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拉个不停,进油太多了。
还有次,姑姑来家里做客,家里准备了一大碗的点心,小谢居安早早地坐在桌旁,下巴靠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碗点心,口水不自觉地滴到桌面上,弄得姑姑很不好意思,问“小安,想吃么?”小谢居安点点头,吞了口水说“姑姑,我不敢想吃,阿妈会骂我的”姑姑拿来小碗分了他一份。
这年代,小孩们太馋了,所以最能让团里众人高兴的有几件事。
其一是生产队播种、收成的时候,他的小团队就开始有计划地出动,分做几个小队,有探风、行动、收尾的,看到队长和看管人员不注意,潜伏在晒小麦或花生场子边,开始偷起东西来,然后不顾后面看管的生产队长或会计吆喝和诅骂声,汇聚到预定地点开始论功行赏,倒有点像地下党活动方式。花生当然可以现吃的了,小麦就只能叫收尾小组拿去换馒头,在他们眼里,才不管这些是不是种子粮,有得吃就乐了,他们的理论是:"吃完花生,可以种大豆;吃完小麦,可以种地瓜",浑然不觉这是可耻的,反而乐在其中。
有时候分配不均时,也会争吵起来,有意见的人全部站出来,再按人数进行分组,哪组摔跤赢的话,自然就拿得多,众伙伴们也无话可说的。小居安知道自己身体单薄,才不会去参加这体力活,而是美其名日,当公证人。
其二是大过年,有得吃又有压钱钱,除了爸爸妈妈可以给二元钱压岁钱,趁机向爷爷、叔叔辈讨要一元或五角的压岁钱也好。大年初一早上,小伙伴们开始了串门活动,大家装了一口袋的花生、糖果之类,一起分享;下午就开始了爆竹活动,有了压岁钱,大家都买几串爆竹,把整串拆成单个,开始了官兵爆竹大战游戏,最让他们高兴的是,这时候犯点小浑,大人们也不打骂,仅多口头教训一下就过了,由于村里有个习俗:大过年的,不随便打骂人,不然,一年会倒霉。
最高兴的是大人们讲故事。每天傍晚,劳作一天的大人们围在一起,或蹲或站,边吃边谈,他三爷爷经常对后辈们的事或聊或训的,小居安却急切等着听故事呢,嘴里一时嘀咕着:怎么大人们有这么多事,尽打搅了三爷爷讲故事。眼里尽是不满,瞧着找三爷爷说事的叔叔伯伯们。他三爷爷讲的故事很多,有时讲三国里的桃园三结义、草船借箭、火烧赤壁等,有时讲封神榜的黄飞虎逼反、姜子牙垂钓愿者上钩等,有时讲解放军攻打台湾、剿土匪等等,总讲得有声有色,身临其境的。有一次听了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画皮故事,吓得小居安不敢去小便,憋到尿裤子,惹得一顿笑料。
后来,小居安听到父亲说,"三爷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读的书多,去过好多地方,包括北京"。用那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安,你以后要好好读书,做个像三爷爷那样,在村里有威信的人。”
自谢居安懂事以来,只知道大家都馋,大人们特别闲着,常以苦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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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时间过得快,谢居安今天已经七岁了,这一年在全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按人口,土地承包到户",仿佛天外吹来一缕春风,吹活了每个慵懒的心灵,忽然间,这个海滨小村的大人们都忙了起来,忙着点人口、丈量土地,忙着抽签分地。
谢居安的父亲,谢秋在年初开始了走商跑船,常年在外,家里经常只剩下母亲和二位姐姐,忙着承包地里的农活。由于看到家里的人全忙了起来,谢居安居然向母亲和姐姐学起了煮饭烧菜,有时忙开了,还一个人送饭到五里外的田地里,直让大人们夸。
这一年让谢居安郁闷的是,他的小团体面临解散的境地,老大和几位成员今年都要去上学堂了,剩下几个的,也因为土地承包到户,收成好坏全看自家的努力,在农忙时被家里人打发去帮衬家务,没有人闲着和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