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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侠情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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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忍得一下,又接着道:“宝录究为何人夺去,伤你之人,功力已入化境,怪道这种重手法,阴沉沉的不留形迹,老衲算得是见多识广,但仍猜不出究为谁人?”

    那呻吟之人,连喘了三口大气,语声带颤的道:“师叔望您老人家慈悲,救救弟子,弟子此举虽虽有违出家人之沙弥十戒,但弟子意属公忠,原旨可悯,为了要倡大发扬本门武学,才想夺得那部旷绝千古的宝录,与本门的‘大乘禅经’珠联璧合和唉!事不由人!岂知弟子才取得那部经书,半路之上会遭那魔头邀击。”

    柳剑雄神情紧张到了极点,不想一探之下,既探出了师门失宝有了着落,又替师门解决了一个千年悬案,确知大乘禅经一准落在大乘寺中。

    柳剑雄聪明绝世,凭他的臆断,已知说话之人,准是大乘寺住持,阿弥尊者。

    阿弥尊者略喘了口气,又哀哀自陈的接说道:“唉!弟子命中是否注定如此?望您老人家慈悲,救弟子一命。

    老和尚慨叹了一声,似是莫奈何的沉吟了微顷,徒然之间,语音顿昂,沉声说道:“有救了,救你之人,此刻正向峰下走去,但救你不难,只要你交出少林至宝,你必得救。”

    阿弥尊者语声带激的道:“师叔,您老人家说说,什么人能救得了弟子?”

    老和尚斩钉截铁的说道:“大罗金刚禅功。”

    柳剑雄不由心中猛动,暗中愕然的微顷。

    阿弥尊者急得干咳了几声,带喘的疾道:“师叔,你你老人家慈悲此法行不通,想想看,可可还有其他法儿救得了弟子的残残生。”

    老和尚怒哼了一声,道:“你真是冥顽不化,至死不回头,不还人家东西,你叫师叔如何厚颜去求答家?告诉你,普天之下,你这种快半心脉震断的掌伤,除大罗金刚禅功之外,还有什么仙丹妙药,除非是万年金龟内丹”

    略顿,老和尚有点气,不由提高嗓子,声震户外的吼道:“孽徒食古不化,气死老衲,你说,你快说,书到底放在哪儿?”

    尊者连咳了几声,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道:“你老人家明鉴,书书确实不在弟子身上。”

    老和尚接问道:“那么你放在什么地方?”

    阿弥尊者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弟子与那魔头对了一掌,弟子伤势较重,那魔头伤伤得较轻书书被他夺去了。”

    晴天霹雳,柳剑雄宛如跌落万年冰窖之中,固然是书已被人夺去,但他还存着一线希望,总可以从尊者谈话之中找出来书被谁夺去,他耳朵竖得笔直的静听下去。

    老和尚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道:“被谁夺去了,快说!”

    阿弥尊者一阵急喘,干咳两声,气息若断若续的道:“他他就就是”接着是一阵干咳,逆痰上涌,将喉阻住,只剩下一丝嘶哑的喘气声,想来是出气多进气少,离死不远了。

    柳剑雄急得心中狂叫了一声,道:“你死不得,你死了我怎能追回师门失经?”

    念动身随,身形破空猛拔五丈,虚空举目向前殿看去,正待折腰叠身,向前殿射落。

    蓦的前殿之中,老和尚一声怒叱,大叫道:“贼子何心狠如斯,与老衲留下”

    叱声未落,前殿冲霄窜起一条高大黑影。

    这身影非常熟识,落入柳剑雄的慧目,旋即忆起来这不是在关外护宝时,那晚在海龙城外追丢的人?

    心念未落,他身形未飘落前殿之时“嘶”的一声破空锐啸,一粒佛珠追着那着黑影脑后袭去。

    那黑影真个身手不凡,反手一掌“叭哒”一声,追袭他的佛珠嘶啸着飞得影踪俱杳了。

    又是一声喝叱,前殿上已飘落一条人影,僧袍飘飘,迎风振诀,向十余丈外飞逃的黑影呆瞪。

    几桩事都是电光石火,骤发于瞬息之间,柳剑雄疾的一个飞扑,凌空一个转折,落在老和尚面前,文质彬彬拱手一揖到地道:“夜间宝山,柳剑雄无可免,但晚辈有不得已的苦衷,望你老家念在家师祖情份上,俯察下憎爱分明”

    老和尚对他的落身旁侧,视若无睹,望着消逝在山林雪野中的黑影,慨叹了一声,道:“孩子,你晚了半步,你要的东西,正可追出点眉目之时,变起仓猝,这恶贼打了我那不肖师侄一颗柏子,我佛慈悲,但愿他能随佛祖西登极乐,唉!他死有余辜,犯了出家人十大戒中之‘贪’字,老僧也无力去为他报仇,天道不爽,因果循环,他死有应得。”

    停了微顷,他又接说道:“前逃的那人,太也心狠手辣,这一手杀人灭口,做得真绝,阿弥陀佛!恶人自有恶报”

    柳剑雄一听那高大黑影之人,竟然杀人灭口,自己岂不一切希望全成了泡影,疾的又是一声问道:“不知老前辈可认识逃去的那人?”

    老和尚摇摇头道:“他来去如风,相隔十几二十丈,老衲眼花耳昏,看的不太真切。”

    柳剑雄急得跳脚,加了一句,道:“这家伙是条高大黑影,您老人家想想看,武林高手之中,有没有这么位人物?”

    老和尚摇摇头道:“沧海桑田,老衲已适世快近半甲子,武林之中出了些什么高手,老初已不甚子了,至于早年的一些人物,不是羽化,便是埋迹荒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柳剑雄急得语声微抖的道:“那教我如何向师门交待?”

    老和尚慈目一瞪,想是神智又复不清,但见他怒叱了一声道:“你不会去追?”

    说时声色俱厉,柳剑雄不由一哆嗦。正因为有这一喝,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顿时躬身一个长揖,说道:“晚辈遵命。”

    就势双足一弹,人如一粒破空星丸,冲霄弹起七丈,使了个绝世轻功身法,向山深林赛中奔去。

    人不可以稍存贪心,罔顾天理,阿弥尊者即是一个最为显明的例子。到头来,不但身败名裂,还连带着将老命赔上,毁了一生清誉,更使师门无法发扬光大。这真是所谓欲速不达,弄巧成拙了。

    柳剑雄蹑着逃去的高大人影方向看去,林密雪浓,极目四顾,那人影已走了个没影没踪。他细心停下来察看那人是否留下来足迹痕印,谁知看了一阵,颇为令人失望,那人轻功真个出神入化,已然能踏雪无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虽说无迹可循,但他猛然发现了一种新的景象,前路一眼望去。但见一条两太宽的雪地上,向前伸到目力看不见之处,有一种积雪新堕的痕迹。有如一条康庄大道,若隐若现。

    这种现象,设非是他目力超人,习了绝世禅功,真还不易发现?

    他本是天聪地每,且又智慧若海之人,有此发现,登时起了一个念头,推想道:“这种现象,是因为此刻瑞雪不飘,残雪压枝盖叶,被那飞逃之人振袂旋风一兜一卷,怎不要雪堕枝折,想来是他走得太快,且又劲道奇大,方才有此现象。”他猜得一点也不错。

    有此发现,无异增强了十倍信心,提了口气,双足虚空飞踏,两耳风啸,身形有如紫电追云,遁着惟独他才能看得见的康庄大道疾追。

    他这种超古绝今的旷世轻功,除了偶尔微点浮雪借力之外,活脱脱的无异是在御风飞行,划空带起一阵衣袂振空之响声。

    追了约莫有个多更次,飞越了多少险峰绝壑,连那人的稀疏影子都无法捉到一点。知加了多少力,早将“空”字诀导人大罗金刚禅功之中,连着加了不少力,可是越追越远,越追越慢。

    此中有个缘故,前选那人所留之折枝堕雪的痕迹,非是真个如起始之处,直伸出二十丈外,一望无涯的康庄大道才追过祝融峰后,飞越一处宽约十丈的千丈深洞涧,此可循的线索旋即中断。

    渡涧之后,悬崖绝壁,何来康庄大道可循?他应用了极高度的智慧,停下来细察那人逃逸之路线,耽搁了不少时间,才又找出一点端倪。别看登南岳不算回事,自城中直达大乘寺,距离已不算短,差强百里出头,常人要两日方达,便是一般武林中人,也要奔一日方行。但柳剑雄以个多更次就登临。这全仗他超卓的轻功与充沛的内力。

    自一发现前面高大黑影之后,又加力猛追,连着几次调远运用“空”字诀,一连十二三个时辰中,他都在不断的耗元飞奔,这一段时间之中,他竟无一刻闲暇调息,怎不要脱力。

    何况他追之人,也是一位武林中的盖世高手,此人又在山峰半腰中息了半个多时辰,此刻一迈开步,真是疾如行云流水,但是黑痕飞射,滚滚而去。

    柳剑雄见苦追不及,汕眉头深皱,忖道:“今天若把他连丢,前功尽弃,我此刻后力不断,看来已无法追上他。我何不想个法儿将他稳住,使这线索不断”

    一计方起,旋即双睛一亮,有了主意,干脆拼尽余力,放慢步度,强调真元,用“导音飞韵”之法,朗笑了一声,传向前头飞逃之人。

    笑音一起,倏已顿歇,他嘴唇微动,一丝音韵又复飞射而去。

    前逃之人旋即猛然驻足,转身当路一旋,面对柳剑雄也用传音人密的功夫飘送来一阵冷音。

    原来柳剑雄笑之后道:“前面的朋友,是人物?请留个万儿,柳剑雄今天有事,改天再登门造访。”

    眨眼之间,柳剑雄自对峰几将他追及,他真的为柳剑雄的轻功惊骇住。

    此时正是心中凉意上冒,筹谋如何用个缓兵之计,将敌人甩掉,柳剑雄开了口,正对了他的心思,登时回头,见柳剑雄将步放慢,自己也就故意示大方的停下身来,横竖两人此刻相距仍有五十丈,不愁他一步追上。

    这样倏走倚停,无形之中,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是以追了一个时辰,仍未发现前逃之人。

    他曾想到攀上一座高峰,极目四眺,或可看那人身落何处来。但难题是在夜晚之中,冷月朦胧,强如他这种绝世的眼神,充其量也只能看的出二三十丈去,于事无补,仍是无法看得清他落身何地?

    南岳幅圆四五百里,这种崎岖而又绝险的危峰险谷,打此穿越之人,真是前无古人,若非这两人都是绝世奇才,怎能得够?

    前逃这人;想是他在提步之时,已看清了柳剑雄凌空的身影,才有亡命向后山中越险之念,他找最为奇险之处奔去,一口气跑了一个多更次才怪停步子。

    也是他太过自负,吹了下苍苍银须,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一下,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小子,你纵有通天本领,也找不到爷爷了!”

    他有点自负,找了块大青石,一步跃了过去,腿一盘,一面擦汗,一面长长的吁了口气。

    俗语说的好,不怕慢,只怕站。这人只顾停下来歇脚,柳剑雄可就慢慢的循迹往前赶了。

    晓色隐现,曙光耀眼,山区景物,在他们这种高人,已然看的十分清楚了。

    柳剑雄此时正爬上一座千尺高峰,昂首四顾,忽的一眼瞥见对面峰腰岩下,不正是盘坐着自己要寻之人,苦寻半夜,乍然有此发现,不由冲眉狂喜,喜得忘了形,脱口冲霄一声清啸。

    啸声清朗,震摇群山,也将脸朝东方天际的高大老人魂飞九霄,连喊了几声“糟”疾的拔步跃身,腾步如龙,朝峰后飞奔。

    两峰遥相对峙,相去不过三五十丈,但峰高壁削,两人此时相距之确实途程,仍在一二百丈之外。如依地步度,个把两里路,算不了回事,但目下又自不同了,峰回洞绝,山隐林密,稍一不慎,准要将人追丢。

    前面之人一隐入峰后,柳剑雄旋即双臂一振,一式“龙跃入渊”头下脚上,提紧一口真气,用了个“空”字诀,登时身空气灵,有如四两飞絮,不疾不徐的向绝涧之中投去。

    霎眼之间,百丈深润已自飘泻到底,一式平沙落雁,昂头点足,双脚微一触地,倏又上射五寻,一式“潜龙升天”向那人隐身之绝峰飞拔。

    既省时,又省事,顿时之间,将距离拉近了一半。他手足交替,连着十数个腾跃,扑向那人隐没之处。

    转过两个山坳,柳剑雄大喜过望,晨曦清雾中,前头狂奔的高大黑影,已自清晰可见。

    这一发现,他说不尽狂喜,抖嗓又复脱口一声清啸。

    前奔这人,但见苍须飞飘,转过脸来,一瞄柳剑雄,脸上神色苍白,骇的愕然一声惊叫!旋即没命的加劲飞奔。

    柳剑雄原本名震寰宇,已经够他惊的了,不想此刻竟然能在指顾之间,将二百来丈的距离,缩短成五六十丈,怎不要叫他惊得五内皆裂。

    这份轻功,真要举世无双了,那人自听柳剑雄一啸之后,想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命飞逃。

    步履如风,如浮云飘空,跑的还真快。

    柳剑雄怕再将他追丢了!不敢大意,一啸之后,双脚如轮,有如平地云涌,紧蹑着那人狂追。

    如果以追星赶月四字来形容这两人追奔的快速,再恰当也不过了。

    两人真如双脚生风,真是武林之中的一双绝世高手。两人默不作声的意跑了一程,尽管柳剑雄如何加力,仍是相距前面之人有五十来丈。他不由有点微怒,暗一咬牙,顿时气凝玄关,想再用“空”字诀。

    不调劲还好,这一调元,顿觉气觉神浊,渐感心神两疲。

    有此发现,他惊得双目发直,暗自急叫道:“我不能将他追丢,如不能追上他,师门失经将无法查出。”他急得额角冒汗,一面举袖擦汗,一面双脚生风,仍是拼尽余力猛追。”

    何以这时他会感觉到后力不继呢?

    此中有个缘故,人不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终究是血肉之身,柳剑雄虽说自参掉以来,叩开紫府金阙,又复吃了万年成形参王,后力应该是势若江河,滔滔不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也有个限度。

    柳剑雄自昨天一早赶路,直至日落时分,才稍作小息,进餐之后,也未调元,将耗去的真元调复,又接着夜探大乘寺。

    他停步之后,阴冷的一笑,阴冷的一笑,不甘示弱的以传音人密的上乘气功传话道:“老朽荒野欲人,微名不足道,说来徒扰柳大侠清听,哈哈!老朽也正好有事待理,不便此刻耽搁,如果柳大侠确实有兴,不妨到我紫燕谷一游,老朽稍尽地主之谊,贱名到时自知。

    大乘寺夺书之消息,不知怎会传人他耳中,是油腻蒙了心,他妄想登祝融峰一探。

    鬼使神差,狭路相逢,让他碰上柳剑雄。

    他本是早前逃的黑衣之人,看见那人功盖寰宇,骇得躲入石后,不敢现身。

    柳剑雄与那人一阵唇颤细语,他看得惊奇不止,早吃足了柳剑雄的苦头,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见柳剑雄功行玄关,试探着,壮了下胆,踱步朝他走去”

    他停身在柳剑雄身侧,钢掌一扬,咬了下牙,付念道:“小子,你心狠在先,别怪爷爷,早点超度你也是件好事。”

    付念一落,又将掌扬高半尺,然后“嘿”的一声,牙齿咬得山响,劲力加到十成,钢掌带起一缕惊风,猛若狂飚,向柳剑雄顶门击到。

    “咄”的一声,柳剑雄静坐不动,独臂老怪的右掌钢指挂断两根,弹飞到三丈外草丛之中去了。

    老怪右臂顿觉酥麻,人已被弹得连退一五步,被一块半尺高的苍石一绊,跌得一屁股坐在一蓬毒刺之上,跌了个四脚朝天,骨软筋酥,爬不起来,但毒刺偏又将他那个又圆又大的屁股刺得痛彻心肺。

    他哼哈了两声,强运了下力,叠腰挺立,气得铜牙怒挫,不遑去再谋伤敌,只顾将那只少了二指的钢掌伸向屁股之上,不停的搓揉。

    深山大泽,多的是毒刺怪草,常走蛮荒之人。就知道常有人被草吃掉之事。衡山后岭,人迹罕至,怪异之事特多,今天这蓬刺,毒劲还真个不小,忒也作怪,刺上之后,不但痛,兼且奇痒热难耐,把个老怪弄得哭笑不得,一味的乱抓狂跳。

    越抓越痒,越跳越热,此刻真把个凶绝人寰的老怪弄得欲死不能,不由狂叫了两声,强运内劲,下沉“海底”部位,截堵剧毒。

    再厉害,总不过是草芥之毒,不想因老怪内功奇高,一堵就奇效立见。弹指之间,痒痛两消。吃了个大亏,不由就迁怒到柳剑雄头上去。

    他蹙了下眉,低念道:“这小子已将那盖世的禅功练到家了,竟然在调息之间,会产生一种神奇力道护身,我一掌下砸,势道奇猛,不想在离他一尺被震,看来真个无法伤他了?”

    他垂头丧气的略瞥了下低头垂眉的柳剑雄,唉的轻声一扑,摇了摇头,拔步欲待离去,猛的又将步停煞下来,低哼了一声,恨然念道:“难道我一生都找不出报仇的方法了吗?”他蹙眉跌入深思。

    猛的怪眼陡然凶光大盛,叫道:“笨蛋!怎不用火烧这小子?”

    念起身动,他钢掌一舒,随随便便的抓了一大堆枯秃了的树枝,又抓了几把干叶,围堆在柳剑雄的四周。

    诸事舒齐之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狰笑,狂声吼道:“小子!你真有福气,死后未暴骨寒尸,还落个火葬,哼!烧你个舅子。”

    话落,狞笑不已,慢条斯理的探手入怀去摸火招。

    狂声一吼不打紧,峰后突然转出来一人,白发萧萧,虎目一瞪,喝道:“老怪,这大的岁数了,积点荫功,你虽断子绝孙,但也要修来世。”

    老怪双目一阵转动,嘿嘿一声冷笑道:“赵斌,你可别自命清高,这二十年,谁不说我们俩臭味相投,你几时变了主意啦?讲话这样考究,还会劝人修来世。”掏火招之手仍在怀中一阵乱摸。

    赵斌听得有点不悦,一步跃落老怪身前道:“就是此人罪不容诛,也犯不着用火烧,何况是个失去抵抗力之人!”

    说时他一手指了指坐在柴堆之中,背向他的柳剑雄。

    老怪右手摇出火摺,顺风一晃,赵斌冷笑道:“慢来!你这种行为真有点可耻,这人与你一无杀父母的冤仇,二天夺妻之恨,为什么要如此绝情。”

    火摺子在冒着淡烟,他只要随手一丢,霎时就要烈焰腾空,但他为赵斌这种异寻常的话怔住,不由噫了一声,一翻怪眼,说道:“你几时变清高了,越斌,你说的那两何况全不打紧,这小子做事真叫够绝,哼!一把火烧了他,也算便宜了他,我没有将他碎尸万段,已觉太便宜他多多了!”

    赵斌双眉皱道:“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恨他?”

    老怪咬了下牙齿,怆声狂吼着,将那只钢爪伸到赵斌面前晃了两个,含怒的道:“这小子竟然狠得下心来,将我仅剩的一只手,活生生的齐腕卸掉,越斌!你说痛不痛心?他小子该不该杀?”

    话落,他扬掌一举,正待将火摺丢下去。

    赵斌终究是苦海口头之人,心有不忍,看着一个人活活的烧死,再又想到以老怪的阴狠,固然此人行事有点过了分,活生生的切下人家一只独掌,但细一思索,此事怕老怪不对的成分多。

    念头一起,赵斌出声喝道:“且慢!活生生的烧死个人,未免太残酷了点,这么着,你卖我赵斌个老脸,一报还一报,这人现在既已落在你手内,何不也切他一只手泄泄愤算数?”

    “甚么?”他大叫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教我饶这小子,哼!别说我无法切他的手,便能办到,我也不愿这般轻轻松松的就放过他?”

    赵斌大惑不解的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老怪“唉”的一声,摇了摇头,蹙眉道:“你不知道”

    话还未完,猛的狂叫了一声道:“你真误事,噜苏了一大堆,停会这小子调息完了之后,别说烧不了他,你我无不能活。”

    话中出了古怪,赵斌疑念顿生,皱眉一指地下盘膝调息的柳剑雄道:“他是谁?”老怪冷冷的道:“你自己不会去看!”

    赵斌一步跃了过去,看到柳剑雄一副宝相庄严之态,不由脱口惊噫了一声,倏的反手一掌向老怪的火摺劈去。

    这一掌,劲大力猛,老怪不敢轻撄其锋,腾步侧跃半丈,避开赵斌一掌,怒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赵斌有点气,恶声恶气的道:“我要干什么?哼!你敢碰我柳兄弟一根寒毛?赵斌今天准要你血溅荒山。”

    老怪有点觉得事态也太离奇,哈哈一笑,道:“赵斌,你真不知羞!你不摸摸,颔下毛长的快盈尺啦?脸上贴金,拉着皇帝叫姐夫,你不要认为这小子万儿够亮,不害臊的硬去套近,告诉你,你别屎迷了心窍,这小子心毒手辣,醒来够你瞧的啦!”

    “住口!”赵斌怒叱了一声,双眉上挑,两颊厚肉抖颤了几下,气咻咻的道:“你敢恶语伤人,再侮辱我柳兄弟,老夫先拿你试剑。”

    独臂老怪怒得白发指天,双眼怒瞪,沉喝道:“赵斌,你有多大能耐,敢说拿老夫试剑,哈哈,老夫还不把你放在心上,先烧这小子,再取你的狗命。”

    话甫落,钢掌一扬,火摺已抛空向丈外柴堆飞去。

    赵斌急得狂声大喝道:“狂徒尔敢!”敢不敢是另外一个问题,火招划空射到是事实。

    果真落在柴堆之中,天干地燥,草枯风疾,柳剑雄必无幸理。

    赵斌吼声未罢,想是太急,点足,一个腾空,人未到掌先发,遥空一股劲风,将火招向下风劈飞丈来远。

    同时之间,另一只手,反掌向老怪推出一股劲风。

    老怪想是右臂余痛怖心,不敢硬接敌招,双足疾点,横出丈外,趋避敌招。

    但他是心计极毒极灵之人,钢掌一伸,中指一钧一摔,火摺又划空飞去。赵斌急得狂叫一声,空中变势一捞,可惜没捞到火招,登时变捞为推。此时身不由己的和身向下扑去。

    “嘭”的一声,仓猝之间,老怪右肩向上一迎,赵斌双掌往下一按,一招交接之下,赵斌被震飞半丈,老怪被打得在地下翻了两个滚。

    一缕浓烟上冒,已闻“劈啪”之声。

    赵斌被震得双胞酸麻,既惊于老怪奇高的功劲,又骇于那火焚柴草的“劈啪”声。他不遑进掌伤老怪,疾的回目一看,惊愕得一皱霜眉,但没有动一动,转头怒瞪老怪一眼道:“你这般狠心,此一番,不知又有多少生灵丧在你这把火下?”

    老怪已爬了起来,忿忿然的道:“狗贼,狠的是你,老怪只想烧那小狗,你却要多陪上几条命。”

    说时,右臂软垂,一副龇牙咧嘴之相想来伤得不轻。

    赵斌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别再卖嘴皮了,老夫也不怪你,时间紧迫,我们快同心协力的将火扑灭了挽救遍山生灵,岂不是一场天大的功德”

    他话未说完,老怪陡然“啊”的一声惊呼,拔腿飞奔,差强只有由“忘命”两字可形容他那副狼狈劲。

    赵斌反而愕然不解,疾的回头一看,不由喜了一声“柳兄弟”一步跃了过去,执着双目瞪着老怪背影的柳剑雄,欣声道:“兄弟,总算老哥哥找到你了!”激动之情,感人腑肺,滚落两滴老泪。

    柳剑雄拱手一揖,才待开口,猛的为“劈啪”之声惊骇住,登时一扯赵斌道:“老哥哥,快!救火!”

    一言提醒赵斌,旋即双双一跃,四掌相连,朝浓烟之处拍去。

    俄倾之间,火势已灭,两人畅叙高情。

    何以柳剑雄未遭灼伤,原本火摺是对准他身外之柴草抛去,临到中途,得赵斌一掌劈向下风,风干天燥,遍地是断草残枝,火招一落,立时燎原,浓烟四冒。是以他四周的柴草反而纹风不动,因处上风,未被引燃,怎会灼着他呢?恰在此时,他调元忆完,睁眼一眼四周景象,打斗、火焚、赵斌、老怪,自己四周偏又堆了这多柴草,怎不叫他愕然。

    两人将火扑灭后,柳剑雄将两人离开之后的事说了个大概,赵斌已将他投奔襄阳,及南下三湘寻他之事诉说了一番。

    赵斌在两人叙过离情之后,一皱眉头,说道:“兄弟,你追的那人已逃,大乘寺的主持已死,再追下去也没有用,你不如回襄阳一趟。”

    柳剑雄摇了下头说道:“天涯海角,我一定要将师门失经追回来。”

    赵斌慨叹了一声之后,陡然豪气顿壮的道:“好!兄弟!为兄陪你走一趟。

    柳剑雄沉声婉拒道:“不!老哥哥这番好意,愚弟心领,但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想烦老哥哥代劳。”

    赵斌握紧他的手,义形于色的道:“兄弟,你这样说,似乎太见外了!赴汤蹈火,只要兄弟你说上一声,老哥哥万死不辞。”

    柳剑雄微笑道:“我也不给大哥客气,事实上,这一趟烦动大哥的事太多了。”

    赵斌直截了当的说道:“兄弟,说罢!要为兄做什么?”

    柳剑雄一手一拱,道:“第一,上次小弟在嵩山之上,曾询及掌门,探查我师父赵冲的下落,半年以来,他老人家仍是音讯两查,小弟甚为怀念,请转告家父及嵩山之人,着意访察我赵伯父踪迹。第二,请将南岳之事管小弟回禀少林掌门。第三,我两位拜兄下落何处?请探明之后,通知他们来三湘接应我。第四,相烦大哥告知我二弟柳锦虹,叫他立刻去探访紫电无影牟昆的下落。”

    赵斌一面听,一面将头连点,柳剑雄话一落,他稍为沉思了下,又追问了声:“兄弟,还有什么事?”

    柳剑雄惊愕的“哦”了一声道:“大哥,不知三湘地面之中,何处有个紫燕谷?”

    赵斌沉思了下,像是搜尽枯肠,倏的摇摇头道:“为兄从没有听说过三湘地面有这样一个谷,便是南北之间,愚兄跑过之处,从未有如是一个山谷。”

    柳剑雄颇为失望,但他仍不死心,接问道:“大哥,你知三湘之中还有什么高人?”

    赵斌毫不思索的道:“三湘自古多隐士,高人不胜数,但较为有名气的人,首数大乘寺的和尚,与几十年前归隐的南灵神君段圭”

    柳剑雄神目一亮,接声道:“他不是早年武林之中的三大奇人?”

    赵斌点点头道:“正是他”

    稍顿,他猛然哦的一声,说道:“上次在砀山与你赌命的段玉芝,正是他的独生女。”

    柳剑雄疾问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赵斌道:“她就住在巫水之滨,雪峰山之麓的玉泉谷。”

    柳剑雄又重问了一句道:“不是紫燕谷?”

    赵斌摇了摇头,笑说道:“兄弟,三湘之中还隐着不少外人不知的绝世高人,你不妨再探探。”

    柳剑雄点了下头道:“我不愿再见段玉芝,但愿段玉芝不是我要寻之人。”

    赵斌的神情一紧,大嘴翕合了两下,欲言又止。

    柳剑雄看在眼里,不由好奇的道:“大哥,你怎么啦?”

    赵斌不由沉叹了一声道:“为兄只担心你,师门失经事小,别说不致”他稍一顿又说道:“暖!使真是失落在玉泉谷,你也犯不着去与她女儿碰,你知道她有个誓言”

    柳剑雄点点头,赧然的接着:“谁看到她的真面目,就要爱她一生。”

    赵斌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兄弟,事实两难,你既不能真个去爱她一生,更不能对不起凤女侠。”

    柳剑雄凄然的低下头道:“兄弟愧对我二哥,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她,绝不去玉泉谷。”

    赵斌点了点头,似感安慰的道:“你这么说,愚兄放心不少。好!我们走吧!先出了山区,再分手吧!”

    两人越山翻岭,午时来到新桥,然后分手,互嘱珍重。

    天底间的事,他不想见段玉芝,结果误打误撞的让他碰上,有若是上天早已安排就了的。顿时引起了一场天大的情海风波。

    且说柳剑雄别过赵斌,循江而上,过金兰,奔邵阳,不日来到邵阳,找一家酒馆,临江而坐,浅斟薄饮。正当三杯落肠之时,相邻一桌的两个老者,指天说地的谈了一阵之后,一个干瘦老人突然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何其独多。”

    另一个花白山羊胡的老头愕然不解的道:“你又听到什么新鲜事儿了?”干瘦老人咳了两声,淡笑道:“我们外甥阿狗,昨天自隆回归来,他说白马山出了神仙,往往在月白风清之夜,有人看见仙人在高峰之上吐飞剑。”

    山羊胡子两眼睁得佝两只鸽蛋“哦”了一声,说道:“有这种事?为什么没有人上去求神仙?”

    干瘦老人一晃脑袋,说道:“我的天,别做梦,白马山高得伸在云雾之中,终年看不见峰顶,山势陡峭,无处可上,凡夫俗子谁个爬得上去,老哥哥,除了仙人之外,谁有此能!何况山口深处还插了块牌子。”

    山羊胡子神情一愣,疾问道:“什么牌子。”

    瘦老头道:“什么牌子,告诉你,是块招魂牌。”

    山羊胡子笑道:“别开玩笑,仙人住的山,怎会是招魂?”

    瘦老头哈哈冷笑道:“那块牌子写了‘紫燕谷,擅入者死’,几个字。”

    “轰”的一声,有如一根钟锤在柳剑雄心弦上敲了一下,他神情一震,双手按桌,霍然站了起来”

    那两个老人吓了一跳,不忙着说话,愕然的四日将柳剑雄扫了一下。

    他猛的感到失态,立刻赧笑了一下,又复坐下,只管俊脸绯红的低头吃喝。

    一面吃一面低头寻思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懒得再听下去,匆匆吃喝完之后,就取道隆回。凭他的脚程,天黑时分,已来到隆回。

    隆回是个大城,三面环山,四野葱翠,不像初冬景象。

    但绕城之山,以西南之峰独高,他吃过晚饭,拾缀了一下,看了看那座高峰,就出城朝那座奇高的突峰走去。

    这晚夜明似镜,照的四外宛如镀上了层银,他提步朝山深处走去,渐走渐高,奇峰危崖,秀丽如绘。

    他顺着一条深谷走了约莫半个更次,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五尺高的大石碑,一点不差,由大力金钢指之类功夫刻了那几个字。

    柳剑雄心情一阵激荡,望着石牌出了回神,略为踌躇,他提了下神,猛的一声清啸。拔步朝谷内走来。

    紫燕谷宽不到五丈,两侧百丈峭壁插天,藤萝垂挂,苍松翠盖,冷月正从松枝叶缝中筛了下来,照得满谷凄冷。

    石碑之处,谷底突然中断,被一堵高约十丈的峭壁堵住,远看,两峰挟峙,这堵十丈高壁虽是人迹不到,但想来壁后仍是一道深谷。

    柳剑雄相度一下,提了口气,双足猛点,两个腾身,已自跃上了十丈危崖之上。停立崖上之后,放眼一看,景物大变,果不然崖壁之上,两山相挟,霍然仍是一道狭谷,但狭谷也只有二十来丈深,自谷口向内望去,豁然开朗,谷内必是世外仙境。

    转身俯视隆回城,万家灯火,隐隐还听得见市嚣之声。

    柳剑雄仰头看了看星斗,此时山下正飘来两声更鼓。

    他吁了口长气,拔下青虹剑,左掌当胸,洒开阔步,昂首挺胸,向狭谷走去。

    二十丈的狭谷,瞬目即过,一人开朗之境,景色登时一变,极目处,万梅如海,尊绿蕊红,极是醒目。远处一片绿梅挟杂其中,红绿辉映,风致盎然。

    当道亩许大一池潋滟,四周全是洁白细砂,水软砂柔,加上一池睡态疏懒的醉莲,使人兴起一种出世之念,大有只愿终老此乡,不愿再与世争之感。

    他感触万千的正奇怪何以入谷不见人影之时,梅林中突然起了一声清朗长笑,笑声一停,自林中款步踱出来一个身着月白软袍,神色清朗,偏又满头白发的长髯高大老者。

    这身形,活脱脱的就是那被自己追失的高大黑影老者,那老人一现身,哈哈一声朗笑道:“柳大侠真个信人;我这山野之人已恭候多时了。”

    柳剑雄暗自点了下头,付念道:“一点不错,正是那话儿。”

    老人此时已自踱到他身前两丈,将柳剑雄细看了一下,笑意盈盈的微颔了下头。

    柳剑雄冷哼了一声,忖道:“人说相自心生,此人一副清朗之相,但行事卑鄙,出手更是狠辣,大出常规范畴,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念头一落,他也拱手含笑道:“柳剑雄来得鲁莽,未经许可,擅闯紫燕谷,望长者先将柳某项上人头暂寄一刻,容柳某话完之后,再引颈领死。”

    老人哈哈一笑,双手微拱道:“不敢!不敢!柳大侠一代高人,侠名煌赫,声威震九州,七朽未能倒履高迎,也是罪过。怎敢再当得大侠这般冲谦高谊,不怕太见外了吗?其实,老朽在谷口立那块碑之用意,只在阻止那些好奇多事的凡夫俗子。”

    柳剑雄是个豪情爽意的人,见老人迎客甚诚,一时不好发作,只好双手一拱道:“柳剑雄今天专程向长者讨领教益而来,希长者有所教我,并请赐示尊名高讳。”

    老人哈哈一声朗笑道:“柳大侠轻功绝世,老朽佩服之至,探珠索骊,柳大侠功力盖世,‘讨教’二字,不把我这山野俗人愧熬,老朽不敢当的很。至于老夫俗名,此时道来,徒污雅听。皓月良宵,水碧花艳,对着绝世高人,老朽仰幕柳大侠的高华凤仪,已在梅林之中,备下了一壶紫梅雕。孟德公与刘先生煮酒论英雄,今天我这俗野之人,想叨柳大侠的光,东施效颦,想杯酒豪兴,畅谈一下武林掌故,顺便将大乘寺的恩怨因果,向柳大侠讨教。”

    人就怕别人虚情饰词的瞎捧,左一句高人,右一句大侠,真把个柳剑雄捧得十分受用,再又是人家过分礼遇,再有天大的不忿,一时间只好隐忍下去。旋即豪笑道:“长者过奖了!柳剑雄未学肤受,不敢当长者这番谬赞,洗耳恭聆高见,只是叨扰长者,于心难安。”

    老人哈哈一声豪笑,举臂一让,说了声:“请!”

    柳剑雄拱手肃立道:“长者先请。”

    老人不再客气,迈步抱拳,告了声罪,领先步着月影,撒步朝梅林中走去。

    穿过红梅林,十丈深许,来在一处红绿相间的梅林之中,柳剑雄人本聪慧,一进梅林就随处留心神,默察疏落梅影,倒无甚出奇之处,但一进入这片红绿挟杂的林中之后,顿时剑眉一轩,留上了神。

    红梅九,绿梅八,中央一块五丈方圆之处,摆了一张青石桌面,四个石墩,桌之四周置放了七益时景鲜花,虽是时届初冬,但仍花艳香浓,芬香得令人闻着有阵怪舒适的感觉。

    柳剑雄将梅树栽植的排列图上了心,冷笑了一下,暗:“几棵梅树,哼!九八卦宫会将它放在眼内?”只是稍提高了警惕之心。

    老人一摆大袖,笑让了一下道:“柳大侠别客气,请坐。”

    两人互让了一下,东西打横,对坐互饮,谈了些不着边际的武林轶事。此时那七盆鲜花,郁味芬腻,闻得人舒适之至,令人有阵浑淘淘的感觉,反而闻不到那阵清软的梅香。

    两人豪谈纵论,老人向他敬了三大杯,他也回敬了老人三杯,不知不觉,他顿将此来目的忘得一千二净,旋觉周身热燥,心中奇痒难耐,俊脸娇红,端的是位绝世美男子。

    他连饮了三杯之后,奇香冲鼻,不由己的又吸了几口香气,一抬头,对面老人不知何时离去,眼到处,一片花影缤纷,满眼十锦奇花,那有梅林,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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