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毕,孟宗玉疾步而入。
无为道长忙问:“孟老弟,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孟宗玉匆匆与三人见礼,神色凝重地道:“情势很不妙,双龙镖局已有大批援手赶到,恐怕就要对啸月山庄采取行动了。”
无为道长变色道:“哦?”孟宗玉道:“昨夜入庄踩探的人,果然是神算子柳元。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旋风十八骑全在啸月山庄,龙伯涛兄弟分头邀约帮手,今天午后都已陆续赶到”
无为道长道:“都是些什么人?”
孟宗玉道:“我亲眼看见的,有沧浪客姚维风、关洛大侠五克伦父子、渔关‘万胜镖局’的总爆头寸步断魂枪’陆环,还有一位黑面白须的老头子,带着一个小男孩子,据说是祁连‘童叟双奇’”
陈朋接口道:“祁连‘童叟双奇’是祖孙二人,那老头叫董勋,小孩叫香儿,老的性如烈火,小的刁钻古怪,都不是好惹的人物。”
无为道长皱眉道:“奋飞虎还没有打发,双龙镖局又赶在这节骨眼儿上送上来,咱们要同时应付两方面的人马,岂非腹背受敌了么?”
罗永湘仰面笑道:“让他们都来吧,我倒要看看这场‘龙争虎斗’,究竟谁胜谁败?”
无为道长道:“三弟,你有什么应敌妙计?”
罗永湘没有回答,只凝视着天际浮云,微微而笑道:“风起云从,月黑风高。‘坐山观赏龙虎斗’,亦是人生一大乐事也。”
无为道长恍然若有所悟,急忙回头对陈朋道:“传话各位弟兄,立即束装准备,待命行动。”
罗永湘低声接道:“叮嘱他们慎密些,不可惊动了庄中的人。传完话,请你尽快到西跨院来一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办。”
陈朋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罗永湘又向孟宗五道:“老弟胆识过人,口才亦佳,我有一件事,意欲借重高才,只是恐怕有些风险”
孟宗玉正色道:“诸位为先师的事,不借跋涉千里,在下正苦无报效机会,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决不迟疑。”
罗永湘点头道:“这件任务,非老弟不足承当,既然老弟这么说,我就不再客套了。”
孟宗玉道:“罗三哥有话只管吩咐。”
罗永湘道:“如今燕山三十六寨和双龙镖局的高手,都已赶到兰州,咱们行踪泄漏,正陷于两面受敌的危境,因此,我想到一条‘骗虎搏狼’之计”
孟宗玉闪目追:“罗三哥敢情是要我去做说客?”
罗永湘笑道:“正是,但双龙镖局方面,老弟已经不宜再去了,我的意思,是想请你去见见那神戟茵飞虎。”
孟宗玉毫不迟疑道:“好!请三哥交待言语,我立刻就去。”
罗永湘道:“老弟的胆识和机智,我是绝对信任得过的,只是那宙飞虎老奸巨猾,为人更心狠手辣,老弟此去,可能会吃点苦头。”
孟宗玉道:“只要能说得他相信,区区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罗永湘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且到西跨院去详细计议吧!”
三人进入西跨院不久,陈朋也随后赶到,四个人闭门密谈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始启门而出,各自分头行动”
夕阳西斜,一日将尽。
这儿是阿干河畔,座农庄,如今却成了燕山三十六泰总寨主神戟苗飞虎的临时驻驿之处。
苗飞虎在黑道中身份显赫,此次离开山寨远来兰州,行动虽然带着秘密意味,论排场,仍然有些“不惜工本”
农庄房舍粉饰一新,这是不用提的了,内外布署的明椿暗卡,少说些,也不下七八十处之多,单是在中晒壳场上所铺的黄沙,用马车载运,就整整运了一百四十多车。
苗飞虎喜欢用黄沙铺地,是因为这样才具有‘御营’的色彩。此外,他还喜欢竖立旗杆,以便悬挂“燕”字龙纹旗。使人远远望见,就知道这儿是“苗老爷子”的驻驿之处。
现在,苗飞虎正坐在大厅上,一手持着胡须,一手揣着金杯,双目炯炯,望着旗杆顶上那面簇新的“燕”字龙纹旗出神。
两侧桌边,坐着“飞天骷髅”欧一鹏和“九头龙王”杨凡。再后面,一字地站立着十名黑袍大汉正是苗飞虎的随身侍卫“十大金刚”
这十名大汉,个个身高逾文,膀阔腰圆,力大无穷,但却都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他们并非天生聋哑,而是被苗飞虎把舌头割去了。
苗飞虎只需要他们忠贞不贰的意志和孔武有力的身体,并不需要他们开口说话,因为会说话的人,轻易心神旁惊,不能专注一致,而且,也可能跟皇宫内的太监一样,喜欢进谗言,搬是非所以,苗飞虎宁可留下他们身体的另一部分,却割去他们的舌头。
旗帜在微风中飘拂,苗飞虎的神情也晴阴不定,仿佛内心中正有什么难决的事。
许久,才见他举杯一饮而尽,缓缓摇了摇头,道:“依我看,这可能是霍宇寰故意放出的消息,传言本必可信。”
杨凡接口道:“据说那人是鬼眼金冲的亲信,而且,双龙镖局已经邀约了大批帮手准备发动,足见消息是可靠的。”
南飞虎道:“你们不要小觑了霍字寰,旋风十八骑一向行踪诡秘,如果他们真的全体藏匿在啸月山庄,怎会让消息泄漏?如果那人真是鬼眼金冲的亲信,又怎会叛主脱逃?这不是绝大的漏洞吗?”
欧一鹏道:“上次我和杨兄人在踩探,被人伏击受伤,如非‘旋风十八骑’隐匿庄中,难道会是别人?”
苗飞虎道:“那一次,你们看见霍宇寰了吗?”
欧一鹏摇头道:“没有!”
苗飞虎冷冷道:“这就是了。你既然没有看见,怎知是‘旋风十八骑’下的手?”
欧一鹏道:“可是可是”
苗飞虎道:“咱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做事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冲动,常言道:‘眼见为真,耳闻为虚。’这点道理,欧兄也不懂么?”
欧一鹏被他一顿教训,抢白得脸红耳赤,却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苗飞虎又道:一个帮派的行动,非同儿戏,霍宇寰的武功胆识,两皆高明,如果他在啸月山庄,附近岂无格卡哨探?今天午后咱们去桥头眺望,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市量,由此可见霍宇寰等人并不在庄中。”
杨凡试探着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说咱们一定要确定霍宇寰在啸月山庄,然后才采取行动?”
苗飞虎道:“不!我的意思是,必须先确定了霍宇寰在不在?然后才能决定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杨凡道:“那么,老爷子现在准备怎么做?”
苗飞虎道:“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
杨凡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苗飞虎道:“也许三两天,也许三两个时辰得看情况如何演变再作决定。”
杨凡道:“可是,双龙镖局已经邀集大批高手,随时可能发动,咱们若是因循等待,岂不要他们抢了先着?”
苗飞虎得意地道:“我正是要等他们先动手,方好坐收渔人之利。”
杨凡道:“但双龙镖局的目的也是为了那箱珍宝,万一被他们得了手”
苗飞虎耸肩笑道:“你放心吧,霍宇寰并非弱者,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到那时候,咱们正好以逸待劳,坐享其成。”
他仰面又干了一杯酒,接道:“我已经仔细观察过啸月山庄的形势,那地方背山面水。
只有一座浮桥可供出入,咱们只须堵住浮桥桥头,就不怕他们插翅飞上天去。”
正说着,突闻人声喧嚷,西北方沿河一带芦草叶中,接连升起几道硝烟号箭。
欧一鹏吃惊道:“河中发现奸细!”
杨凡霍地站起身来,道:“不妨,待我去瞧瞧。”
苗飞虎叮嘱道:“要活的。”
杨凡点点头,大步出在而去。
约莫过了顿饭之久,才见杨凡混身湿淋淋的走了回来,后面两名大汉,押着一个黝黑的少年。
那少年穿一件蓝布短衫,也已被水湿透,敞开的前胸上,刺着两条龙形图案。
杨凡颇为自负地笑道:“幸未辱命,捉得了这名活口,老爷子只怕也想不到他是什么人。”
苗飞虎道:“什么人”
杨凡道:“他就是‘旋风十八骑’中排行十一的‘墨龙’徐康。”
“哦?”苗飞虎心中一动,闪目向那黝黑少年仔细打量了一阵,似乎有些不信。
那少年昂首屹立,也瞪着两只眼睛怒视苗飞虎,毫无惧色。
杨凡得意地道:“我久闻旋风十八骑的名号,一直没有机会目睹,今天总算见到了一位,这小伙子身手出众,水性精统,果然是条难得的好汉。”
少年冷哼道:“姓杨的,你不用得巧卖乖,若不是仗着你们人多,徐爷未必便落在你的手中。”
杨凡大笑道:“你号称‘墨龙’,今天碰上我这个‘龙王’,也算你时运太不济了。”
少年“呸”地一声,重重吐了一口唾沫,怒叱道:“旋风兄弟天生硬骨头,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杀要剐请便,你若打算拿徐爷取笑,休怪我用秽话骂你。”
欧一鹏阴倒倒道:“好小子,死到临头,你还啃硬?咱家倒要试试你的骨头是什么做的。”说着,顺手从腿肚子上拔出一桐匕首,起身向少年走去。”
苗飞虎突然沉声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欧一鹏道:“老爷子,何必跟他喀苏,先废了他两条腿,再问话也不迟”
苗飞虎寒着脸道:“这儿的事,究竟是我苗某人作主,还是你欧兄作主?如果你欧兄要作主,咱们燕山人马立即拔寨回山”
欧一鹏连忙陪笑道:“老爷子千万别误会,凡事当然是老爷子作主,欧一鹏有几个胆?
怎敢与老爷子争论。”
那少年哈哈笑道:“妙极了,这就是狗腿子巴结主人的嘴脸,真是太妙了!”
欧一鹏气得脸色煞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作用然坐回原位。
苗飞虎举手一招,道:“来人,先给这小辈四十巴掌。”
身后了名大汉应声上前,左手揪住少年的衣领,右掌抡起“投劈拍拍”一口气打了四十个耳光。
这一阵巴掌、直打得少年眼冒金星,满口鲜血,两顿顿时红肿起来,足有半寸多高。
苗飞虎冷冷道:“年纪轻轻,就逞口舌,这便是教训。”
少年一仰脖子,把满口鲜血咽进肚里,恨恨道:“打得好,打得好!总有一天,旋风弟兄会要你加倍偿还。姓苗的,你记住了。”
苗飞虎傲然道:“那是将来的事,留着将来再说吧。现在我且问你,霍宇寰可在啸月山庄中?”
少年闭口不答。
苗飞虎笑道:“刚才还以硬骨头自居,怎么这会儿连话也不敢说了?”
少年怒目逆:“姓苗的,你若是个人物,就把徐爷一刀杀了,若想从徐爷口中套问出半个字来,那是做梦。”
苗飞虎微笑道:“我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可是,我和霍宇寰总算是朋友,宁可他对我背信弃义,我还得顾念当初‘杯酒结盟’的交情。”
少年叱道:“霍大哥什么时候跟你结过盟?”
苗飞虎道:“咱们四家在太原会盟,共议劫取镖货的事,难道霍宇寰没有告诉你们吗?”
少年道:“你是指双龙镖局那口箱子产
苗飞虎道.“不错”
少年冷笑道:“亏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一天在太原府,你曾经当面与霍大哥约定以黄河为界,各凭手段劫镖,互不相扰。结果,咱们在镖车未过黄河以前得手,并未食言背信,你还有什么脸面再来纠缠?”
苗飞虎道:“如果你们在黄河东岸得手,咱们自然无话可以.镖车既已渡河,便算进入了共同的界线,无论是谁得手,都应当按四份均分,这才是正理。”
少年晒道:“姓苗的,你也是绿林同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这种话,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
苗飞虎大声道:“我说的是正理,谁敢笑话?”
少年仰面道:“人若无耻,百事可为。想不到堂堂三十六寨总瓢把子,竟是个撒泼的无赖”
苗飞虎居然并不生气,只淡淡一笑,道:“凭你这句活,就该割掉你的舌头,且看在霍宇寰份上,再饶你一次。我再问你,霍宇寰现在何处?”
少年道:“你以为徐大爷会告诉你?”
苗飞虎笑道:“其实,你不说咱们也知道。旋风十八骑一向行踪飘忽,这次为了想将那箱珍宝脱手,却被人家堵在啸月山庄了,对么?”
少年昂首屹立,闭口不答。
苗飞虎又吃吃的笑道:“听说双龙镖局已将西北道上顶尖高手,全部邀集到兰州来了,这消息。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吧?”
少年仍旧充耳不闻。
苗飞虎又接道:“我想,旋风十八骑虽然名满江湖,这一场硬仗打下来,即能突出重围,也难免很惨重的伤亡,从今以后,只怕再难保有以往的盛名了。”
少年突然重重哼了一声,道:“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不劳阁下关心。”
苗飞虎道:“俗话说得好:狐死兔悲,物伤其类。咱们好歹总算朋友一场,义属同道,怎好袖手旁观?再说,那箱珍宝也有咱们一份在内,焉能够不关心?”
少年冷冷道:“原来你关心的还是那一箱珍宝。”
苗飞虎道:“无论怎么说,咱们对旋风十八骑的命运总是由衷关切的,这座农庄和河道,也就是特地替你们预留的退路。”
少年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苗飞虎笑道:“意思很简单。啸月山庄背山面水,出路全靠一座浮桥,如今兰州城中强敌环伺,诸位若想安全脱身,只有由水道退却一途,而黄河水势很急,大队抢渡,不易掩蔽,如果从这条阿干河绕过兰州城,则是最理想的途径我这揣测设有错吧?”
少年脸色微变,默然不语,分明是承认了。
苗飞虎得意地道:“久闻旋风十八骑中有一位百变书生,运筹帷幄,颐具将才,想必是他命你驾舟前来探路,以便夜间行动我这推断也不错吧?”
少年没有出声,却缓缓垂下了头。
南飞虎越发得意了,又道:“现在时后已经不早,那位百变书生一定期待着你的消息,假如他获知你已失手被擒,不知会怎样焦急呢”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不过,我苗某人决不会乘人之危,干那落井下石的事,咱们好歹是同道,只要彼此把话说开,仍然是好朋友,仍然河以联手合作,共同对付双龙镖局、”
少年突然抬起头来,道:“你有什么条件?”
苗飞虎道:“条件当然有,是否谈得来,那就全在你们了。”
少年道:“说出来听听”
苗飞虎道:“咱们并无苛求,只想按原先的约定,按四分均分那箱珍宝,至于啸月山庄的财物,全归旋风十八骑所有,咱们分毫不取,这样该够意思了?”
少年眼中一亮,道:“你说话可算数?”
苗飞虎正色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南某人是何等身份,岂能说话不算。”
少年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有诚意,我也对你实说了吧。咱们这次远来兰州,原是想将珍宝脱手,不料鬼眼金冲已死,无法成交,霍大哥为了另觅出路,离在未归,庄中只有三哥负责”
苗飞虎岔口道:“你那三哥,就是号称‘百变书生’的么?”
“正是。”少年点头道:“三哥获悉双龙镖局的人也到了兰州,便决定先将镖货财物秘密运走,而且早就看准阿干河是最好的退路。三天前,已经亲自来这儿勘察过了。”
苗飞虎道:“他既已亲自勘察过,又命你来做什么?”
少年道:“三哥本想从容布置,一待大哥返庄之后,便即‘洗庄’退走,却木料‘洗庄’的计划,被庄中一名姓李的管事偷听了去,那厮竟连夜逃走,将咱们的情形奔告了双龙镖局,龙氏兄弟立即分途邀请帮手准备围截,这一来,逼得咱们不能不提前行动"苗飞虎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少年道:“就在今”
刚说了三个字,突然惊觉,急忙住了口。
苗飞虎持须笑道:“就在今夜?是吗?”
少年长吁一声,道:“话既出口、也就不瞒你了.三哥已下令将全部财物分装两艘快船,只等天色入夜,便驶出啸月山庄.我奉命先来探路,并且负责接应。”
苗飞虎仰面望望天色,含笑道:“这么说,最多再有两三个时辰,他们就会到了。”
少年道:“你若真有诚意,等三哥到了,彼此尽可开诚商谈,好在咱们这次在啸月山庄已颇有收获,相信条件是谈得拢的,至少,总比让双龙镖局检现成便宜的好。”
苗飞虎嘿嘿笑道:“我倒是万分诚意,怕只怕霍宇寰不在,你们无法作主。”
少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咱们大哥一向对三哥言听计从,只要三哥点了头,大哥决不会反对的。”
苗飞虎神态暖昧地道:“是吗?不知你那位三哥长相如何?等一会可别当面错过了。”
少年道:“不妨,等船只一到,我自会用暗号联络,替你们引介。”
苗飞虎讶道:“难道你也不认识他?见面时还得使用暗号联络?”
少年道:“这是因为夜间行船,彼此又不便燃灯,如果不用暗号,敌我难辨,容易发生误会。”
苗飞虎“哦”了一声,道:“话虽不错;但黑夜中相遇,如果不燃灯火,却以什么为信号呢?”
少年道:“以击剑为号,如果声音悠缓曳长,表示平安无事,如果连续发出急促的短音,就表示情况危急,必须立即应变。”
苗飞虎一面倾听,一面颔首道:“好极了!好极了!”突然举手一挥,道“来呀!押下去!多加几条牛筋绳子,仔细看守。”
少年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飞虎阴恻侧笑道:“没有什么意思,咱们只想试试你说的思个是真话。”
少年怒吼道:“姓苗的,你”下面的话还没骂出口,脑后已重重挨了一掌,被两名壮汉挟持着拖了出去。
苗飞虎持须大笑道:“一箱珍宝原封未动,外加啸月山庄全部财物,这份利息,该够优厚了吗?”
欧一鹏呵呵笑道:“老爷子真不愧好口才,只略为施展,便诓得那小辈把肚子里的心肝五脏全掏出来了。”
苗飞虎躇踌满志地道:“以咱们的身份,本不应该用计诓他,这是霍宇寰对不起咱们,怪不得咱们无义。”
杨凡却道:“但这些片面之辞,也不可完全相信,须防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杨兄未免太多疑了,我料他们舍此之外,别无退路。咱们只管张网待鱼,决不会错。”
当即吩咐降下龙纹旗,人马沿河散开,各寻掩蔽,布下了层层埋伏
就在苗飞虎调兵遣将的同时,城中三福客栈内,白道群雄也已经束装待发。
神算子柳元指着一张啸月山庄的地图道:“此在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尤其这座浮桥,是庄中唯一出路,敌我双方都势在必争,而敌暗我明,敌逸我劳,如果正面抢攻,对咱们极是不利,所以兄弟安排了一条迂回之计。”识到这里,微微一顿,见无人开口,才又接道“首先,由龙氏兄弟率先过桥,佯作抢攻.诸位随后接应,大家要装得逼真些,以便掩护陆环兄和万胜镖局的人暗中驾舟偷渡,若能一举攻占浮桥,今夜之战,已获胜一半了。"群雄纷纷点点头道:“好计!”
柳无义道:“不过,旋风十八骑亦非弱者,如果负隅顽抗,遭遇时恐怕将有一场血战”
龙伯涛冷笑道:“这倒不须担心,今日在座的,都是正道侠义中顶尖好手,相信不难一战歼敌,为武林除此一害。”
柳元道:“我担心的不是能否歼敌,而是怕咱们逼得太紧,反而激起对方拼命的决心,那样便难免有惨烈的伤亡。所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实为不智之举。”
龙伯待讶道:“依你的意思呢?”
柳元道:“依我之见,必须为对方留出一条退路。”
龙伯涛愕然道:“这是为什么?”
柳元道:“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咱们若逼迫太紧,对方必定舍死求生,人人拼命,作困兽斗。倒不如给他们一条退路,然后半途截击,反易收效。”
于是,他又指着桌上的地形图道:“啸月山庄傍依黄河,倘若浮桥被咱们攻占,我料对方必然由水路巡,最可能的路线,是由阿干河绕过兰州,另寻偏僻之地登岸,所以,咱们占据浮桥以后,应该将人手分为两批,一批进庄搜索,另外一批则登舟折人阿干河中,预先埋伏等侯,待对方船只驶近时,突然袭击,这样纵不能把对方一鼓歼灭,至少可以栽下对方的船只,将失去的镖货夺回来。”
群雄听了这番活,尽皆称赞不已。
沧浪客姚继风首先道:“柳兄的安排正合我意。咱们目的在夺回失去的镖货,并不是为了杀人赌狠。”
七步断魂枪陆环也道:“能够少些伤亡,顺利夺回镖货,自然再好不过了”
关洛大侠王克伦含笑道:“柳兄不愧‘神算子’,如此安排,可谓深合兵法。”
姚继风回头向屋角一位枯瘦老人道:“董前辈有何意见?”
那老人满面黝黑,一头白发,手持竹据,一直默坐着没有开过口,在他身边蹲着一个十来岁的顽童,白净的面庞,乌黑的头发,梳着冲天小辫子,正聚精会神地在地上玩弹珠。
这祖孙二人,鹤发童颜相映成趣,看来不怎么起眼,却是西北武林中一对怪侠。
老人名号“竹杖翁”董勋,顽童名号‘泥九神童’董香儿.祖孙二人又合称“童叟双奇”对人全凭好恶,出乎毫不留情.无论黑白两道中人,对他们都存着三分畏惧。这次是受了沧浪客姚继风的邀请,由祁连赶来为龙氏兄弟助拳,但与在座群雄.却显得不很热络。
董勋听了姚继民的询问,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冷冷地答道:“我没有意见,咱们爷儿俩,是久仰霍宇寰的盛名,特地来见识一下,其他的事,尽可随便。”
龙伯涛见大家都表示赞同,也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柳兄预先分配人手,哪些人进庄?哪些人去河口埋伏?”
柳元从抽中取出一张名单,道:“负责河口埋伏的人,自然,以熟识水性者较佳,在下已写好一份名单,请诸位参酌决定
他正想将名单展开,突见一名嫖师急急地奔进房来,在龙伯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龙伯涛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忙问道:“人在哪儿?”
那镖师道:“在客栈前厅候命。”
龙伯涛连声道:“快叫他进来。”打发镖师去后,又向柳元道:“人手的分配请稍缓片刻,情况可能有变。”
柳元叹道:“有什么变化?”
龙伯涛兴奋地道:“你还记得咱们镖局里那个赶车的伙计吗?”
柳元想了想,道:“不错,那人好像姓陈,是个颇精明的汉子,他怎么样了?”
龙伯涛道:“他名叫陈朋,就是这趟镖的车把式。咱们在吴堡渡口遭遇拦截,像车坠落陷坑,陈朋受伤,被旋风十八骑掳去,也辗转到了啸月山庄。刚才据报,他已经脱身逃回来了。”
他所以如此说法,是因为吴堡劫镖时,燕山人马系假冒旋风十八骑名号,龙伯涛等人并不知实情。
柳元哦了一声,道:“竟有这等巧事!”
龙伯涛笑道:“这是咱们运气来了,此人由啸月山庄逃回来,必然熟知庄中虚实,对咱们大有帮助。”
正说着,只见陈朋衣履尽湿,神情疲备,由一名镖师领着走了进来。
他一进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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