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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琵琶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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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纯以积年上好腊梅蕊积雪,与新放百花合制,自愿人间绝味,我则因前些日雪满崂山,一时高兴,扫了不少梅蕊积雪,并偷来即墨城内大户半缸卅年陈酒及一小盒百花精,东施效颦地胡乱混合一处,虽因酒质本佳,尚堪入口,但比起真正百花香雪那种清醇淡远之致,又复宛如天上浮云,与清渠落叶判然有别了。”

    淳于俊听他侃为自承偷酒等事,不由更爱这位白二先生疏狂绝世,豁达无伦,把杯中酒一倾再尽,微笑问道:

    “淳于俊冒昧请问白二先生,是偶游崂山,还是世居此处?”

    白二先生又替淳于俊倒了一杯美酒,好象不甚在意地随门答道:

    “我是偶游鲁东,因听说最近万妙山庄有场异常精彩的武林胜会,遂特意多留几天,想就便开开眼界!”

    淳于俊闻言笑道:

    “这样说来,白二先生也是武林一派?”

    白二先生摇头微笑道:

    “我虽然十年学书,十年学剑,但空自辜负岁月,于文武两道,一事无成!倒是频年流转江湖,阅人甚多,对风鉴一技,略有所得。”

    话完,仔细向淳于俊脸上端详半晌,并执着他左右双掌,反复观摩,轻叹一声,又复说道:

    “淳于老弟,休怪白江州直言,以你五官气色,及掌上指纹,推究起来,老弟出身富室,幼运安康,但生成侠骨,不耐平凡。胆肝照人,性情直率,终于飘零书剑,流徙江湖。纵然行仁会义,无愧于心,惟命宫魔蝎,似属阴人。一生中难免红粉知已过多,不容易跳出情海波澜以外。”

    淳于俊这一路之间,委实既系情于长睡“天外之天”中的钟素文,担忧自己及“大力金刚”庞信,是否可以为她疗伤祛毒,洗刷声名,又关心负气而别,不知道浪迹何处的林凝碧,是否可以在万妙山庄大会上重逢?并解开那场突如其来,使自己莫明其妙的误会。

    所以如今听得白二先生说是自己一生难免情魔生障,红粉牵愁,不由惊服不已,剑眉双蹙地深深一叹。

    白二先生见淳于俊这般情状,遂又微笑道:

    “白江州大概谈言微中,勾动老弟愁肠,若不以萍水相逢见外,何妨一倾肺腑?”

    淳于俊自与“大力金刚”庞信,在陕西荒山夜雨,竟夕长谈以后,早已拿定主意,于“万妙山庄大会”及都阳山不开谷口的“钩剑比赛大会”等武林群雄聚集之处,觅机宣扬钟素文的奇异身世遭遇,以作众口流传,逐渐改变江湖中对她的那种错误认识,故而见白江州发问,便立即摇头苦笑道:

    “淳于俊虽然江湖阅历甚浅,但白二先生松古月般的出群丰神,也令我一见便知是游戏尘寰的前辈高人,何况所论之言,如见淳于俊肺腑,晚辈正有一段武林珍闻,欲向白二先生倾诉,并有所请教。”

    话完遂将“天外之天”的经过,与钟素文身世遭遇,一一缕陈,并向这位白二先生请教,是否知道祛解钟素文所服蜃珠淫毒之法。

    这位自称白二先生的,并非真名,是本书中一位极其重要的武林奇侠。

    他的本来面目,且容笔者稍弄诡谲,暂时仍以白二先生称之,但眼明读者,只须稍加思索前后关连,即可有所觉察。

    白二先生虽未肯对淳于俊示以真相,但他平素极负渊博,认为凡屑江湖之事,几乎无不通晓。不过关于钟素文的这段缠绵故事,却是他闻所未闻,所以听得出神,并在听完以后,愕然良久,方才出声道:

    “凡事几人知究竟?世间可怖是流言,江湖中谁不公认钟素文一身集淫、怪、豪、狠、毒大成?虽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流言可畏,众口烁金,要想替她洗刷名声,弄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恐怕要在难字以上,再加上两个难字。”

    话音至此,看了淳于俊一眼,摇头继续说道:

    “老弟与大力金刚庞信,所立愿为钟素文所做四事,无一不是难上加难,天香豆蔻,举世才得三粒,一粒已为钟素文服用,另两粒在茫茫海宇之中,何处寻觅?起死回生灵药,虽有千年雪芝,但风雷道长闷守拙的风雷八剑,神妙无方,岂可轻侮?洗刷名声一事,看似极易,实则最难,只有那粒奇淫之气,所孕蜃珠,算是老弟所问得人,白江州知道怎样祛毒,不过这法儿,又属难到极点?”

    淳于俊自于“天外之天”室内,与钟素文相互凄艳无比温存之后,那位绝代佳人的风华韵致,便几乎无时不盘旋心头。

    等到林凝碧莫明其妙地负气一走,钟素文身世大明,无形中淳于俊的一缕情丝,自两者平平,转变成钟长林短。

    也许是钟素文风华绝代,艳色倾城?也许是“情”之一字,魔力无边,来不知其所以来?去不知其所以去?

    淳于俊明知钟素文天生石女,求偶无缘,偏偏甘为这位殚智竭力效忠一切,以至于白二先生说出一连串的难字,淳于俊全听在耳中。只听得他有术祛除蜃珠淫毒,遂一迭声地追问是何妙术?

    白二先生又是微笑道:

    “知己由来能换命,英雄难过情关,淳于老弟既然如此多情,白江州到时亦愿助你解决一桩极难之事,不过你且听听这祛除蜃珠淫毒之法,是否容易办到?”

    顿了一顿又道:

    “天下唯精忠至孝,或极端正直,方足驱淫。蜃珠秉天地奇淫之气,深孕钟素文腹中,除非能令她生吃一颗忠臣孝子,或正直侠士的新鲜人心,始足祛解,但其人既属忠臣孝子,或正直侠士,则要生取生啖这颗新鲜人心,老弟怎能下得了手?钟素文又怎下得了口?”

    这种祛除蜃珠淫毒之法,简直把淳于俊听得痴呆呆的,面带苦笑,半语难答。

    白二先生伸手一拍淳于俊肩头,举杯含笑道:

    “淳于老弟,劝君更尽一杯酒,与你同消万古愁。这种法儿确实太难,但不必过分忧心,也许那位大力金刚庞信,会在其他高明人士之前,求到另外祛除之法。”

    淳于俊无语可答,只可暂时撒开这段愁思,与那位白二先生,相互欢笑林中,畅饮他那仿造的“百花香雪”

    这时漫天彩霞,均已消逝,沉沉夜色,挟着寒意俱来。淳于俊在皓月流光下,越看越觉得这位白二先生,神彩轶月,腹中更是博学,无论经史子集,诗赋词章,以及武学一道中的各种功力,均极精谙,并时有微言奥旨,启人沉思。

    淳于俊由服而钦,由钦而敬,心中却兀自思索,这位白二先生,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在谈话之间,表现出博学多闻,文武兼资以外,尚未显示过所擅武功,高到如何程度。

    但凭自己眼力看来,此人锋芒不露,英气内敛,似乎决不在所见过的陶大杯,东瀛妙道,以及南荒睡尼,少林护法等一流名手之下。

    淳于俊既已生疑,言语中自然免不了旁敲侧击,涉及白二先生的宗派来历,白二先生也早知淳于俊用意,推杯哈哈笑道:

    “淳于老弟,你大概也看出我这白江州三字,不是本名,但我本来面目,此时无法揭穿,否则定会震惊整个武林。好在姓名无非是使人与人之间,互相容易呼唤识别的一种符号而已,我既生性乐天,又对香山乐府素极倾倒,故而暂且权借那位曾任江州司马,琵琶一曲,湿透青衫的白居易的名号。你便叫我白二先生,有何不可?”

    淳于俊知道象他们这等盖世奇人的本来面目,若非自愿揭穿,多问无非自讨没趣,只好满口唯唯,但却暗中盘算,怎样才能设法使这位白二先生,稍展身手,自己或可从而窥出他几分来历。就在这洞念之间,白二先生忽然微吟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琵琶淳于老弟,你这玉面孟尝四字,也是武林中后起之秀,适才与我谈话,更听出文武两途,均颇深有根底,总应该对这首白香山的琵琶行不太陌生?”

    淳于俊想不到白二先生突然与自己谈起琵琶行来,点头微笑答道:

    “琵琶行六百一十六言,是香山居士集中极其出色作品,淳于俊曾经熟读,尚能成诵。”

    白二先生闻言说道:

    “曾经熟读最好,我要你把这六百一十六言,倒序背诵过来。老弟是位聪明人物,且试试在明月当空之前,可能做到?”

    淳于俊猜出对方此举,必有深意,见此时明月尚在东面林梢,方说了一句:

    “倒诵琵琶行的六百一十六言,似乎用不了那久光阴”

    话扰未了,白二先生便即接口答道:

    “用不了月到中天,当然更好。老弟且自用功,我去找件东西,即行回转。”

    “转”字才出,人已到了竹林之外,以淳于俊这身不浴功力,居然未看清白二先生走时用的是什么身法。

    骇然之下,不由越发钦佩,便照他所说的暗自从琵琶行末尾一句“江州司马青衫湿”起“湿衫青马司州江”地逐字细细背诵。

    这种既无韵脚,又不成文的倒序背诵,虽极拗口,颇难记忆,但淳于俊天分甚高,由尾至头默诵两遍以后,也就能够琅琅上口。

    淳于俊低头一看月影,不过东移两寸有余,心头也不禁微觉自许。就在此时,林间人影一飘,白二先生业已悄无声息的回转,只多了一面玉轸丝弦的上好琵琶在手。

    白二先生委实聪明绝顶,一看淳于俊脸上神色,便即含笑说道:

    “月移竹影,不及三寸,六百一十六言的琵琶行,便能倒诵如流,由此可见淳于老弟的悟性资质,着实是上乘之选!这样方不枉我想在萍踪偶聚下,传你一手近年所创的小巧技艺。”

    淳于俊早就看出白二先生武学极高,闻言知道所授必非凡技,不禁喜得心头乱跳,白二先生含笑问道:

    “老弟先猜上一猜,我想传你的是何技艺?”

    淳于俊福至心灵,目光在白二先生手中那面琶琵上一瞥,应声答道:

    “谆于俊愚昧,难测白二先生灵机,不知是否与香山居士这首琵琶行有所相关?”

    “老弟果然聪明绝顶,一猜便中。但岂仅有琵琶行有所相关,我想倾囊相授,以纪念这场萍水相逢。”

    淳于俊听白二先生教授自己的是一套“琵琶行”方自傲愕,白二先生又笑道:

    “老弟风流倜傥,文武兼资,对于音律一道,想必也有相当造诣!”

    淳于俊起初以为白二先生是要教授自己什么神奇武技,但如今听得这等说法,又见他取来那一面丝弦玉轸的上好琵琶,才知对方所授的,只是一种自度乐曲!虽然微觉失望,但仍接口笑道:

    “淳于俊少年放荡,青衫酒渍,常醉歌筵,诸如豪竹哀丝,红牙檀板,均曾有所涉猎,惟所得不深,浅尝辄止而已。”

    白二先生微笑道:

    “能通一曲,便是知音,真正的霓舞虞韶,几人解得?老弟在这明月秋风之下,倚竹对酒,再听我一曲自度琵琶,看能记得多少?”

    说完,即就石上坐定,轻拢慢捻,纡除掩饰地弹奏起来,珠落玉盘,泉流石隙,刹那之间,便入妙境。

    淳于俊口内谦逊,实则对于五音六律,极其内行,到耳便知白二先生所弹的这琵琶行,是揉合多种法曲之妙。

    再加上一部分大概出于自创的特殊音节,弹奏手法,又复极高,泻声青管,流乡紫檀,一曲潮生,四弦月冷,俄而蛩吟秋夜,俄而莺转春山,俄而撒来珠玉,俄而突出刀枪,抑扬顿挫之间,自己心头的喜怒哀乐情绪,全被控制。

    白二先生一曲既罢,淳于俊心悦诚服地抚掌笑赞道:

    “二先生此曲感人之深,何异乌孙马上,白傅江头?不过其中豪放之韵特多,哀思之奏极少而已,尤其是在极度美妙关头的那八九声奇异音节,宛如画龙点睛,加得恰到好处,高妙无比。”

    白二先生委实想不到淳于俊悟性如此之高,不由微愕问道:

    “听老弟这等说法,是否对我这曲琵琶行,业已记熟?”

    淳于俊含笑说道:

    “记熟虽则未必,但白二先生不妨暂借琵琶,容淳于俊效颦一试。”

    白二先生突然一阵仰天狂笑,把手中那面琵琶,递与淳于俊,点头说道:

    “好好好,良材难得,绝艺尚传。我这曲琵琶行,今夜算是货卖识家,老弟仔细潜心,包管你一生受用不尽。”

    但天下事机缘未至,往往无法强求,淳于俊这等聪明,居然不曾参透何以学会一曲琵琶,便终身受用不尽之理,正在诧然忖思,白二先生又复微笑说道:

    “浊世堆愁难得开,能歌能舞是多才!老弟试弹琵琶行,我则试作琵琶舞!”

    淳于俊心头忽然一动,暗想莫非白二先生在舞中有甚传授?述依照适才记忆,手中缓拨琵琶,但同时聚精会神,细看白二先生起舞身法。

    琵琶一响,白二先生便即随声起舞,淳于俊因祸至心灵,凝神注视以下,看出白二先生长袖飘飘,回旋进退之间,果然竟是一种从未罕见,神妙极高的武学身法。

    如此一来,淳于俊不禁大喜欲狂,悉心记忆,忘顾其他,手中琵琶,也弹到极端美妙之处,发出一声奇异音节。

    这声异音一发,正在翩翩作舞的白二先生,忽然被外物所扰,足下微一踉跄,大袖先行往左力摆,然后迅即回翻,虚空一拂,才又恢复了美妙身法,继续起舞。

    淳于俊只看出白二先生身法步法,蕴含奇奥,强记在心,对此却未加理会,刹时间奇响三作,白二先生在每一声奇响之后,均有一种极其奇异的手式与之配合。

    直到第五声奇响过后,淳于俊才恍然顿悟,暗骂自己笨拙该死!原来他彻底悟出白二先生那种美妙无伦的回转身法,只是一种高明至极的守势武学,而那每一声奇异音节以后的奇异手式,才是奇艳奥绝,妙到毫崩的克敌制胜之道。

    那种奇异音节,共只八声,等淳于俊参透奥妙,获得骊珠,惜已时机不再,仅仅记在最后三式。

    琵琶一停,白二先生收式含笑卓式,淳于俊却懊悔不堪,满面怅然若失的痛惜之色。

    白二先生见状,诧然问道:

    “淳于老弟,我连番试你悟性资质,实是上乘之选,才以我近年所创的这套琵琶行相传,你怎的这副神情?难道还有什么参详不透之处?”

    淳于俊双颊微红,苦笑答道:

    “淳于俊承二先生错爱,传授琵琶行绝学,关于身法步法,均已勉强记下,但其中那八手奇绝招数,却因愚昧弩钝,错过了起先五式。”

    白二先生闻言大笑道:

    “淳于老弟,不要贪心,你既记熟这套琵琶行的身法步法,以及其中暗藏钧天八式的最后三招,纵目当世武林,除了神州四异因火候功力相差,尚难与抗衡以外,其他人物,大半均无足惧。今日因缘止此,十年以后,终南山玉柱峰头,我再传你钧天五式。”

    说完,方一转身,忽又止笑道:

    “这面琵琶,不是凡物,也举以相赠老弟!可制一丝绶,挂在颈间,以便边弹边行。倘若仅采守势,任何人物,均在百招之内,难得胜你。”

    淳于俊见这位白二先生,既传授了自己一套中藏“钧天八式”的奇绝武学琵琶行,又复将这面丝弦玉轸的极好琵琶举以相赠,不禁感激得迷惘失神,痴痴伫立。

    等他被一阵风摇翠竹的切玉之声,猛然惊醒,面前哪里还有自称白江州白二先生的踪迹?只是明月流天,清影在地,加上冬腊严寒,夜凉侵骨而已。

    白二先生既走,这等宛如天际神龙的绝世奇人,自然无迹可寻。

    淳于俊在惊喜而兼惆怅的情怀之中,解下自己的束腰丝绶,暂系琵琶,悬在颈间,遵照白二先生所说,边弹边和地,练习新学会的指法步法,以及那疏略大部,仅获得一鳞半爪的“钧天三式”

    自月光流水,一直练到曙色微明,淳于俊总算把一曲琵琶行舞,练得指法纯熟,并能与身法步法,互相配合。

    但越是练得纯熟,便越是发现那“钧天三式”神奇无比,妙用无方,也便越发懊悔竟把先前五式,轻轻放过。

    虽然白二先生曾说过十年后终南山玉柱峰头,仍将补授这“钧天五式”但一个爱武成癖之人,已窥一斑,未见全豹一心情,几乎比毫无所得,更觉难忍煎熬,懊丧难过。

    这时已是腊月十八清晨,淳于俊缓步走出竹林,恰好一轮红日,自海拔东升,极目之处,明霞散绮,晴彩浮空,万里云开,乾坤一朗,丽景无边,委实壮人襟抱,连自己的满腹懊丧情怀,也仿佛为之消融不少。

    蓦然身后一声朗笑,淳于俊左手抱定琵琶,右手凝足功力,立掌护胸,回头看时,只见十来丈外的山道以上,站着两人,正是虬髯盈腮,豹头虎额的“西域酒神”陶大杯,与白发垂垂,清癯神朗的“飘萍子”林中逸。

    淳于俊赶紧纵到两位前辈面前,躬身施礼。

    陶大杯眼光稍注他身上所佩“龙渊宝剑”尚未开言,林中逸却因不见爱女林凝碧与淳于俊同来,先行讶然问道:

    “淳于老弟,君山别后,瞬眼一年,你都阳山不开谷之行如何?碧儿怎的未见?现在何处?”

    淳于俊听林中逸一见面,就问到林凝碧,着实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以至于口中期期艾艾,俊脸通红,脸呈窘色。

    林中逸何等江湖经验?一看淳于俊这种神色,便知其中大有文章,不禁眉头暗蹙,但仍含笑说道:

    “碧儿平素被我娇养放纵,情性不好,贤侄尽管直说无妨,她是否与你负气而别,今在何处?”

    飘萍子林中逸越是这等说法,淳于俊便越是觉得难以为情。

    因那片竹林,甚为僻静,遂又把陶大杯、林中逸两位前辈,请到林中,细将都阳山不开谷求剑求钩,并蒙南荒睡尼传授“天罡三十六钩”“地煞七十二剑”订约明年五月端阳,钩剑比赛大会,以及天外之天奇遇,林凝碧莫明其妙负气而行,自己祁连觅药,荒山夜话等情,由头至尾详述一遍。

    知女莫若父,淳于俊虽然莫明其妙,但林中逸却早自话中了然,爱女林凝碧负气之因,是吃了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的一口飞醋。

    何况淳于俊事事照实陈述,光明磊落,不知不觉中,在叙述祁连山寻药及荒山夜话中,流露出对钟素文确有相当情意。

    林中逸虽为人父,但对于这种儿女私情,却无法置口,听完以后,只得淡淡一笑说道:

    “碧儿性娇福薄,自作自受,究竟如今何往,贤侄也不必忧心,此事与你无关。我们还是研究研究,怎样应付这场万妙山庄大会吧。”

    陶大杯对于林中逸这等丝毫不袒护爱女的正大作风,好生钦佩,淳于俊则脸上始终自觉有点讪讪的无以为情,一眼看见石上尚有自己和白二先生未曾饮完的十来斤美酒,遂斟了两杯,递与陶大杯、林中逸,借以改变话题,含笑说道:

    “两位老前辈,请尝一尝这种仿造的百花香雪。”

    陶大杯、林中逸闻言均觉愕然,各尽一杯以后,淳于俊才把巧遇白二先生之事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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