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星辰边思付应对方式边将张曼丽带往前院花圃,下了决定后终于开口:马上离开。一句话,便是简单扼要的逐客令。
我来看孩子。这是张曼丽的回答。
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辰张曼丽往前踏一步,纤细白净的手柔腻地搭上他手臂。你不能阻止我和孩子们见面,我是他们的妈妈。
早在你丢下他们离开的那一天起,你就丧失做他们母亲的资格。蔚星辰无情说道:看到他们对你的态度,你也该心知肚明。
他们只是太惊讶,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事实。张曼丽皱眉道:他们需要时间接受我回来的事实。辰,你还在恨我吗?恨我当初逃避你、逃避孩子?恨我拿走你公司的一半资产,所以才对我说这种话?
恨?这个字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想过,就连对像的脸部快要记不住,这种情形还能称作恨吗?
辰,你恨我吗?张曼丽问得迟疑,隔了六年多,再见时他已经是事业有成,当年的狂傲与自我本性已磨成商人的内敛与沉稳,男性的魁力比起当年是有增无减。辰?
不。蔚星辰作出结论:我不根你,会走到这地步是双方的错,只能说当时太年轻,妄下决定的后果得各自负责,连累孩子是唯一的遗憾。
我们一起弥补孩子们好吗?待他回头看自己,她低头微微不安地搓著双手。六年多来,我在自己的事业上努力得到当初所想要的一切后,才发现其实内心深处仍然想念你们,随著时间的累积这种思念就越盛,但我始终不敢付诸行动,一直到现在才有勇气回来。
你没有资格说'回来'这两个字。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人无法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话里的排斥感明显得让张曼丽惨白了脸。
我是孩子们的母亲,亲生母亲!她加重语气道:他们需要母亲、需要我!
他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离开。难道她忘记当初她离开的情形?龙皇哭著留你记得吗?你甩开他的手转头离开的情形你还记得吗?
闻育,她感到心痛。就是无法忘记才回来见你、见他们,我当时太年轻,考虑不了那么多,婚姻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幸福,反而像把锁,把我锁在简陋的世界,你仍然在外面往前跑不断成长,而我只能停滞原地,相较之下我变得渺小不起眼。我无法接受,在强迫自己过了九年这种生活后,仍然无法说服自己适应,我真的受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无法恨你,也没有资格恨你。他抬头,远眺朦胧的山峦黄昏快结束,夜晚也将取而代之。无暇顾及你当时的不适应是我的错,要怪罪,我也难逃其咎。
辰张曼丽情动难已地攀上他的手,冲动出口:让我们重新来过,一起弥补孩子们这六年来所受的苫,我们再努力看看好吗?六年多,她惊讶他的改变,也在这一刹那重新爱上改变后的他。
蔚星辰缓缓抽回手臂,摇头说:时光不能倒流,弥补也解决不了事情。
但是她突然想起方才所见的陌生面孔。是因为她吗?那个保母?
就算没有书绝,我和你也不可能复合。他点出事实。
书绝?你喜欢她?
这些都与你无关,张小姐。他说得决绝,因为明白她有意修复两人的婚姻关系,但他无意,所以必须让她断念。你可以离开了。
我我有孩子的探视权,只要我想见他们我就可以来,当年我们是这么说定的。
探视权隔了六年才知道要履行你的权利吗?蔚星辰语气微愠,六年的时间,改变的不是只有成人的我们;我不会阻止你的权利,因为那是法院给的,但是如果你影响孩子的生活,我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你。
影响孩子的生活?她冷哼,自行在心里扭曲他的话意。是影响你和她的生活吧。
蔚星辰摇摇头,不想和她再多作任何解释。
我不会放弃孩子。撂下话后,张曼丽甩了甩长发离去。
蔚星辰望着她的背影,半带叹息地低喃道:早放弃孩子的你还有说不会放弃的资格吗?
杜书绝坐在小公园里的秋千上,直著脖子遥望星子,一动也不动。
感到颈部一阵酸疼,她终于妥协地低下头,改而俯视公园路灯照出来的影子,随意晃著秋千,良久,还是深深叹了气。
你会因为那个女人离开爸爸、离开家吗?
这个问题在她走进孩子房间、打算开口安慰他们前,他们率先提出的问题。
当时她是怎么答的?
如果你们希望的话唉,她怎么会这样子回答?最不安的应该是他们啊,夹在亲生母亲与她这个还不算家人的人中间杜书绝懊恼地想,后悔自己不够冷静。
但是这要她怎么冷静得下来?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客观地面对这些情况,可是张曼丽的突然出现真的给她太大的冲击,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要对自己、对蔚星辰有信心,可是张曼丽是这么的完美,又是他深爱过的妻子,更是三个孩子的妈她挫败地搔著俐落的短发对,张曼丽还有一头乌亮的长发。
怎么回事啊她!她应该只是个配角才对啊,待在蔚家只是因为一纸契约、因为工作,曾几何时却变了质?从修复他们亲子关系这件再单纯也不过的工作,变成和孩子的父亲谈情说爱,甚至有一起生活的念头,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也会冲动!这件事要是让依依知道,肯定让她笑破肚皮,孩子可能就这样蹦出来也不一定。
唉!好像从幽人的事情发生之后,工作坊接到的案子就不再单纯,柳依依的是,她的也是好像都很容易从配角胡里胡涂跳上主角的位子担纲演出,一演就是一辈子。
但是要她放弃好难呐!
她是那么喜欢那些孩子和孩子的父亲;但是孩子还是跟著亲生母亲比较好你也有苦恼的时候?蔚星辰的声音冷不防穿入她暗忖的思潮。
你还没睡?杜书绝回头,视线随著他的动作而移动,看他坐在身边的秋千板上。
听到你出门的声音。龙皇告诉我你可能会在这。
他还没睡?那小鬼,竟敢骗她说什么早睡早起。
发生今天的事,大概只有云情还睡得著。不过也哄了好一会儿。
看来大家今晚都失眠了。也对,冲击太大了,一下子他们还很高兴你这个做父亲的相信他们,一下子六年不见的母亲又出现在家里我想帮他们调适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对看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支著下巴,她颇为伤神地道。
书绝,我
对了。她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你呢?还好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不过我可以回去问大姐,她
书绝!蔚星辰选择以低吼截断她突如其来的热忱,因为他感觉不到热忱,只有生分,这不是平常的她。你可以依赖我就像我依赖你一样。
她为什么不多依赖他一点?他几乎要埋怨她的坚强独立了。
每当他感觉心情沉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总是自动来到他面前,出现得那么自然、那么切合时机,一次次帮他度过无所适从的孤独感;但是她自己呢?印象中她从没依赖过他什么,唯一的要求是感情的培养,但也是依他的性格提出,说是为自己,其实是为他。
到头来,她为自己争取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依赖这是陌生的字眼,印象中她没有依赖的纪录,只有被依赖的业务。
张曼丽的出现让你乱了方寸吧?他问。
杜书绝想了想,终于认命地点头。嗯,我以为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这种电视肥皂剧里才会有的情节,一时之间感到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指的不是你的思绪。他走到她面前蹲在她的影子里,抬头看她。我指的是你的心。我要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不是像解说一道题目似地用专有名词去说明你的反应。她太理智也太冷静,这是否就是博览群书的后遗症,对感情特别迟钝。我只要你告诉我,一见到她时你的感觉。
感觉杜书绝反覆低喃。感觉一开始看到张曼丽的感觉对,就是感觉,完全没有理性可言的感觉。
他的声音低柔地像在催眠一样,加上指腹粗糙却温存的在她颊边来回抚摩,逐渐涣散她的心神。
惊讶、在意、嫉妒,害怕、恐惧、不想失去!我惊觉自己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激动,杜书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咬紧唇,她首度慌乱了脑子。曾几何时她这么没有自信来著?这些负面情绪她从来没有过啊!
我我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胡说八道,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用力甩甩头,看能不能清醒点。回去吧,大家都累了。她站起来,转身迈开步伐,不料却被他从后头揽腰一把抱住,直挺的背脊完美贴合在他结实的胸口、小腹,略凌乱的头发在她细腻的颈肩磨蹭出刺痛麻痒。
阿辰?
我好高兴。
嘎?她胡说八道,整个人觉得乱七八糟的,他却很高兴?
你惊讶她的出现、在意她的存在、嫉妒她的身分、害怕孩子们的反应、恐惧我的回应、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我好高兴!蔚星辰激动地说著。
杜书绝仍处于错愕中。
我以为你就是那样,一直很理智、很冷静,仿佛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让你失控,你可以谈天说笑逗别人开心,你可以发现我和孩子们的心理障碍,你可以注意周遭人,但你总是忽略你自己,教别人表达感情的你却不会表达自己的,好几次我以为你爱我不如我爱你来得深,因为你不曾表示过在乎、表现过嫉妒
呃,其实我
张曼丽这件事最紧张担心的人其实是我,当龙皇跑来跟我说,他问你会不会因为她而离开我、离开家这问题,而你回答'如果你们都希望的话'时,我真的很害怕,因为你完全没提到自己,让我以为你根本毫不在意去留的问题,随时随地只要一句话就能毫无牵挂地离开,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
整个晚上我都在害怕,怕你还没有爱我到兴起占有的念头而随时可以放手,怕你会因为这个理由潇洒地离开,更怕你会突然跑来告诉我说,孩子应该和亲生父母一同生活而要我重新接纳她可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你真的在乎、真的嫉妒。他倾诉内心总是存在的忐忑。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
可以说些我想听的话让我安心?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彼此的视线能够交集在彼此眼里。不,我不要。你总是可以说出别人想听的话来安抚别人的情绪,但我要的是你的真心话,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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