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各种安邦治国上的考量。说好听是兼容并蓄。
其实就是什么都有人信。可鳞族六大姓不是市井的愚夫愚妇,他们是正统的鳞族贵胄,是央土朝廷深惮其源,不得不怀柔笼络的特权阶级,岂能被神棍玩弄于鼓掌间?在场的奇宫弟子虽然年轻,也无法想像在他们的家乡,宗族长者会如此行事。
贝云瑚清清嗓子,翦水瞳眸直勾勾盯着老人,一反平日的寡淡如水,罕见地凝锐如剑。“我敬你是子殊的父亲,不曾追究你的过失。子殊临死前一心念着庄民,唯恐他们为恶魔所噬,你却亲手将他们送给恶魔!
日后泉下相见,太爷如何与子殊交代?”老人冷哼:“有夜神的庇佑,阳世亦同冥照!你个小小花娘,不过结盟馈赠、交通有无,供我等天潢贵胄狎玩取乐的玩物罢了。
只合以媚事人,接代传宗!连这点本分都做不好,要你何用?”独孤寂暗忖:“看来这什么子殊的。就是丑丫头的死鬼老公了。”
不知怎的嘴里酸得发苦,满心不是滋味,听老人出言不逊,正好出气,轻拗指节,便欲起身。
忽听贝云瑚失声道:“你怎么会”见黑袍怪客身后转出一人,同样是一身漆黑、肤如涂垩,双目赤红如血,笑得嘴角微扬,露出一口森森尖牙。
独孤寂见她俏脸霜白,不顾小燕儿吃醋,握住贝云瑚的小手,只觉掌中如冰,竟无一丝温度。
下一刻便昏厥也不奇怪,低问:“怎么,丑丫头?那人是你的厉害对头么?”贝云瑚充耳不闻,半晌才回过神,轻轻甩开握持,深呼吸几口,颤道:“你是何人?化妆成子殊的模样,装神弄鬼,是打算愚弄乡民么?”
“那是你丈夫?”连梁燕贞都忘了同她呕气,失声叫出来“子殊那个叫龙方异的男人已经死了。
是在我怀里咽的气,我亲眼看着他下葬的,不会有错。这人不是我丈夫,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西贝货。”
“子殊”正是太爷么子龙方异的字。那相貌与龙方异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哈哈笑道:“云瑚,没想到你信守承诺,真的回始兴庄来啦。
我已再世还阳,这回可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了,洞房那晚你穿的水色肚兜,还有上头濡湿的乳汁印子我死过一回都还忘不了。”叨叨絮絮说起肚兜模样,不时伸出灰白色的舌尖轻舐嘴唇,还真的是回味无穷。
磔刑架上的女子听见他的声音,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几欲跳起,死命将身子往另一侧挪,扯得细铁链匡当作响,摇头哭喊:“二
二少爷你别吃我我不要求求您了二少爷你吃秋兰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求你别吃我呜”底下一名婆子听烦了,合掌抬头道:“再教你胡说!
秋兰给夜神当新娘去了,正在仙界享福哩。女子一生就嫁这么一回,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别再胡说八道了。
这般丢人现眼,你姥爷还做不做人?”女子哭道:“姥姥,姥爷!我真没胡说你别让他们吃我,别让他们吃我!呜”
龙方异与贝云瑚虽无夫妻之实,洞房花烛夜却是见过她身子的,直到病殁,都由贝云瑚亲自照拂,并未假手他人,龙方异既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向旁人详述,当晚娇妻亵衣是何模样。
这是铁一般的证明,比那张薄薄的面皮更有说服力。“我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肏他妈的吵死了。”独孤寂啧的一声,笑意狞恶,却被贝云瑚拦住。“他说的是真的?”
“或者有别的解释,只是我想不到。”独孤寂笑道:“那也一样,若真是死人还阳,大不了教他再活一次,咱们长长见识。”正说着。
一道乌影直飙刑架,快得不及瞬目,从起身方位推断,只能是奚无筌,他为救失陷敌手的应风色,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龙方异和贝云瑚引去,以快得超乎寻常的身法施袭,可说是相当正确的决断。
意外的是:奚无筌剑指处,刑架后那一身褴褛黑袍的怪异男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消失,化作另一道笔直乌影,两道箭影凌空对撞,反向弹开,又各自回到原处。
“长老!”弟子见长老踉跄落地,以为他吃了闷亏,纷纷上前遮护。奚无筌袍袖一扬,立掌以阻,那张不怒自威的长脸却无半分血色,仿佛白日见鬼,身子隐隐发颤。
黑袍怪客揽着刑架横枝,下巴枕着新娘颤抖的藕臂,缓缓睁开一双妖怪似的血眼,笑容无比邪气。“奚无筌,还阳是可能的。你瞧,我这不是大老远的从无间地狱,爬回来看你了?”
“这怎么可能?”远处,僵尸男子一脸错愕。“熟人?”独孤寂来了兴趣。“我同他不熟,但奚无筌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