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谁而来 1

    J城大学校内信息，J城大学05文41班同学云错，不幸罹患白血病，生命垂危……

    他发现自己对夏川并不是一点也不知晓的。他一定能看到，云错笃信。

    等再久都值得了……因为他说，“我愿意等你长大”。

    爱情是公平的。

    想着想着，云错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小牌子前停稳，云错下了车。踏上松软的土地的瞬间，感觉如在云中，飘飘幽幽的尽是不真实感。

    越是临近，越是悸动。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失去了该有的频率，手心微微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恼人不已，摩擦得行李保险杠湿湿滑滑。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天际灰蒙蒙，染着绝望的黄土色。近处，枯枝剪裁出几片零碎的天空。

    云错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努力勾起一抹微笑。

    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我爱你，这就是信仰。

    羊肠小径上，一个棉白衬衣的男子艰难拖着行李，时不时抚一下前额，抹去秋阳下炙烤出的汗水。

    过往的老农操着浓重的陕北口音，给他指明了方向。云错点头谢过，心下踏实起来。他还在那里，没有离开。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经证实，云错的步子里都少了些疲惫。

    从知道的那刻起，他就马不停蹄赶到这个小山村。贫瘠是这里的代名词，然而人们看起来都很朴实。云错笑着对侧身而过的农民点头，尽管样子掩不去疲惫，但这城里来的俊美男子却仍有一种翩翩风度。

    70里，云错没有概念。他不知晓，在这荒僻的地点，这算是简短的距离。

    疲惫割舍了即将见面的兴奋，云错的呼吸越来越浓重。腿像注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艰难起来。汗水化成了一张绵密的网，整个儿被包裹在其中。

    暮鸦盘旋在夕阳微薄的西空，黄昏的风中传来几声凄凉的叫声。轱辘的声音触及着黄土的地面，远远的，荒芜的昏黄与黯淡的草绿掺杂在一起。渐渐的，房舍若隐若现。渐渐的，泠烟微月溢上稀薄的夜空。渐渐的，云错走到了期待的那处。

    暗红的屋顶在稀微的光中沉淀了老旧的颜色。空灵的窗子透着影影憧憧的阴影。白天，那里曾经就是他停留的地点。那个小小的台子前有他长身玉立……

    鼻尖忍不住发酸，云错想起了那首催人泪下的歌。

    记忆流成河，我在岸边经过闭上眼睛，悲欢交错我的世界从此苍白没有颜色。爱你，很快乐。爱到，只剩寂寞左边胸口，万般不舍心跳声音谱成一首悲伤的歌。我为谁而来，茫茫人海谁来安排，美丽的意外知道你离开，才明白爱现在未来，只为爱存在。相爱，多难得。错误，也是对的下个路口，谁在等候忍住眼泪微笑唱支未完的歌。我为谁而来，茫茫人海谁来安排，美丽的意外直到你离开，才明白爱现在未来，我爱过我在。我为谁而来，排山倒海不是意外，终于我明白就算是悲哀，也不怪那些伤害，为爱……

    下个路口，谁在等候忍住眼泪微笑唱支未完的歌李霄云情倾天下的歌喉在云错脑海中徘徊，《我为谁而来》，我为谁而来？胸口溢满苦涩，涨涨的，酸涩得让人颤抖。

    终于寻到这里，这座简陋的小舍。门没关，云错轻轻跨了进去，忍住心底的颤抖，尽量让步子安稳。

    院子很小，也很整洁，几乎是空无一物。夏川的味道风般触上脸颊。一株苍老的洋槐屹立在院子中央，枯枝遮蔽了小屋的檐角。昏黄的灯光遥远得仿若隔了几个光年，暖暖的，一点点渗到心里去。

    他站定，不敢动一分。

    我为谁而来，茫茫人海，谁来安排，美丽的意外？直到你离开，才明白爱，现在未来，我爱过我在……

    云错再一次泪流满面。经历了这许多的痛苦，他却越发恋上了流泪。错误也是对的。既已错了这么久，索性错一辈子吧。

    满身的疲惫静止在心外，世界只剩下这小小屋子里的动静了。

    门开了，他显出影子，有些单薄的影子。幽魅的夜色中抬头，恍然见到那院中站定的男子，借着亮光见到那清俊容颜上斑驳的泪痕。手中端着的水盆应声落地。搪瓷的水盆在地上轰隆炸响，沉闷的叹息久久回荡在宁静的山村……

    隔了几光年的距离，凝眸对望。一切痛苦不过过眼云烟，散了，不再。

    他的身影……云错听到了心中的叹息，心痛蔓延开来。

    他的手明显粗糙了，摩挲在他的背上，有些许粗砺的触痛。温柔的水顺着脊背滑下，云错坐在浴盆里，夏川费力翻找出的一个大浴盆，又费力洗了多次。

    两个人都不说话，他静静坐着，他静静给他拭洗。昏黄的灯光打在云错光滑的脊背上，水的亮色反射出柔和。

    彼此都只听得到凝重的呼吸和水花的欢悦。云错仔细看了看四周，心头紧了。这里，如此单薄，如此简陋，如此让人看了心酸。

    手背触到温热的滴落，夏川的手不自禁颤抖起来。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泛着岁月的深度，可温柔的语气还是像触手一样伸到了心底。暖暖的，搔着云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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