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忌不自觉看向周芙勾了下唇,对这个称呼倒是挺满意:“去吧。”
中午吃过饭,方欣和单婷婷便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卯起十足的劲,逮住周芙又是试礼服又是做造型,架势大得让周芙都忍不住心虚:“只是个宴会,怎么搞得像是我要出嫁似的。”
周芙哭笑不得,方欣和单婷婷仍旧没收手。
差不多快到时间时,陈忌来接人的车准时出现在店门口。
明明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可在看到周芙穿着小礼服走出来的一瞬间,陈忌还是忍不住看出了神。
这场宴席,大多数人是冲着陈忌这个名头来的,听闻陈忌会赏脸出席,应邀前来的人空前的多。
没有人不想借由此机会,同他这样的业内神坛级人物攀谈几句。
然而仅仅是入场后没多久,各种各样关于陈忌身边多了个女人的传言,迅速在宴席中传开。
有人说,大佬今晚紧紧牵着手没松开过的小女人是家里太太。
也有人说不是,说那女人他们曾在浮沉有过一面之缘,是初入公司不到一年的实习生。
也有人说实习生就是太太。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一时勾起了在场未曾亲眼目睹过的人极大的好奇。
不少人结三伴五悄悄在舞池中寻找陈忌的身影,最后却见那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竟不知从哪端出碗汤药来,守在那传说中的浮沉小实习生身边,体贴细致地一口一口喂着中药。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委屈又娇气,似是还不太领情,搬出他从前说过的话来堵他:“你说过不要我吃苦的……”
男人压根儿拿她没辙,只能耐着性子温声哄她:“最后一口,喝完吃糖。”
最后一口喝完时,陈忌竟真往她嘴里喂了颗甜津津的草莓糖。
而后从她跟前站起身,伸手握住小姑娘纤细的腕骨:“走,带你去个地方。”
周芙眨了下眼,也没多问,一边含着糖,一边听话地被他牵着走。
两人穿过舞池,离开的一路上,灯光也逐渐昏暗。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后,陈忌索性拦腰将周芙一把抱在怀中,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几分钟,周芙只觉得自己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座椅之上。
待追光从头顶的地方打下来时,周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演奏厅台中央的钢琴凳上。
面前是一台精致的三角钢琴。
周芙下意识仰头看向陈忌。
男人扬起唇角:“不是说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弹琴,不喜欢被很多人盯着?”
周芙点了下头。
但陈忌知道,这并不代表她这个从小学钢琴的,心中从没有过在演奏厅表演一曲的梦想。
“那只弹给我一个人听,给我弹一回,行不?”
他认识她快要九年,还从未真正听她弹过一次钢琴。
男人哼笑一声:“等你弹完了,我也给你弹一个,最近新学了首曲子。”
周芙收回眼神,双手悬在黑白琴键上犹豫良久,最终,葱白指节缓缓落下,悠扬琴音随之响起。
一曲终,梦想成。
少女仍旧闪闪发光,从未比过去逊色分毫。
男人懒洋洋走到她身侧,贴着她往钢琴凳一坐。
琴音搭配着男人磁沉的轻哼,环绕在周芙耳畔。
“sokeepyourheaduppri
cessforeyourfalls”
(亲爱的公主,抬起你的头,别让皇冠落下)
“o
edayyou’llfi
dyourwaybacktothestart”
(终有一天,你会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o
edayyou’lllivei
yourdreams”
(终有一天,梦中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陈忌的歌声浅淡中带着些独特的沙哑,听起来十足磨耳。
几句歌结束之后,男人从钢琴凳上站起身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深黑色绒盒。
陈忌后退两步,同周芙隔出些距离来,而后一本正经地单膝跪在她面前,唇角勾着笑意:“不知道我亲爱的公主,梦里有没有我。”
“老子管你有没有,必须有。”他仍旧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周芙忍不住含着眼泪笑出声来。
“要嫁给我吗?我能让你所有的梦都变成现实。”男人眸光坚定,重复着他曾经同她说过的话,“我这辈子要得不多,我只要你做我太太,只要我亲爱的公主,永远高高在上。”
周芙这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眼眶不争气地红着,只能点着头,任由他将尺寸正正好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只是仍旧带着浓重的哭腔,鼻音也闷:“你干嘛呀,都领证那么久了……”
“该有的都得有,不管别人有还是没有,我们小豆腐都会有。”
这是他曾经给过她的承诺。
那时他说,再等等,他不想敷衍,不想仓促。
如今,是最好的时候,幸运的是,他们都等到了彼此。
除夕当天,两人回了今塘。
阔别八年,在陈忌生日这一天,也是她八年前离开今塘的前一天,周芙重新回到了这个思念牵挂了八年的地方。
当天晚上,奶奶苏秀清兴奋地做了一桌子年夜饭。
吃过年夜饭之后,奶奶和往常的每一年一样,被街坊领居拉到家中打麻将看春晚。
陈忌则是拿出头盔给周芙戴上,而后带着她来到那台熟悉的机车前,跨上车之后,大手探到头盔中掐了下她脸颊:“一会儿可别哭。”
周芙弯起眉眼,神色间没了初遇时的恐惧忌惮,满满的尽是娇意,小姑娘软软道:“那你骑慢点。”
男人轻笑一声:“行。”
和八年前一样,陈忌载着周芙去了那个满是礁石的海滩。
小姑娘比那年长了八岁,性子却一点没长,仍旧娇气,仍旧走不了礁石路,仍旧要他背过去。
还是从前的那块大礁石上,坐着从前的一对男女。
不同的是,当年计划着分别,如今却是一起勾勒未来。
两人坐到礁石上没多久,天上飘起了鹅毛白雪。
“下雪了。”周芙看向陈忌,“你冷不冷啊?就穿这么点。”
“不冷。”陈忌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下颚线流畅,“你知道今塘哪年冬天最冷吗?”
“嗯?”
“八年前,你走的那年。”
“但那年是出了名的暖冬啊……”小姑娘话音弱了些,“我后来,有一直关注今塘的天气……”
那年是最暖的冬季。
“但我就是觉得冷,周芙,那年你把我所有的温度都带走了。”
除夕夜,今塘同对岸的烟花礼如期绽放。
周芙仰着头,嗓音脆生生道:“今塘除夕的烟花礼下,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实现,这是真的,陈忌。”
“嗯。”
“你信吗?”周芙继续问。
陈忌:“我信。”
周芙眨了下眼:“八年前,在这里,我许的愿望实现了。”
陈忌淡淡道:“我的也实现了。”
“你那时候许的什么愿望?”周芙一双杏儿眼水润清透,“我许的是以后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男人扯了下唇角:“巧了,咱们还真给老天爷省事儿。”
周芙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一秒,陈忌从裤兜里摸出个小木头块来。
周芙偏头瞧过去,睁大眼:“这不是我的吗?你那年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这八年一直都带在身边的。”
陈忌“嗯”了声:“刚刚去你房间偷出来的。”
周芙定定地看着他,心跳没来由地加快起来。
“还记得当初你让我教你拆这东西,我说以后有机会再教你吗?”
周芙忙点点头:“记得。”
“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嗯。”
“看好了。”小木头块在男人修长指节间来回变换形状,待陈忌抽出最后一根小木条时,里头赫然出现了个闪着微弱光芒的素戒。
周芙惊得微张着嘴。
陈忌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这个没那天求婚的那个贵,但是是我八年前亲手做的,贵的,和有意义的,两个都给你。”
男人掀起眼皮子看向面前已经开始掉眼泪的小姑娘,笑容带着点儿野:“老子八年前就想娶你了。”
“要嫁给我吗?”
小姑娘吸着鼻子,含含糊糊道:“你不是都,求过一次了嘛……”
“那个后来的陈忌求的。”男人扯了扯她脸颊,“今晚这个,是替八年前的陈忌求的。”
周芙红着眼:“好,我八年前就想嫁你了。”
男人哼笑一声,一边攥着纸巾小心翼翼替她擦眼泪,一边没正形地欺负她:“小姑娘要矜持点儿。”
周芙被他惹得又哭又笑:“那你重问一遍。”
陈忌惯她:“要嫁给我吗?”
周芙这回很理智:“要矜持一下。”
陈忌低低地笑:“矜持完了吗?”
矜持的小姑娘湿着眼偎进他怀中:“还是好想嫁给你……”
相识于盛夏的少年少女,终在暴雪纷飞的寒冬得以相拥。
在这灯光昏暗烟火却绚烂的海岸,爱恋悄无声息上演。
四季更迭,永无落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