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尽快去做吧!”塔笛卡叫着说。
“我已想到了,”公爵说。“我已经写信到爱丁堡,请他们尽快再派一批专家;我告诉他们,必要时可以把这个房间拆成一片片。”
“这正是我要你说的一句话。
“万一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呢?”
公爵的声调中突然有了恐惧,塔笛卡用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
“俄国人一向被认为具有超人的洞察力,”她说。“过去,有时我也发现自己对事物有奇异的直觉;现在,我完全确信我们会在这里找到秘密的通道,知道凶手是怎样进来的。”
她说完了,就把公爵的脖子弯下来;他把她抱紧一点,他们的嘴唇相遇在一起。
这是一个长而充满感情的吻。公爵放开了她,塔笛卡的双颊现出红晕,双眼闪闪发光。
“我爱你。”塔笛卡低低地说。
“你不要诱惑我,”公爵几乎是粗声地说。“那是很难受的,塔笛卡,娶了你而不能使你变成我的,事实上,我也怀疑,任何男人能够望着你而不动心。”
他再吻她,感到她在他怀中颤抖。他说:
“猎人们就快回来了。爱人,假使我带狗到花园去一会儿,你会原谅我吗?这个下午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同时,我承认我必须小睡一会儿。”
“当然,”塔笛卡说。“不过不要太久,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听你的声音;我还要不断地提醒自己,克劳利爵土已经走了,我不必再害怕了。”
公爵对她的话微笑起来。
他情不自禁,再次拥着她长吻,仿佛他不能离开她似的。
最后他下决心放开她走向门口,两只狗跳跃着跟他走出了房间。
塔笛卡现在是单独一个了,她四处张望。
在这房间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个秘密通道,可以消减有关公爵的流言,除去他心头上的阴影。
她知道他受苦之深,那些不名誉的谣琢,不但损害了他的自尊心,而且还影响到他家族和祖先的光荣。
“我必须找到它!我必须找到它!”塔笛卡对自己说。
她在室中到处走着,望着镶着黑格子的墙壁,还有挂在那上面的刀斧剑戟。
她也望着天花板和地板。
“凶手可不可能从上面跳下来呢?”她想。
当她靠着一张锦缎沙发站着时,听见一个轻微的声音。
她转头望着那个壁炉。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见壁炉凸出室内的一面,在离地大约二尺到壁炉顶之间的地方慢慢打开,露出一个洞。
那个洞很窄,只能容一个瘦子从那里钻进去。
塔笛卡不可置信地瞪着,动也不能动,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然后,一个男人的脚伸了出来,接着是腿,最后,走进室中的是托贵麦格雷。
“你找到它了!”她愉快地叫了起来。“你找到秘密通道了,你真聪明呀!”
说着,她的声音似乎在喉中消逝了,托贵麦格雷的脸上有一种表情,使得她不寒而栗。
她是那么害怕,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然后,当她想逃走时,他伸出一双手扼住她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有好一会儿,塔笛卡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想叫喊,但是他的手指又扣紧一点,所以她不可能发出声音来。
“这一次,”他用比耳语高一点的声音说。“不会有叫喊声来拯救马诺斯了,他一定会被判绞刑,其实他上次就该被绞死的。”
“你杀死了爱玲夫人!”塔笛卡想说。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来,或者托贵麦格雷从她的唇形领会了她的意思。
“是的,我杀了她!”他说。“我现在也要杀你。你以为我会甘心让你夺去我的继承权?我警告过你,可是你不听我的话,现在你必须死,这一次大家一定认为是马诺斯杀死你的。”
塔笛卡一想到公爵,就知道自己的死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于是她不顾一切地想逃走。
她极力挣扎,想把他的手从喉间推开,但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毫无办法。
他的手指越来越紧,一面狰狞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的双腿软弱得几乎站不住。
“马诺斯马诺斯!”她想叫喊,同时,也绝望地想到他会为她的死而被判绞刑——他又再犯一次谋杀罪;还有,这壁炉上的密门一旦关闭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发觉。
当她感到眼前发黑,再也看不见托贵麦格雷扭曲的脸和疯狂的眼睛时,她只想到公爵。
“马诺斯!”她想喊。“上帝帮助你,我的爱人!”
黑暗笼罩了她,那是死亡,她感到自己开始往下坠落。
突然间,她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响亮的、命令的声音然后她脖子上的压力不再存在。
“我的爱人!我的心肝宝贝!啊!天呀!你是不是活的?”
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她不再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似乎隔着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隧道,她听见有人说:
“托贵麦格雷,我要因你谋杀爱玲夫人和企图谋杀塔笛卡夫人而逮捕你!”
“我杀了她们!是的,我杀了她们!我要当公爵!你们听见了没有?没有人能阻止我取得这个头衔!”
然后是一声狂乱地叫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接着是玻璃的破碎声和凄厉的尖叫声,尖叫声越来越微弱,终于消失,而塔笛卡也完全被黑暗笼罩着,不省人事。
塔笛卡可以听到声音了。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她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然而她认得出其中一个使她温暖的声音,因此,在她受伤的身体中也感到一阵愉快。
渐渐地,所有的记忆慢慢出现在她脑海中,虽则她还是没有知觉,但她也知道公爵正把她抱离首领室。
“她是不是死了?看在上帝份上告诉我吧!她会不会活过来!”
她听见他声音中的痛楚,很想告诉他她是活的,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感到她的前额有一些湿而冷的东西,然后是一些很强烈的酒精送到她唇边。
“你派人去请医生没有!”她听见公爵问。
“一名男仆出发了,大人。”
“她不要紧吧?”
“她不要紧的。”那是珍妮的声音,她很有信心地向他保证。
“塔笛卡!我的爱人!我的小妻子!”
公爵的声音是那么剧痛,于是,塔笛卡用几乎是超人的力量睁开了眼睛。
“我是活的。”她想说,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不过,无论如何这已经够了,她看见公爵脸上得救的眼神,只是她没有办法告诉他她爱他。
然后她模糊地感到自己躺在床上,珍妮拿了一些东西给她喝,那是呛喉而难以下咽的,但是她尽力喝了下去。
接着,当她知道不必害怕时,她觉得自己飘浮到温暖的黑暗中。
现在,在她睡了许久之后,不须要人告诉她,她就知道一切都无碍了。
“今晚我陪伴她,大人。”
她现在听得见珍妮在说什么了。
“不,我要坐在沙发上陪她。假使夫人有什么需要,我会照顾她的。”
无疑地,这是公爵低沉而冷静的声音。
“大人应该休息了。”
“我会休息的,”公爵回答。“不过我并不想睡。”
“我明白。啊!大人,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证实你是无辜的,正如我一直那样想。你是一个可爱的人,婴儿时我就认识你了,你怎会做出那种事呢?”
“亏得你相信我,珍妮,”公爵柔声地说。“假使不是你,我也许已经被绞死了。”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痛楚的声调说:
“你确信公爵夫人不要紧?珍妮。”
“大人,听医生说过了,”她回答。“那些瘀伤只是表面的,在一周之内就会消褪。她的脑部没有受伤,现在的情形只是由于受惊过度罢了!”
“她看起来睡得很安详。”公爵说。
“是的,我给她喝了一些草药,那比医生的药好得多了,”珍妮说。
“他一定不同意你的草药。”公爵说。
“我知道,但是我比他快!在他来到之前我就给夫人服下去了。”
“我知道你总是对的。”公爵说。
“我准备了一杯蜂蜜和甘油放在床侧,假使夫人在夜里醒过来,”珍妮说。“大人,让她喝下去,那会滑润她的喉咙,除去吞咽的痛苦。”
“我会尽我所能去做的,””公爵回答。“晚安,珍妮,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晚安,大人,”珍妮说。“上帝会永远祝福你们两位的。”
塔笛卡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然后,她从自己心脏的急促跳动而知道公爵走近床侧。
她感到一阵冲激的快乐,他们终于单独在一起了,她睁开眼睛望着他。
有好一会儿她的视线还不能集中在焦点上,现在她看见他的脸了,也知道自己是躺在新娘的床上。那是一张有着四根雕花柱子的大床,挂着刺绣的帐幕,它站在古堡中好几个世纪了。
“现在一定很晚了,”塔笛卡想。公爵穿着一件长袍,而室中又很黑暗,只有两根蜡烛的微光和壁炉里跳动的火光。
“你醒过来了,我的爱人!”他柔声地叫了起来。
塔笛卡想回答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话。
“我有一样东西给你喝,”公爵仿佛明白她的心意。“珍妮说你醒过来就给你喝。”
他从床侧拿起那只杯子,一只手臂轻轻地伸到塔笛卡的身体下面,把她扶起一点点,使她可以喝下去。
塔笛卡知道他想让她那样做,就吸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起初,她以为没法吞下去,她吞了,却非常痛苦,第二口比较容易下去,第三日就毫无痛苦了.
公爵把她的头放回枕上。
“我的爱人,我的宝贝,我的小妻子!”他说。“为什么我不能把你从那场可怕的遭遇中救出来呢?”
“告诉我自从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塔笛卡耳语着。她的声音沙哑而震颤,根本不象她的,可是她终于设法开口了。
公爵坐在床侧,把她的手举到唇边,回答说:
“我爱你!除了我爱你以外没有一件事是重要的!现在我敢这样说了。”
他看到她眼中的快乐,不过,他知道她希望他回答的话,他又继续说:
“我们在托贵的抽屉中找到了秘道的设计图,还有一本马康公爵的日记,我们知道这秘道在古堡开始建筑时就有了。”
他看见塔笛卡在聆听着,他又说:
“但是公爵认为出口太过明显,所以在一八四五年发生叛变之前,他就从意大利带了匠人来改造。”
公爵望着壁炉又说:
“一旦发现了这个设计图,托贵就可以从他的办公室走到首领室而不被人发觉。”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
“我两次都看见他在书桌后面,一次是扼死爱玲,一次是袭击你。假使他杀死你,我绝不原谅我自己,我怎可让你一个人留在首领室呢?”
他望着她脖子上的瘀痕一会儿,又说:
“托贵和我在小时候是好朋友,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抢我的地位。”
“我们必须忘记它。”她耳语着。
“我只记得我现在可以自由地爱你了。”他回答说。
他的眼中露出了情欲,她感到一阵震颤通过全身.
她从来不曾看过他这样年轻,这样无忧无虑;他脸上的纹路不见了,显得更加英姿勃发。
“阴影不见了。”他说。“这里不再是一个恐怖的古堡了。”
“你为什么回来呢?”塔笛卡设法说了出来。
“我们是有特别的命运之神保护着的,”公爵说“由于我命不该绝,所以珍妮救了我。而你,我的宝贝,也被救了,那简直象是奇迹哩!”
他吻了她的手一下,又说:
“我出去的时候,托贵一定看见了,他就走进秘道。但是,我又遇到警长,他要把我们结婚的报告送到爱丁堡,他忘了问你除了塔笛卡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教名。”
停了一会儿,公爵又说:
“于是,我亲自带他来找你。当我们一定进首领室,我的爱人,我竟看见那恶魔在谋杀你!”
“他以为你这一次一定会被判绞刑。”塔笛卡小声地说。
“我知道。”公爵说。
“他是不是死了?”
“他摔死在岩石上,”公爵说。“他的尸体将运到苟克去,因为他已经疯了,所以要埋在家族的地下坟墓中。”
公爵看见塔笛卡眼中的问号,又说:
“警长明天将会宣布,说他在承认杀死了爱玲之后畏罪自杀。他袭击你的事将只字不提,因为我不想牵连你。”
公爵吸了一口气。
“不过,我的爱人,你已经被牵连了。我永远不能忘记,我以为你被杀害,我失去了你那时候的感觉。”
塔笛卡听得出他声调中的痛楚,知道他受苦甚深,她手指不觉在他掌中颤抖。
“现在没有事了。”她吃力地说。
“我的宝贝,医生发誓说,虽则你的喉咙受了瘀伤而且很痛,不过并没有永久的损伤,一两天以后,你就可以去旅行了。”
“旅行?”塔笛卡问。
“我要带你去渡蜜月。”公爵说。“假使我们留在这里,就会有观光客来看我们,有朋友来跟我们说话。我想,假使你同意,我们可以乘我的游艇——它现在在印佛尼斯——通过盖尔尼安运河,渡海到艾安娜去。”
“那是查理王于躲避英国人的地方。”塔笛卡喃喃地说。
“他居留的那座古堡是我的,”公爵说,他的眼里露出了光芒。“那里非常的清净,但是我会要你;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比任何东西都更想要的事。”
“我也这么想。”
“啊!我的爱人!我将会非常轻柔地对你的,”他说.“不过,我们已经结婚了,不论你的瘀伤有多重,我是很难不去吻你,不把你抱得紧紧的。”
“我要你碰我。”塔笛卡小声地说.
“那么你快点好起来。”公爵说。
她看见他眼中的火,知道他在渴望着她,他的欲念又使得她起了一阵微颤。
他低头望着她,虽则她的脸色非常苍白,但是她的眼里射出快乐的光芒,她的黑发散开在枕头上,裸露的臂膀又白又细嫩,小而柔软的手指握在他的手里。
“我爱你!”他说。“天啊!我是多么的爱你!我发誓要使你快乐!”
“我是很快乐呀!”塔笛卡说。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公爵说。“现在我们可以为将来计划一下,我们不要再有阴影,不要再有不幸,也不要有使我们害怕的东西。”
他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仿佛卸下重担,变成自由而没有束缚的人。
然后,他把塔笛卡的手指一只只地吻遍,他的嘴停留在她柔软的掌心、手腕的小小青筋上。
“你必须睡觉了,我的爱人,”他说。“我就在沙发上靠近着你。”
他一面说一面站起来,然后,他无法控制自己,又弯下腰去吻了她的面颊。
这是个很轻的吻,是一个男人恐怕伤害到一个那么脆弱、那么珍贵,他几乎不敢去碰的女人的吻。
然而,被他的嘴唇一碰,塔笛卡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狂热的颤动,她的内心升起一团火。
她望着公爵。
“我还在害怕某些东西
他几乎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那是什么?我的甜心,”他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使你害怕?”
“单独一个睡在这张大床上。”塔笛卡细声地说,她被他脸上的表情弄得意乱情迷了。
“我的宝贝!我可爱的俄国小妻子!”他喃喃地说着,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
她知道他真的对她十分轻柔,但是他感到她的回吻变得更加积极。
他突然抬起头。
“不要诱惑我,”他又象以前那样恳求着。“我会伤害你的,你必须非常安静地休息,但是,你要是使得我为了你的美丽和你的爱情而发狂时,我就很难记得那么多了。”
塔笛卡伸出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
“我要你带我到星星那里。”她非常温柔地说。“你答应过我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然后是一声惊喜和胜利的呼叫,公爵的嘴唇又压上了她的。她知道他们己合而为一,正象很多世纪以前一样,他们是不可分离的。
维京人回家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