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梁晓羽点点头,反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阿姨,你别哭了,喏,现在找到我了,该高兴不是吗?”
“对、对。”罗芳瑜擦擦泪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转头对尉衡岩说:“你瞧瞧,这模样多像青蓉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多温柔、多善解人意,像极了她妈妈。”
“对呀!我头一眼看到她,就知道我找到了。”他才说着,尉老太太和尉菱耘也走下楼来。
“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吗?”尉老太太直接走到梁晓羽面前,挑剔地审视她。
“是的,她是晓羽。”尉衡岩为她们介绍着“晓羽,这是奶奶。”
“奶奶好。”梁晓羽乖巧地喊人,虽然当初是眼前的老太太赶母亲离开的,不过她已经知道那是误会,十多年前的事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对自己的命运,她向来是不怨天尤人的。
“晓羽吗?”尉老太太对她的乖顺似乎很满意,审视的神情放松了,她叹口气道:“倒是长得清秀漂亮,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以前的事就甭提了吧。”看见母亲接受梁晓羽了,尉衡岩松了口气。
“叔叔,这真的是你的女儿吗?可别像前几次一样弄错了,害奶奶白高兴一场。”尉菱耘打量着梁晓羽,语锋尖锐地开口。
对她的话,尉衡岩的脸色变了变。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查清楚了。”罗芳瑜深知菱耘那刁蛮任性、口不择言的个性,怕她惹恼了尉衡岩,连忙说道。
“恐怕只查到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私生女嘛!案亲是不是叔叔还有待考量呢!谁知道那女人在外面有没有搞三捻四的,还是查清楚的好哟!”尉菱耘完全辜负了罗芳瑜想打圆场的苦心,还在说着风凉话。
这话一说出,尉衡岩的脸色更难看了。
梁晓羽俏脸一沉,知道这种话对母亲是极大的侮辱,她毫不思索地闪身过去,讯雷不及掩耳地扬手打了尉菱耘一巴掌,然后她转身毫无留恋地向大门走去。
“啊你竟敢打我”尉菱耘从来没挨过耳光,楞了好几秒,才想到要尖叫。
“晓羽、晓羽快拦着她”尉衡岩急遽地喊着,一时间,尖叫声、急喊声充斥屋内。
愤怒的梁晓羽脚步极快地到了门口,没注意下,一头撞进刚要入门的尉星栩的怀抱中。
“小心。”他稳住她的身子,眼神一转,把门内的状况尽收眼底,看见捂着脸,在那头鸡猫子鬼叫的尉菱耘时,他明白了,一抹笑意漾上了双眸,他微低头,俯在她耳边说:“你打她啊?”
“对。”她的眼眸中还有冷意,挣开他的手,试图再向外走去,她生气了,只想离开。
“星栩,拦着她。”尉衡岩喊道。
尉星栩伸长手臂,轻易地将梁晓羽再拥进臂弯中,她抬头瞪他,冷冷地问:“干吗,你要帮她报仇啊?”
尉星栩摇头,俊逸的脸上笑意满盈,对她扬着眉“她本来就很欠揍,打得好。”
“那就别烂着我。”她身子一低,想从他的臂膀中挣脱,可他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桎梏在自己怀中。
“怎么回事?”尉日恺由外头进来,愕然的问道。
“大哥,这儿交给你了。”由于尉菱耘的哭叫怒吼声太尖锐嘈杂了,尉星栩提高音量对尉日恺说着,然后转向尉衡岩,大喊:“爸,我带晓羽去外头庭院走走,马上回来。”
“别让她离开。”尉衡岩紧张兮兮地喊回去。
“我知道。”
直到两人到了庭院,尉星栩才松开自己搂着梁晓羽的手。
庭院中有着一大片的绿草如茵,并点缀着几株不知名的小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着,他们在庭院的一角站定。
“怎么回事?菱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尉星栩问道,他认为若没有特殊的理由,晓羽是不会出手的,依他对菱耘的了解,一定是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要怎么质疑我的身份、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对我的母亲有什么不敬,我不会放过她的。”梁晓羽直视着他,小脸在黄昏余晖的照射下,显得肃穆而庄严。
“原来如此。”他了解了。无奈地摇头说:“别跟她介意,她被奶奶宠坏了,向来是霸道得不得了,在新加坡大家都让着她,因此养成她尖酸苛薄哦的个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用去迁就她吧!”她仍然十分不愉快。
“没人要你迁就她,事实上,我还要为你拍手喝彩呢!我们顾忌于奶奶,不敢出手教训她,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他对她顽皮地挤挤眼,而成功地逗笑她了。
梁晓羽扬唇微笑着,好半晌,她讪讪地说:“你知道我是”
“知道。”尉星栩像兄长般地揉揉她的头发,真挚地道:“欢迎回来,小妹。”
她听见他给她的称呼,笑容不禁隐去,叹口气低声说:“我又后悔回来了。”
“千万别这样,别理菱耘,她顶多住几天就又回新加坡去了,你和爸能团聚,该高兴才对。”尉星栩劝着,因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我觉得她对我的敌意很深,仿佛我是一个闯入者。”她掠了掠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微侧着头凝视他,顺着他的话问:“你呢?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呢!”他对她笑了笑“爸和你妈妈的事,我和大哥都知道,你那么乖巧、那么年轻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不会有谁讨厌你的。”
“人家都说夜星的尉副总能言善道,看来是真的。”她摩擦着手臂,傍晚半山腰的风有些冷,她虽然穿着长袖衬衫,仍是感到有些凉意。
“会冷吗?”他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拉拢外套的领口,微垂下眼帘,开口问:“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尉星栩微皱下眉,怎么回事,大家都以为他得了老年痴呆症不成“而且不止一次,但都是在超商那儿,对不对?哦有一次我们还被偷袭,记得吗?”
“嗯。”梁晓羽有些失望地抬头看他一眼“听说你眼力过人,一向过目不忘?”
“还好啦!不过除非是非常非常不重要,鸡毛蒜皮的小事,其他的我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印象。”他对自己的这项能力一直是颇为自豪。
“非常非常不重要的事吗?”她的声音极低,纤细的手指抚上小指上的戒指轻轻转动着。
正在此时,佣人出来请他们进屋去,他将手搭在她肩上,对她鼓励般的拍了拍,两人一同回到屋内。
里面的情况显然已经控制住了,除了刚进门的他们之外,其他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定。
尉菱耘摆了张臭脸,怨恨地瞪着梁晓羽,因为她刚被尉衡岩骂了一顿,连一向极为疼爱她的尉老太太都念了她几句,让她心里呕死了。
“晓羽,过来这儿坐。”尉衡岩把身边的位子为梁晓羽空下了,见她进来,忙招呼着。
梁晓羽过去坐下,尉星栩也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大家都坐定后,晚餐就开始了。
用餐中途,尉衡岩因为实在太高兴,于是命佣人开了瓶酒,等佣人把大家的杯子注满酒,他举起杯子“来,为了找到晓羽,为了今天大家的团聚,大家干一杯。”
大家碰了杯,就见尉星栩拿过梁晓羽手中的杯子,笑着说:“拜托,你还未成年,不许喝酒的。”
“哎呀,对了对了,还是星栩想得周到,给小姐拿杯果汁来。”罗芳瑜这才想到,忙叫佣人那杯果汁给梁晓羽。
梁晓羽悄悄靠向尉星栩,低声道:“我能喝酒的,而且酒量还不错。”
“小丫头不许喝酒。”他同样低声回道。
梁晓羽对他嫣然一笑。
他们的举动看在尉菱耘眼中,真是又妒又恨,她扯了扯身旁尉老太太的衣角,扁了扁嘴,尉老太太方才说了她几句,心里着是也心疼,看到她的动作,便了解地拍拍她的手。
“对了,星栩今年也二十六岁了吧!”尉老太太清清喉咙,开了口。
尉星栩皱起浓眉,求救般的瞄了眼坐在尉老太太另一旁的尉日恺,尉日恺和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奶奶啊!您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来,您尝尝。”尉日恺殷勤地舀了一颗狮子头,放在尉老太太的碗中。
“对啊对啊!今天的狮子头好吃极了。”尉星栩接口,笑着说:“厨子大概知道奶奶爱吃,特别用心做的,奶奶您一定要尝尝。”
尉老太太尝了口,又开口说:“菱耘今年也二十一岁了”
“妈,今天的汤真是好喝极了。”罗芳瑜快手快脚地为她盛了碗汤,陪着笑脸说:“趁热喝一点吧!”
接下来,只要尉老太太一开口,就有人打断她,为她添汤夹菜,让她好半天还没说完她想说的话。
梁晓羽的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尉老太太碗里的菜愈堆愈高,尉菱耘的嘴愈嘟愈高,其他人则是一脸焦虑,尤其是尉星栩,简直是脸色发青了,她突然间明了,笑意在清澈的眼眸中不断扩大,最后干脆放下筷子,端起杯子轻啜着果汁,以掩饰笑容。
“少幸灾乐祸了。”尉星栩发现她的笑容,忙乱中偷偷地警告着她。
但却只是让她更开心了。
终于,尉老太太也发现不对了,瞪着他们说:“别再给我夹菜了,好好听我说完,行吗?”
圣旨一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尉日恺给尉星栩一个“sorry”的眼神,罗芳瑜则看向尉衡岩。
“妈,先听我说一句话,可以吗?”尉衡岩说话了,见尉老太太点头,便接着说:“十多年前,我们对不起青蓉,让晓羽在外试凄了怎么久,这一点,我心里一直不安。”
听见他的话,尉老太太不由得也叹口气。
尉衡岩摸摸身旁梁晓羽的头,满怀怜爱地看着她“晓羽,你那么乖,那么好,原谅了所有人,但你就是不肯回来,不肯改回我的姓,这点倔强,算是对爸爸错误的惩罚吗?”
发现梁晓羽不语,他又叹口气“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补偿你才好呢?现在总算被我想到了,既然你不肯改姓尉,那就让星栩娶你吧!你们结婚,你总算是进了我尉家的门了,好不好?”
“什么!”包括尉老太太、尉菱耘、甚至是尉星栩,都一起叫了起来。
梁晓羽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了看尉衡岩,再看一眼罗芳瑜,最后,她的视线绕了众人一圈,回到一脸错愕的尉星栩脸上,她专注地、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地点了头。
“好,我同意爸的安排。”口中清楚地回了话,她仍是凝视着尉星栩,那双原本就温驯的眸子,无端地更多了几许的柔情。
“我”尉星栩从震撼中回到现实,刚想反对,却接触到那双漾着温柔的水眸,他的话无缘由地梗住了。
“爸,等一下,我要和星栩谈谈,星栩,你过来。”尉日恺跳了起来,拉着尉星栩就往楼上书房跑。
“奶奶,我不管,事情怎么会这样”直到这时候,尉菱耘才明白事情没有照她想的在走。
不管周遭的嘈杂声,梁晓羽一径注视着楼梯的方向,她悄悄地退了席,轻移脚步,也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