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下龙尾村的二三十户村民来说,他们虽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农民,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也挣不出什么大家业,可至少他们的孩子都能吃得饱穿的暖,而她和冬冬呢?按理说,家中有两个有两个而立之年都没到的年富力强的长辈,她和弟弟的日子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常常饿肚子,基本上只能吃糠咽菜吧?
可是,事实还偏就如此!
想起她的那一个爹和那一个二叔,范小鱼秀丽的眉头不由又紧蹙了起来,眼中忿忿之色更浓。
武功高强很厉害啊?被别人叫一声大侠就了不起啊?
我呸,连自己儿女的基本温饱都解决不了,算个狗屁大侠啊?谁家有事来找都一口答应,不管白天黑夜都满腔热情地去跑腿,就是对自家的儿女不上心,还连家里头有没有米了都不知道,我看大傻还差不多!
哼,要不是看在他好歹还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份上,她早就当面把那个烂好人骂个狗血喷头,然后独自远走高飞了,就算她才九岁,她也不信凭她前世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还会连自己也养不活!
只是,她如果真的离家出走了,那冬冬怎么办?想起自己苏醒后一直十分粘自己的那个才七岁的小男孩,范小鱼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家子里,唯一能让她有亲情感觉的,也就只有那个早熟地让人心疼的弟弟了。想起那个豆芽似的小弟等会就要回来了,范小鱼一个机灵,这才现自己居然还站在厨房门口没进去,忙走了进去。
埋怨归埋怨,既然当了人家的姐姐,就该尽力地照顾好自己的亲同胞,也算是当她前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弥补吧!
借着昏暗的光线,范小鱼掀起盖着水缸的木板,用葫芦瓢舀了半锅的水,又重重地盖上盖子,走到灶间先搅动着火钳清了清灶底的灰烬,使得里头的空气畅通,然后拢了一堆易燃的干柴叶子,然后开始用打火石生火。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却是她几乎付出了差点被烟熏死、被火烧到眉毛的代价所辛苦换来的。想以前,她家的厨房又干净又卫生,煤气、电磁炉随手拧按一下就可使用,哪里像如今这般只是生个火都要费半天力气?
咔咔咔在重复了十几次地打磨动作后,一点火花终于冒出,范小鱼忙扔了打火石,小心地伺候着等火苗扩大才塞进灶口里,再加上一些细树枝,等细树枝开始燃烧了,才架上一块块劈好的木柴。
等确定灶里的火不会熄灭了,范小鱼才站了起来,舀水再把野菜清洗了一边,切好,等锅里的水开了,便把野菜倒进开水里烫了烫,复捞起用凉水冲过,尽量沥干,接着舀出锅里那些绿的开水,清了一下锅。
现在可以炒菜了!
范小鱼垫起脚尖,从灶台的凹处取出一个小罐子,用筷子夹出里头一块小掌心大小的肥肉。这个家真的是一贫如洗,居然连一块前世她根本就看不上眼、随手就可以扔垃圾桶的肥肉,都还是山下的孙大叔送的。
锅里的水渐渐收干,又等了一下后,范小鱼夹起肥肉沿着锅底擦了擦,肥肉碰到火烫的锅面,顿时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有那么一刻,范小鱼真的很想索性把这块肥肉切开来炒着吃,不过这念头只是闪了一闪,就又把肥肉放进罐子里盖好,要是她真炒了这块其实吃起来肯定没什么味道的肥肉,接下来可就连一点炒菜的油都没有了。
收好肥肉,范小鱼连忙把野菜都倒进锅里,由于油少的过分,野菜却有一大锅,她必须不停地翻动着才不至于让野菜烧焦并受热均匀。这些野菜味道已经很涩了,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吃焦黑的烂菜。
热气腾腾地冒起,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小厨房,而刚才还是满满一锅的野菜也急剧萎缩成了两碗,范小鱼皱着眉强逼着自己用最快的度将其中一碗菜咽了下去,然后将剩下的一碗架在锅里保温留给等会放学回来的冬冬,至于那两个家伙迟迟不归的家伙,就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吧!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天边的晚霞已黯淡了许多,四周的群山都陷入了暮色之中,村子里的炊烟大多都已经熄灭了,注目而望,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几户人家的男人端着一个海碗坐在家门口,一边吃一边和对门或隔壁的邻里交谈。
一阵山风从山谷那头卷了过来,带来了庄稼汉们粗犷的大嗓门和寥寥的几句耕种的计划,也传来了一股寒意,让范小鱼忍不住紧了紧并不合身、打满了补丁的蓝布衣裳,天越晚,风越冷,不知道今天冬冬穿的衣服够不够。
范小鱼正考虑着要不要拿件衣服去接自己的弟弟,蓦地,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范小鱼的小脸一下子板了起来,这两个家伙总算知道回来了!
可是
当范小鱼的目光投到山路上那两个几乎双手空空、走路却磨磨蹭蹭的大男人,眼神立时凝结地犹如凛厉的寒风,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