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无神地晃荡着,并未上前,但近门处有两名体格壮硕、青筋暴凸,手持九环大砍刀的,明显与其他鬼卒不同,几可确定是难缠的鬼牙精兵,一旦引动,要花多久时间进屋还很难说。
“然后呢,麒麟儿?”运古色无奈耸肩。“杀进去?”“不,是你们杀进去。不是现在,各位且等我号令。”不理会众人或错愕或鄙薄的反应,应风色从容续道:“我留在这里对付怪物,需要一位自愿者同我一起,还有你们的这个。”
敲了敲破魂甲。使者们没有太多选择,迅速做成“听从指挥”的决议,然后用仅剩的时间完成布置。
鹿希色本欲留下,没想到唐奇色居然举手,因着“武功越强越容易成功”的考量,以及另一个鹿希色宁死也不会反驳的理由,应风色最终还是选择了唐奇色。
“别的不说,时限剩不到一刻了。”女郎果然无言以对,表情像被塞了满口苍蝇老鼠,心不甘情不愿冲他敲打时轮。“若没在截止前进屋,你就算宰了那头人狼也没用。”
“你怎知我想杀它”真问出口的话她肯定要翻白眼,这会儿就别加倍惹她了,应风色忍笑耸肩。“共谋的话说不定能同享奖励。要不试试?”
“我既不想掺和,也不打算鼓励愚蠢的尝试。记得进屋就好,一刻之内。”女郎明显还是被惹恼了。
人狼的咆哮穿透夜雾,整座山丘为之一震,鬼卒齐齐转头。应风色背对着石屋,全不看鬼卒动静,他已摸透它们的行动模式,专心盯着人狼。浓烈的兽臭随风刮来,夹杂若有似无的紫檀、苏铁和接骨木的熏香气味。
果然是你,顾挽松,青年暗忖。幽穷降界的仪式,把你变成这等丑陋的野兽了么?人狼手足并用,冲入三丈以内,所有人无不捏把冷汗,极力克制转身逃跑的冲动
“就是现在!”应风色右手一扬,运日筒匕急旋一阵,正中人狼左肩,怪物疾停顿止人立起来。
仰天发出骇人狂吼!场上所有的鬼牙院生,无分卒子精兵,闻声为之一震。下一霎眼,居然四散奔逃,往石屋之前再无阻碍,龙大方等拖着伤者没命狂奔,接连冲过了广场,直抵石屋!人狼痛吼声落,黄浊的兽眼因愤怒胀得血红,扑向始作俑者。
巨大的身躯在通过垣门的瞬间突然一顿,仿佛撞上无形之墙,颈下各处勒出一条条深陷的丝线痕迹,锋锐的程度,连铜皮铁骨的狞兽肤甲都扛不住,沿丝汩溢着成串的腻红血珠。
要挣脱这个陷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足以为他争取到冲入石屋的宝贵时间,但应风色决心既定,更无犹豫,反向朝矮垣冲去,踏着墙头一蹬,手背甲下伸出一条长长的琴弦钢丝。
在越过狼顶的瞬间套其颈项,扭身自另一侧绕回,落地时仍在垣内,原本卷在甲内的丝弦吐至尽头。应风色在往问心斋的路上,摸索出这个隐藏机能。
丝弦极其强韧,刀剑难伤,能承受两名以上的成年男子体重,两端各接一枚精钢长钉,用以固定。
丝弦与钢钉均可完整取出臂甲,钉在矮垣入口的七八条弦便是从余人身上收集而来。应风色着地一滚,确定丝弦松松套住人狼之颈,连着丝弦头的长钉正扣在对墙的另一具破魂甲内薛胜色虽死,一样能有贡献。
投出的筒匕也是他的回头大喊:“唐师兄!”唐奇色照办煮碗,踏垣一蹬丝弦套颈,绕回前头落地,蓄势待发。
这时人狼终于弄清痛楚何来,嘶嚎着往后一挣,应、唐拽弦绷紧,两人一尸的重量牢牢拖住丝弦“嚓”的一响,人狼首级被自己的力量扯过丝弦,顺着弦血滑落于地,断面平滑,颈间赤柱冲天,化为血雨,浇淋了两人一头一脸。
应风色连滚带爬,差点在血泊中滑跤,手足并用冲向石屋。问心斋的狼鬼既死,原本躲起来的鬼卒又不知从何处涌出,应风色听得背门刀风狞恶,其势之沉,心中不知骂了自己多少回,死心侧身滚避,正欲对敌。
却见唐奇色格住鬼牙精兵,沉声道:“快走!”便只这么一停,四面八方的鬼卒层层涌至。
第二名鬼牙精兵横刀抡扫,唐奇色左手持刀硬接了一记,浑身的创口都喷出血来,他却恍若不觉,仰天长啸,战意勃发,双手刀滚若银蛟,整个人仿佛突然醒过来。刹那间,应风色甚至产生了错觉:不是他俩身陷重围。
而是唐奇色压着众鬼卒打,不仅两名鬼牙精兵被彻底压制,连周围卒子一个也别想跑“师兄别打了,咱们快走!”青年回神,意识到错觉就只是错觉。
唐奇色背对他,浑身上下只这一小片未披创汩血,被酒浆磨平的沙哑嗓音平静得像个旁观者。“我留下是为杀你,若你再像当年通天壁那样,害死恁一个无辜之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