪牙”
语尚未了,伍维岳已自神色大变,道:“上官兄既洞烛庞镇寰阴谋,为何自投罗网,以身涉险?”
上官相叹息道:“小弟本意在此大龙湫以险计使庞镇寰铩羽败北,怎奈为伍兄从中作梗,致使全付东流。”
伍维岳道:“为何伍某手下一无动静。”
说时面现愧急之色。
上官相淡淡一笑道:“伍兄手下想已被制。”
伍维岳目中神光暴射,道:“你我还不离开此地则甚。”
上官相摇首道:“来不及了。”
说时四面望了一望,忽咬了咬牙道:“伍兄,你我假作猛拼,两败俱伤,那时庞镇寰才会自动出现。”
伍维岳也察觉到处境危险,立即答道:“好。”
声出掌出,疾如电奔。
伍维岳迅即身形一挪,错掌攻出。
两人招式辛辣,兔起鹊落,看来无异生死拼搏,但均蕴力不吐,藉着大龙湫如雷瀑声所掩,纵然明眼人如不知内情亦无法察觉。
约莫一顿饭时光过去,两人招式虽益更辛辣,但显得迟缓呆
滞,以内力硬拼模样。
突然两人身形一分,跃开两丈,旋身双掌虚空推出。
只见上官相与伍维岳身躯一阵撼震,面色苍白,踉跄各倒退七八步,倚在一块山石上运气调息。
果然不幸为上官相言中,只见十余丈外山石之后冒起庞镇寰身影,曳出一声长笑,虹飞丸掷掠来。
身形尚未沾地,伍维岳大喝出掌,一把丧门钉打出,紧接着身形飞鹰攫兔扑去,左掌猛吐如山罡劲,罩袭而下,威势宛如排山倒海,力逾千钧。
那面伍维岳甫一发难,这面上官相亦是打出一掌龙须针,龙旗“云卷五岳”紧接着挥出,漫空旗影,怒卷而下。
庞镇寰大出意外,心神大凛,但他临危不乱,护身罡气一迸,将丧门钉龙须针震得纷纷坠地,身形风车似地腾空奔起,疾向来处飞落。
但,伍维岳与上官相如附骨之蛆般疾射而至,掌劲排空罡力,逼得庞镇寰急坠而下,竟落在一块约一丈五六嶙峋怪石之前。
上官相与伍维岳相继扑来,旗掌夹击而至。
一声断喝在庞镇寰口中喝出,寒光乍吐洒出一片飞星。
伍维岳上官相双双被逼开了半步,但旗掌之势仍距庞镇寰胸前一尺,蓄劲未吐,使庞镇寰闪挪遁空均所不能。
庞镇寰长剑作“童子拜观音”式,剑身斜点,尖端震出一圈耀眼剑花,嗡嗡锐响不绝。
他这一式表面上平淡无奇,其实中蕴内家上乘绝学,神奇莫测,挥展开来威力极强,无异石破天惊,上官相伍维岳无法幸免。
上官相伍维岳均是眼力奇高之人,知庞镇寰剑势一发,立即三败俱伤,谁也别想落得全身而归。
但庞镇寰竟含蕴不发,微笑道:“两位请向身后一望,不如束手就缚。”
上官相冷笑道:“不用瞧了,老朽年逾古稀,死不为天,但尊驾也不免于死。”他已察觉庞镇寰党徒纷纷现身布桩严密,无异天罗地网。
说是,上官相一支左臂缓缓抬起,三指紧捏着一物。
庞镇寰一见上官相手中之物不由得心神大震,原来上官相三指紧捏着龙眼大小,紫芒流转的玄阴雷珠。
只见上官相眼中泛出森厉慑入神光,道:“武林中人均谓老朽手中的玄阴雷珠是假,此刻即可证明,与老弟等人葬身名山胜境也可含笑瞑目了。”
话落作势向庞镇寰身后山石掷去。
伍维岳不由骇然色变。
庞镇寰惊得高声叫道:“且慢!”
在庞镇寰心中却另有想法,不论上官相手中玄阴雷是否真假,此时此地胜败却似嫌不值,示弱认输固然英名大损,但可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效。
还有更重要一点,此役可使上官相英名远震,威望增高,一举一动,均为武林所瞩目,藉以牵制之利,自己行事则可不受注意,权衡利害之下,速疾作了一个决定。
上相官冷笑道:“你死前还有什么话说?”
庞镇寰大笑道:“你我连同伍老英雄葬身在此,有何益处,并非在下心狠意毒,怎奈上官令主无事生非,侵扰寒舍,事非得已,怎怨得在下。”
上官相冷笑道:“武林传言如此,又非上官相一人去尊府侵
扰,尊驾莫非忘了你我在燕京绿香园外赌约么?三月之内老朽须将定风珠及寒蛛度厄宝衣到手,不然我上官相永在江湖上除名,试问老朽怎能袖手不问。”
庞镇寰忽长叹一声道:“寒舍经上官令主侵扰之际,家父突为人劫持不知所踪,在下怎能不一一追查?”
上官相惊诧道:“怎么,令尊被劫么?”
庞镇寰道:“正是,上官令主如是在下,将作何想法?”
上官相道:“莫非心疑老朽所为?”
庞镇寰默然不语。
上官相矢日自誓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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