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来,隔了好久,才沉沉地开口,“她死了。”
洛笙浑身僵住。
“在离开的那天晚上,她乘坐的巴士车暴雨滑下山坡,全车人无一生还。”叶峻远眉峰紧蹙,俊脸难得凝着一股煞气,沉声道:“所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叶天泰这个人!”
洛笙呆呆地望着他,喉间卡着什么,想说话,一时却又出不了口。
她能感觉到萦绕在他身上迸发的阴霾,不知该怎么安抚他,她只能伸过手,紧紧的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闷,四周围静悄悄的,仿佛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合着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噪动。
过了不知多久,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和你爷爷断绝了关系?”
叶峻远冷静了下,胸口喘了两口气,声音低下来,“当年我才六岁,当然想不到要断绝关系这样的事,只是把恨都埋在心底,打心里再也不把他当爷爷。事实上,从他一直故意针对我妈妈那天起,我就没喊过他一声爷爷。爸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妈妈的过世更是让他大受打击,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他怕自己哪天忽然就不行了,所以,他把当时刚成年的徐瑧送到了我的身边。”
洛笙了然地点点头。
这一段她以前从徐瑧那听说过一旦零碎。据说徐家家道中落,徐瑧也受累出了点事,是叶峻远的父亲救了他。
事实证明,叶封是个很有眼光的爸爸,能在万千人中,慧眼识中了徐瑧这样难得的良师益友,代替自己守护自己的儿子。
见洛笙听得出神,叶峻远缓了缓脸色,“之前爸爸因为身体不好,不能过度操劳,所以叶氏集团有段时间,是他和爷爷共同管理的。两人本来就因为理念不同,经常发生冲突,自从爸爸和妈妈重逢结婚后,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是升级。
爸爸提倡积开拓海外市场走出国门,可是爷爷觉得只要把传统企业做强做大就好,两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管理层也因此分成了两派,支持我爸爸的激进派和我爷爷的守旧派。
也就是因为这样,叶氏集团那段时间陷入了黑暗期,管理层为了争权夺势拉帮结派,渐渐陷入混乱的境地,后来在我十五岁那年,爷爷为了获得某个财团的资金支持,想让我跟那个财团主席千金联姻。我没接受,爸爸也不许我成为第二个他,便支持我带着徐瑧出国去发展。也就是那一年,爷爷一怒之下,单方面宣布跟我断绝了关系。”
听完这段漫长的陈述,洛笙心口闷闷的。
无法想象的出来,当年的他,被逼着离开熟悉的国土,背井离乡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过度闯荡,会是一种怎样沉重而绝决的心情。
见她被自己代入了沉重的情绪中,叶峻远翻过手,轻轻地握住她,放柔了声音安抚,“事情都已经过了很多年,我已经看淡了。”
洛笙默了默,低声说,“可是……被最亲的亲人断绝关系,你当时一定心里很不好受吧。”
叶峻远表情又冷了几分,硬邦邦地否定,“不,我并不在乎,因为本来我就没当他当成值得尊敬的长辈。”
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血浓于水,亲情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无视的。”
就像她对张翠霞,就算心里再怎么恨那家人曾经对她和弟弟的薄情寡义,可如果哪天他们真的遇到事,她要不知道还好,要是真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因为无论怎么样,都有血缘的关系在。
话说到这里,叶峻远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变得很有倾诉的欲望,第一次,他发现那些以往他从来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也不是真的不堪回首。
也许是因为对象是她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那些事藏在他心底太久太久,快要发霉,他忽然很想拿出来,通风透气,去去霉味。
整理好思绪,他接着说,“后来我爸爸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临死前,他把所有的财产,包括叶氏集团所有的股份都划到了我名下,我当时已经在华尔街成立了自己的投行公司,本来也不想回国的,可是爸爸在遗嘱里寄托了他对我的期望,他希望我回来整顿叶氏集团,带领它发展状态,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我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