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院。
若兰正与黄婵摆弄着院子里南墙的那片花草,蓦的身后响起杂乱急切的步子,不待她头看过去,锦儿惊慌失措的声音已然响起。
“姑娘,丁妈妈出事了!”
若兰手里花剪“哐啷”声,落在了地,她霍然站起,身朝锦儿看去“妈妈怎么了?”
“适才门房处有个小子来传话,说是他家大人在路救了个被人打劫的老妈子,那老妈子给了他角碎银子,让她府找姑娘。”
锦儿溜儿的话说完,眼眶已经红了,站在原地脸焦急的看了若兰。
若兰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慌。
平榆县这几年风调雨顺,不说百姓俱数丰衣足食,但治却是很久没出过什么抢劫伤人之事。更别说,丁妈妈是打着县府的名头去香祈愿,谁吃了豹子胆,敢打县太爷的主意?!
“那小子在哪里?”若兰稳了心神后,边拿了侧的干净帕子拭手,边对锦儿道:“你去将人领了来,我问她几句话。”
“是,姑娘。”锦儿连忙走了出去传人。
若兰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侧侍候的小丫鬟,起身往里走,黄婵抬头看了眼脸色肃然默然无语的若兰语,顿了顿,起身走了进去。
“姑娘。”
若兰正低头想着心事,不防她会跟了进来,抬头道:“怎么了,有事?”
“姑娘,您稍后是不是要出去?”黄婵两手捏了衣角,忐忑不安的看了若兰。
若兰想了想,她道:“要等见过报信的人才知道。”
“那姑娘,您要是出去的话,带奴婢吧!”见若兰脸不解,黄婵略黑的脸绽起抹红晕,闷声道:“奴婢力气大,打架不怕!”
若兰闻言先是怔了怔,待过神来后,不由便笑了道:“你不怕?”
“当然怕的!”黄婵脸苦色道。
“怕,你还要跟着去?”若兰失笑的看了黄婵“即是怕了,在家呆着不是更好?”
黄婵摇了摇头,闷声道:“姑娘这里好,有点心吃,还有夜宵吃,奴婢不想换地儿!”
这是哪跟哪啊!
亏得若兰自诩聪明,可被这傻丫头拐带,差点也就忘了她们说的是出门的事,而不是福利好不好的事!
“你这是担心我出门遇事儿,不来,你便被打发了或是换地儿了是不是?”若兰看了脸着急的黄婵问道。
黄婵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其实不是担心我,而是怕自己换了个地儿没点心吃,没夜宵吃,是不是?”
黄婵脸怔然的看了若兰,想点头,又不敢点头。
院子里别的丫鬟婆子见了,齐齐的撇了脸,忍了嘴里的笑。
“好了,你去吧。”若兰摆手脸痛心的对黄婵道:“我算是知道了,我个主子在你的眼里,竟就抵不顿点心和夜宵。”
“不是的,姑娘。”黄婵连忙摆手“奴婢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若兰看了她,乌黑的眸子似玛瑙般,眨啊眨的看向黄婵。
“奴婢的意思是”黄婵顿在了那,她是什么意思呢?想啊想,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拍脑袋“哎,想起来了”
“姑娘。”锦儿带了个八、九岁的小子,急急的走了进来,将霍然开窍的黄婵把推到了边,急声道:“人带来了。”
若兰便收了玩笑打趣的心,摆了摆手,示意无关的人等都退了去。
八、九岁的小子,穿着身灰色的打着补丁的棉布衣裳,脏兮兮的脸,对眸子却是灵活的很,见若兰朝他看过来,连忙垂了四处打量的眼,低眉垂眼的站到了旁。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当时出了什么事,你爹又是怎么救的人?”
“姑娘的话,小的叫春生,是城外乔家庄人氏。今儿早我爹带了我准备进城,经过村外的松树林时见着几个蒙面的歹人抢了丁婆婆的包袱,还将丁婆婆打晕了扔进了边个废弃的石灰坑里。”
若兰当即花容失色,霍然站起,颤声道:“那妈妈她有没有事?”
春生被突然失态的若兰吓得颤了颤,连忙道:“妈妈别的事没有,就是眼睛伤到了。”
若兰心头痛,眼泪便不由分说的夺眶而出。
那些人,那些人哪里是求财,分明便是要丁妈妈的命啊!
“姑娘”春生眼见得若兰泪如雨,时间不由便手足无措起来,忙不迭的朝侧锦儿看去,待看到锦儿亦是无声而泣时,当便呐呐的闭了嘴,安静的在旁站着。
想到丁妈妈差点便要死在那个石灰坑里,若兰便觉得心揪揪的痛,但眼,却不是伤心的时候,抬手拭了把泪,若兰对忐忑不安的春生道:“我现在便让人驾了马车随你去接人,你看可以吗?”
“可以的。”春生连忙抬头,脸急切的道:“婆婆被扔进石灰坑的时候,眼睛里进了石灰水,我们家穷,请不起大夫”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头都快垂到地去了。
“锦儿,你取了五两银子给春生,跟着他去将丁妈妈接来。”若兰边吩咐了锦儿,边又高声喊了黄婵“黄婵,你去与张妈妈说声,锦儿要出门,请她安排辆马车,然后再请个大夫进来。”
锦儿和黄婵得了吩咐,当即便各行其事。
黄婵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丁妈妈在她心里可是个好人,姑娘喜欢什么花,不喜欢什么花,都是她告诉自己的。平时,还时不时将姑娘不吃的点心赏了给她吃!
锦儿进屋取了五个两的银锭子拿了个帕子包了,递给春生,不想春生却是涨红了脸,死活也不肯要。
“你拿着吧。”若兰已经收拾好情绪,对春生道:“这些银两是感谢你们对丁妈妈的救命之恩,虽说少了点,可也是我的番心意。”
春生连忙摆手,五两银子,够他们家五年的嚼用了!他哪里敢接手啊!
“拿着吧。”锦儿不由分说的,便将小包裹塞到春生手里,催促道:“拿好了,别推推去的,万路掉了,可不好。”
春生不敢再推拒,将个小包裹像抱崽子样抱在了胸前,黑黑瘦瘦的脸,又是惊又是喜!好在还没忘了礼数。
“小的,谢姑娘赏。”
若兰摆了摆手。
她的颗心尽数都在丁妈妈身,也不知道眼睛伤得重不重,大夫会怎么说?
“姑娘”黄婵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头脸的汗,气喘得跟牛样,扒了半扇门,气不接气的道:“太太太太巳时三刻的时候出门了,张妈妈也陪着同去的。府里没马车了!”
“出门了?”锦儿步窜前,怒声道:“前头门房处,彩云还在那贼眉鼠眼的探头探脑,问她,她还说是张妈妈使了她来办差的,这会子便都出门了!”
黄婵被锦儿吓得哆嗦,身子往后躲了躲,嘴里却是不讨饶“奴婢去马房处问了,确实是太太出门了,将马车给用了。”
“那又不止辆马车,不是还有辆吗!”锦儿提了嗓子喊道:“你是死人啊,换辆不就行了。”
黄婵被锦儿吼得眼闭,大声道:“那辆马车,车骨碌坏了,正在修呢!”
锦儿倒吸口冷气,到得这时,她若是还不知道是怎么事,那当真就是个傻的了!她又是急又恼的头朝若兰看去。
“你让黄婵跟着,去外面雇辆马车。”
“这”若兰摆手,轻声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丁妈妈接来看大夫要紧。”
锦儿点头,头便对黄婵喝道:“还能喘气不?能喘气就跟我走。”
当然能了,不能喘气了那不是死人么!
可是看着锦儿那闪着两族幽深幽深火花的眼睛,黄婵可不敢嚷,只重重的点头,以期让锦儿看到她还是个活的。还能喘气!
若兰又叮嘱了几句,便让锦儿和黄婵带了春生急急的往外赶。
院子里陡然便静了来。
若兰怔怔的看了会儿天空,待得心中翻涌的怒意稍稍平静后,她方转身,莲步轻移走到东墙的多宝架,将那本本草集抽了来。
“紫述香,根和花者,具安神镇脑之效,花香则有毒,轻者致人胸脘满闷。重者使人腹胀性燥,行为颠乱渐受失控。”
“中此花毒者可服食其土侧飞燕草解毒,但若误食飞燕草之花,则将至口鼻出血,中风痉挛;重者心脏休止而亡!”
若兰的光扫过“口鼻出血,中风痉挛”落在“休止而亡”四字。
落日的余晕,将碧荷院染了层淡淡的红光。
良久,若兰微微的翘起了唇角,将手里的书掩起,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小丫鬟殷勤的走了前。
若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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