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爱的温度 2

眼间那些岁月都已逝去，如今您的头发都已经大半斑白了。姐姐毕业后直接选择了工作，您知道她是想让您少一份负担，而您心里却仍想着让姐姐继续读书，因为在您眼中，我们俩一直是您的骄傲！记得当时我遭遇到高考失败的打击后，想就此结束学业出去打工，那样也能让您轻松一些。最后还是您一直鼓励我，让我能够重新面对属于我的生活，您曾告诉我：“做事要用心”，多么简单的几个字，却督促着我在这条道路上努力奔跑着。

    妈，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您还不允许我看课外书，当时您发现我书包中放着一本介绍历史名人的书，就狠狠地批了我一顿。我知道您不是不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是您想让我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到学习上。记得到了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刚回家不久您就给我讲《于丹论语心得》，讲《易中天品三国》，还将您听百家讲坛栏目时做的笔记拿出来给我看，加上爸爸在一旁的附和，从此，百家讲坛成了我们一家人讨论的话题，这个栏目也成了我们一道丰盛的“晚餐”。后来您又买来这几本相关的书给我看，《于丹论语心得》我差不多翻看了一遍，如今只有您给我讲的“小老鼠寻伟大，发现自己比天高”、“生命在你手中”和“国王苦苦寻求的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这几个故事让我记忆犹新。

    妈，您知道么，我现在又想听您唠叨了。

    小的时候，您就给我和姐姐讲《圣经》里的故事，讲你们那一代从小到大的苦难生活，讲做人的道理。您带着我和姐姐去教堂，您曾说在上帝的面前每个人都是孩子，人们会抛弃一切罪恶的思想，一心向善；您说将来我们长大结婚后也一定要带着自己爱的人到教堂，去接受一次神圣的洗礼。然而那时候的我们还不太懂事，对这些只是感觉新鲜罢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终于意识到，那些话是您送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

    妈，记得有次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和姐姐都很开心，因为生日时候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饭菜，尽管都是咱们自己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可我们就是你那么的欢喜，也许是庆幸自己又长大一岁吧。当时我问您的生日，您说忘了，不是您自己忘了，而是您小的时候生活艰苦，加上兄弟姐妹多，外婆把您的生日忘了，只记得是6月份的某个7，后来我偷偷看了您的身份证，上面的后几位是0627，从此我就记下了。妈，请允许儿子将这一天记作您的生日吧！

    此刻，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给爸爸发了一条信息：“爸，明天我妈生日，您给我妈做点好吃的吧，不需要太花费，我妈俭省，您就多做个菜，多煮两个鸡蛋就行……”我知道你们二老为了我和姐姐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现在唯一希望你们二老能够健健康康的，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写到这里，想起了那首《儿行千里母担忧》：

    “衣裳再添几件，饭菜多吃几口，出门在外没有妈熬的小米粥。一会儿看看脸，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又把嘱咐的话，装进儿的兜。如今要到了离开家的时候，才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

    妈，儿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将来能带着爱人、孩子和您二老，周末一起去教堂做礼拜，我也再次做一名虔诚的信徒，做一次孩子。

    妈，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您还好么？

    妈，今天您生日，您还记得么？

    母爱的温度

    我10岁时，她偷偷塞给我的糖块要比给弟妹们的还多；我13岁上初中时，她常步行十几里路给我送来饭菜；16岁我考入中师，她逢人就夸我聪颖好学；我22岁结婚时，她不顾儿女们反对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我34岁被丈夫抛弃时，她曾拿着菜刀为我拼过命讨过说法；到我40岁以后，她仿佛变成了我的孩子，紧紧依赖着我舍不得离去……

    别人都说我们母女情深，可我知道，她是我的后妈，也不曾忘记她以前对我的不好。

    她嫁给爸爸时带来四个孩子。跟我的年龄不上不下，她懒得叫我的大名，一口一个三丫头，叫得我真跟个丫头似的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我为哥哥姐姐们洗衣做饭，为弟弟妹妹们梳头叠被，她还不满意，常常是手叉在腰里骂上半天。

    她一辈子争强好胜，一辈子不说软话，一辈子不肯吃亏。这么一个强硬的人，却在去年病重时，泪水涟涟地拉着我的手反复提起一件关于鸡蛋的往事。

    她以为我当时年幼如今早已忘记。那天是她第一次给我吃鸡蛋，那天是她第一次紧紧地搂抱我，那天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的开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会忘记？

    30年前，鸡蛋是那么稀罕，可那次父亲竟一下子捎回五个熟鸡蛋。在饭桌上，她小心仔细地剥开蛋壳，每剥好一个鸡蛋，她都会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吸口气，说：“好香啊！”然后再一一递到她的四个儿女手中，一边幸福地欣赏他们狼吞虎咽，一边不时地骂道：“慢点吃，噎不死！”

    最后，她把剩下的小鸡蛋扔到三丫头我面前。我小心地剥开，正准备一口吞下时，突然想起我那升了天堂的母亲，又想起刚才她嗅鸡蛋时陶醉而又贪婪的神情，我强忍着口水掰了一半分给她吃。她惊诧了片刻，继而大声责骂我把蛋黄渣子掉到地上。我惊恐慌乱地弯腰去捡，却被她一把搂住，被抹了满脸的鼻涕和泪水。

    此后，她看我的眼神温柔了许多，甚至当着她亲生儿女的面亲我的脸蛋，说我是她最贴心的乖女儿。很长时间，父亲和我都无法适应她突然的转变。

    不敢辜负这么一个厉害女人的爱，我亦从心底去爱她：心疼她，为她洗脚搓背，为她勤奋学习……而她，也像是把对五个儿女的爱全集中到我一人身上，即便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长达40多年的共同生活中，我们早已融为一体。

    子女都工作后，她的四个儿女其实都过得比我好，她却固执地挤在我不足70平方米的房子里，为我训骂孩子，为我与邻居争吵，甚至把兄弟姐妹们塞给她的生活费悄悄攒起来给我儿子她单亲的外孙做学费。

    去年她过世后，我时时都在想：“为什么我们的感情比有血缘关系的母女还深？”很久很久，我才明白：我们一直以为母爱是无私的，并心安理得地享用它，却从来不曾想过母爱也是有温度的，你用冷心去触摸它，它是低温的；你用热心去触摸它，它才会燃烧得更炽烈。亲情是两颗心的互相取暖，而不是用一颗心去焐热另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