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那才是我重新思量你俩关系的时刻。”
许茉点点头,松了口气,觉得这沈老爷子一点也不和蔼,和她爷爷不能相比就算了,脾气还没秦伯好呢。
她站起身,弯腰鞠了个躬,“那爷爷,我先走了。”
走之前,她还不忘噎沈老爷子,“按照您的说法,时日长了,沈慎真要入赘,爷爷您不要怪我没提醒您。”
她这番话说得一本正经,莹润的小脸满是严肃之色。
沈老爷子的脸登时黑如锅底。
秦伯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忍俊不禁。
等到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茶室之外,沈老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久久地盯着面前那盏茶,半晌都没说话。
余光瞥到秦伯的身影,他不自然地咳了咳,“她平常都这样?”
秦伯微微颔首,“老爷,许小姐平时十分安然恬静,性子温顺乖巧,待我们也是十分有礼貌的。
今天大概身体有些不舒服。”
沈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出来,什么不舒服,合着就是只对着他不舒服!
他今天就是单纯来吓唬人的,真要把人拆散了,沈慎那个臭小子怕是要把屋顶掀翻了。
想起许茉刚刚的话,沈老爷子若有所思。
他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从内心深处来看,他潜意识里,还是很相信沈慎眼光的。
只不过他倔,一家人都说好的时候,他偏偏不觉得好。
许茉现在就能和他叫板,那以后真要进了家门,还得了。
更别提还有个沈慎给她撑腰。
沈老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秦伯却越过他,匆匆往外去了,撂下一句,“老爷,我先去送一下许小姐,她应该不知道回去的路。”
沈老头:
他胡须又气得一翘一翘的,一个个的,是真的反了!
许茉回到住处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
窗户半掩着,潮湿阴凉之气随着风带了进来。
窗外景色暗黄,时至暮分,因着下雨的关系,天阴沉沉的,乌云也低低压着。
她回来以后便没什么力气,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便想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混乱,纷扰着她。
许茉走上前,关好窗,便脱了外衫,整个人躺进了被子中,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自己都没意料到。
也不是说伤心,她只是想安静地躺一会儿。
闻着枕间熟悉的那股子男性清冽的味道,她阖上眸,很快便睡了过去。
沈慎接到消息的时候,便飙了车,一路往沈宅赶。
稀薄的雨水冲刷在车窗前,因为车速快,又是在临海的盘山公路上,雨迹斜斜地刮在玻璃上。
他心绪不宁,一直紧皱着眉,担心许茉听到了点什么不好的。
要说他最担心的,便是许茉听了以后心中有想法。
本来她上次就想着拖延点时间去见家长,这下子倒好,沈爷爷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车利落地在大院里打了个拐,堪堪停下来,他便下了车,冒着雨往大门走。
进了门,他鞋也未脱,直接闯了进去,神色凌厉。
周嫂刚想迎上来,就被沈慎那张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怒意的脸给吓着了。
沈慎视线逡巡一周,家中没有其他人,触及到沈老爷子的背影,他便大步跨上前。
周嫂被他的气势逼迫住,也没敢上前阻拦。
沈老爷子听到动静,头也未抬,“来了?
你消息倒是挺快。”
说完,他缓缓抬眼,神色狠狠地一怔。
沈慎淋了雨,脸上沾着的水珠也未擦,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沈老爷子又惊又惧,瞪大眼睛,死死地瞪住面前的沈慎。
周嫂眼眶一红,竟是莫名心酸。
二少爷从小狂妄放肆,最是不羁。
小时候做错了事被鞭子抽打,也无半分惧色。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说跪,就是要沈慎低头,那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你这样是做什么1
沈老爷子想拉起他,被沈慎躲过。
周嫂凑上前,拿着浴巾想给他擦拭,也被沈慎抬手避开。
“爷爷,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小茉,今天我跪在这儿,是想和你说一件事,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后我是娶定她了。”
他慵懒散漫的气质消散,目光坚定,像极了当年的老爷子。
沈老爷子沉默半晌,声音还是抖的,“她就这么值得你这样做?”
老头子现在也是悔不当初,他就是突然抽了个风,想去搞个破坏,说说狠话吓吓人家,怎料沈慎的回击如此直接,直接像把刀刃,直接刺进了他年迈的心。
要说管教沈慎最严,老头子内心中也是喜爱他的,所以事事都想帮他图个最好,然而他从小便不领情。
长大以后更加潇洒恣意,皆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他知道沈慎的心思,但怎知家里这个嚣张的孙子,竟是珍惜人家到了这种地步。
联想到许茉所说的入赘,沈老爷子两眼一黑,差点撅过去。
自家儿子是这样!两个孙子也是这样!为了女人,闹得轰轰烈烈的。
沈老爷子愈想愈来气,然后丝毫不客气,照着沈慎宽劲的背,直刷刷地就将拐杖挥了过去。
以往要打他,沈慎都逃脱得快,如今他直挺挺跪在这儿,这就是找打!
按照往前,他这一拐杖下去,沈慎都要抱怨着痛,埋怨一番。
而今却是一声不吭,闷哼着受着。
沈老爷子闭了闭眼,到底是不忍心。
“你起来。”
他睁开眼,缓缓开口。
沈慎紧抿着薄唇,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爷子,我敬你尊你,不过这跪真的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和我自己。”
沈老爷子蓦地睁眼,仔细琢磨着沈慎的话。
这两个人,说话都这么像。
都是说得好听,但却都狠戳他的心窝。
沈老爷子十分不爽,摆了摆手,“随你们去吧,我只有一点要求,不要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