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蛋打

    若兰这话问得当真是有几分意思，由不得不让人深思。

    姑娘房里的妈妈，当真有那起子心思，做这事肯定是慎之又慎的。别说是眼有机会跟人外面私会，便是没机会也要寻出机会来。除非是傻得没边了，才会把人往府里招。要知道，这旦暴露了，不是罚几两银子的小事，而是丢命的大事！

    院子里，除了若兰外，其它人都是副生吃了死老鼠的表情！

    “你说，丁妈妈她不在府里？”谢弘文犹疑的看向若兰。边怀疑若兰是情急之要替丁妈妈打掩护，边又很是希望事情真是如此。

    若兰脸坦然的道：“是的。”

    “不可能！”司氏蓦然尖声道。

    若兰看着司氏在火光有些泛青的脸色，暗忖：稍后，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呕得吐血呢？

    “太太这是怎么了？”若兰轻言细语的道：“难道太太认为若兰在撒谎？”

    开弓没有头箭。

    这个当口，哪怕是撕破脸，司氏也绝不会这般善了！想着自己费心谋划了这么久，若是三言两语便让若兰混过去了，不说自己心底的口恶气出不尽，便是往后这府里自己也成了个笑话！

    听得若兰那问，司氏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当然不是说大姑娘撒谎，我只是担心大姑娘年纪小，被人蒙骗了去。”

    若是换成平时，若兰是不介意陪着司氏打打这嘴官司的，但想着等要做的事，这时间便分外的珍贵。

    是故，她直接了当的道：“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即是如此，那便让张妈妈带了人进屋子搜搜吧。耳听总是虚的，眼见方为实，是不是？”

    司氏见她这般笃定，没来由的后背便生起抹寒凉。凭着几次的交手，她几乎可以断定，若兰肯这样配合，定不会这样简单。那么若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司氏光犹疑的朝张妈妈看去，开弓没有头箭，即然已经到了这步，生也好，死也好，都只能往继续走。

    司氏攥了攥袖笼里的手，使了个眼色给张妈妈。

    张妈妈收到司氏的眼色，心里头同样也是又慌又怕。她就不明白了，事情规划得这样细致，谁也没说，知情的就她和太太两人。这大姑娘是怎样就把丁香那个老货给摘得这般干干净净的！

    怕也好，慌也好，事情到了这步，收手来不及了！张妈妈硬了头皮前，对若兰道：“大姑娘说笑了，这打从开天劈地也就没有奴才们搜姑娘屋子的道理，原不过是太太怕姑娘还小受了人的蒙敝，恶奴欺主罢了。”

    若兰呵呵笑，眉梢轻扬了张妈妈道：“妈妈说得有道理，这自古以来人便有好坏之分，当然，仆也就有忠恶之别。是忠，是恶，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只眼，却还是将这事尽快了了，没的传了出去，让人笑话，县太爷府连什能掌家理事的都没！”

    这话又闷声不响的司氏棍子。

    可不是么，不论是那私相授受也好，还是府里进了贼子也罢。司氏落个治家不严总是错不了的！

    司氏口老血便哽在胸口，不去，不来。今日之事，能得个好结果也罢了，若是没个好结果，她怕是口老血吐完，条命要去了半条！

    “好了，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侧的谢弘文脸不耐的对张妈妈道：“即是大姑娘有这意思，你便照着做就是了。”

    张妈妈等的就是谢弘文的话。

    不管谢弘文再如何偏着司氏，这大姑娘总是他的亲生女儿，万哪天老爷不顺心了，有心人挑挑，来个秋后算帐。太太没事，她便是那只出头鸟！这府里，惦记她这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

    “大姑娘，老奴得罪了。”张妈妈屈膝对若兰福了福，便带了几个得力的婆子丫鬟挨着小院的屋子搜了起来。

    若兰站在廊檐，冷眼看着眼前的这番热闹！

    “姑娘”

    锦儿红了眼眶走前，看着廊檐被灯光照得泛着层金色的若兰的脸，心阵疼痛，愣是个字也说不出来。谁家府里的大姑娘不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偏生自家的姑娘因着没了个亲娘，便这样被人作贱！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好些的人家谁还愿意跟姑娘议亲！

    “锦儿，前些日子我梦到我娘了。”若兰微抬了颌，精致的脸庞绽起抹浅到近似于无的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娘，你知道的，她去的时候，我还小，哪里就记得住她的容貌。”

    寂静的夜里，若兰的不高不低的声音似山中的清泉，叮咚叮咚的响着，悦耳，清脆。只清泉是欢快的，而她却带着淡淡的忧伤，似四月江南的春雨，虽则美，多少有了几分凄凉。

    “她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欺负我，丁妈妈有没有好好照顾我！”若兰头对着锦儿笑了笑，漆黑的眸里立时氤氲缭绕。“锦儿，你记得你娘长什么样吗？你会想她吗？”

    若兰的话落，寂静的院里便是深潭里扔了粒石子，荡起小小的涟漪。

    凡是给人做奴才的，自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和灾苦。但却没几个人似锦儿这般的。

    她也是自幼丧母，亲爹娶了个后娘，后娘先后生了子二女。至此后，锦儿便成了后娘的眼中钉肉中刺。九岁那年，她后娘以两银子的代价，把她卖给了个四十出头的老光棍做媳妇。

    若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若兰是个性烈的，这锦儿也是个倔强的。小小年纪的她，知晓抵抗不了她后娘，也不多说，那天被她后娘领着往老光棍家去时，竟头撞在了街市牌楼。

    幸得当时若兰路过，听了路人的议论，便出了二两银子自老光棍手里买了她。

    这会子，若兰好端端的问锦儿记不记得她自己的亲娘，想不想，无异于借着锦儿的后娘打司氏和谢弘文个大大的耳光的啊！

    司氏当即便紫了脸，谢弘文这会子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正脸若有所思的盯着跪在那抖得如同个筛子的汉子看。

    几间屋子，很快便查了遍。

    张妈妈脸惨色的走了出来。几乎不敢去看司氏的眼！

    “如何？”

    “老爷的话，丁妈妈她人确实不在。”

    谢弘文眉头拧了拧，看了眼若兰，又看了眼跪在那的汉子，便待要开口。道声音却抢在了她前头。

    “老爷！”

    谢弘文侧头朝司氏看过去。

    “老爷，”司氏扯了扯嘴角，给了谢弘文个淡淡的苦笑，轻声道：“照说这事到这就了了，可妾身便是拼着被大姑娘恨着，有些话也还是要说的。”

    她这话说得不高不低，正好给就近的几人听到。其间自是包括了若兰。

    若兰闻言，便笑了笑，对司氏道：“太太有话且明言，您也知道，若兰是个笨的，玩不来那些弯弯道道。”

    你玩不来？你玩不来！丁香那个贱人怎么就能选这么个合适的时机去庙里？还是说，自己的身边有内奸？司氏乍然醒，光便利刃般的刮过松香院贴身侍候的几个人。

    香婵、香云被那如刀的光刮过，顿觉头顶片冷寒，脚都软了软。

    “那我就直说了，说错了还请大姑娘看在我是心为你的份，不要见怪。”司氏要笑不笑的看了若兰。

    若兰淡淡笑“当然。”

    她当然不会怪！言语的伤害能有几分？说千道万，不如挖个坑，埋了你。那才快活！

    司氏眼见若兰没有异议，谢弘文又脸不悦的等在侧，她只顿了顿，便轻声道：“妾身是想说，这汉子若是真是个贼，为何谁也不赖，偏就赖了丁妈妈？”

    若兰挑了挑眉头，谢弘文则是光眯了眯。

    将二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司氏叹了口气，轻声道：“也是我的不是，这些日子因着忧心着老爷的考评之事，府里的事便没照管过来。不然，何至于出这么大的漏子，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了府不说，还冲撞了姑娘。”

    谢弘文听得丁氏说起她考评之事，眉宇间的神色又暗了暗。几月前他便写了信进京，大哥、三弟应承的很痛快，可事情的进展却并不如人意！若是今日之事再传了出去谢弘文眉间的怒色越发的紧了。

    司氏将撩了眼谢弘文，继续道：“旁的便也不说了，首要的便是大姑娘年纪也不小，又开始议亲。这身边的妈妈有个什么不好的，首当其冲受累的就是大姑娘，依着妾身的意思，这事定要查个仔细明白的，省得传了出去，于大姑娘名声，于老爷官声都不利。”

    “这屋子也搜了，人是当场拿获的。”若兰拧了眉头看向司氏，不解的道：“太太还待要怎样细查呢？”

    “姑娘你还小，你不懂。”司氏脸疼惜的看了若兰，道：“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丁妈妈虽则在你身边侍候了十几年，可人心最易变，姑娘又敬着她，重着她，这院里除了姑娘，便是她最大。她要真想做些什么，姑娘如何能知道？依着我的意思，不若再让人去她屋里翻捡翻捡，看看可会有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司氏的话落，若兰唇角便有了抹冷笑，她微微抬了颌，光灼烈的盯了司氏“若是翻捡不出什么呢？”

    “那自然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司氏淡淡道。

    眼角的余光撩到谢弘文满脸的赞同，眼见得便是要同意司氏的这番话了。若兰抢声道：“太太这主意也不是不行。”

    “哦？”司氏犹疑的看了若兰，她就不相信若兰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能这么快就同意，那显然还是有后招！“姑娘可是还有话没说完？”

    若兰笑了笑，转头看向谢弘文“父亲想必也认同了太太的意思吧？”

    谢弘文很是不满意若兰此刻的神色，若兰三分讥诮七分自嘲的笑刺得他眼睛生生的疼。可，却是发作不得。

    “你还有别的好主意？”

    “没有。”若兰早已知道为个已然不在乎自己的人伤心，实在是很没必要没无聊的件事，是故，对谢弘文的态度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只需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就是了！“可是，女儿有个条件。”

    谢弘文紧了紧眉头，抬看向若兰“条件？什么条件？”

    若兰笑了笑，道：“父亲你也知道，丁妈妈这些年为着护持女儿，没少得罪人。眼这个千载难逢落井石的好机会，有些人必然不会放过。”

    “女儿也没别的要求，就是这些搜妈妈屋子的人，必须在进屋前由我的丫鬟搜遍身子！”

    “混帐！”谢弘文当即便变了脸色，他瞪了若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太太要裁脏陷害？”

    “父亲这话说得好奇怪。”若兰脸讶然的看了谢弘文“父亲的意思，难道是让太太亲自去搜丁妈妈的屋子？”

    “当然不是！”“那女儿如何就怀疑太太了？”若兰不解的看了谢弘文道。

    可不是么？搜屋子的又不是司氏，若兰怎么就怀疑她了？

    谢弘文被若兰说得窒，半响不了话。他转头朝侧的司氏看去，这看，吓了他跳。

    虽说这院子里没几个人脸色好看，可也不至于狰狞到几近变形！眼，司氏便是这么个神情，因为极度愤怒，对原本秀丽的眸子竟似涨大了倍似的，鼻孔翕翕，配着紧紧抿起的嘴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太阳穴两边的青筋仿似小蛇般，动动的！

    司氏全然没在意到谢弘文的光，她只是几欲吃人的瞪了若兰。

    没错，她就是想裁脏陷害的！眼被若兰看穿了自己的计划，想着他费尽心思安排的这出，轻轻松松的便被若兰解了局。她如何甘心！

    “谢”

    “太太，”张妈妈赶在司氏发作前，连忙前扯住了司氏，飞快的说了句“事有蹊跷，罢手吧！”

    趁司氏愣在那的刹，她匆匆的对谢弘文福了福身，忧声道：“太太前些日子身子便不大好，既然大姑娘这没什么事了，不若先让太太屋歇着吧。”

    谢弘文这会子也隐约猜到些什么！但他是不会往司氏身想的，只想着许是谁看不惯丁妈妈，有心陷害罢了！又忖道：自己正恼这丁婆子没事挑拨，不若就趁这个机会把人打发出去。

    听了张妈妈的话，便道：“即是如此，那便先送了太太去休息吧！”

    “是，老爷。”

    张妈妈连忙前便要扶了司氏。

    “若芳呢？”

    若兰忽的看了谢弘文，轻声道：“府里出了这么大事，家里的人都在这，怎么就不见了若芳？”话落，脸急色的道：“难不成贼人不只个？”

    司氏原本正由张妈妈扶了打算往外走的步子，在听到若兰提及若芳的那刻，立即便顿了顿，她霍然转身抬朝若兰看去。

    有怀疑，有惊惧，有骇然，有有那么多的情绪，多到司氏只在刹那便背脊生寒。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现在才明白，今晚她整了这么大出闹剧，不过是为她人做了嫁裳！司氏光阴毒如蛇的盯了若兰，似是在说，她若是敢对若芳怎样，她饶不了她！

    若兰迎着司氏的光，挑唇笑，字句道：“父亲，既然，女儿这屋子搜过了，那府里便都搜搜吧！”

    到得这刻，司氏便也知道，今晚绝不可能和棋收局。若兰要的是击必杀！如同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是她输了！那么，若兰会赢吗？

    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攥了张妈妈，飞快的在张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妈妈脸色蓦然白，不由自主的便朝若兰看了眼。待对若兰唇边嚼着的抹冷笑时，脚软，差点便倒在司氏身。

    “快去！”司氏对脸色极度难看的张妈妈喝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定要将四丫头找出来。”

    张妈妈连连点头，喊了香云前，令她好生侍候着司氏，她便带了另外几个丫鬟急急的退了去。

    “不行。”司氏断然道：“这说了出去像什么！哪有自己人抄自己家的。”

    若兰娇脆笑，脸好笑的看了司氏“太太，这哪是抄家了？这不是因为府里进贼了吗？进个把贼也没什么稀奇，可偏生四妹妹又不见了。万这贼子有同伙”若兰顿了顿，满是忧色的道：“太太许是不知道，我可是常听人们说，这整个平榆县就没有比我们家四妹妹更好精致的姑娘了这府，依着女儿的意思，不仅要搜，还得赶紧搜。”

    “你住嘴！”司氏手抬，尖尖利利的指甲差点便戳到了若兰的脸“你心怎么就那么狠，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就忍心这样咒她！她有什么不好，你又能落到什么！”

    若兰抬手，轻轻拨开司氏的手，迎了司氏赤红的眸，淡淡道：“太太这说的是什么话？正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担心她，才会求父亲赶紧搜府。必竟，事不等人，不是？”

    “你”司氏脸僵硬，脸分儿青会儿白。

    若兰犹觉不够，她看着脸似开染房的司氏，心道：这个时候不打落水狗还什么时候打？

    “太太，您适才也说了则为着府里姑娘的名声，二则为着父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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