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王大兴妻子带着玉亭找了周有之,周有之当时就给玉亭在财务部安排了一个职员的工作,过程之顺利是王大兴妻子始料不及的。晚上,王大兴妻子做了足足一桌子好饭好菜来庆祝玉亭找到了新的工作。
妻子‘儿、侄女一家四口都很高兴,妻子直念叨周有之的好。但她不曾知道,这一顿饭究竟给自己的丈夫带来的是什么。
喝完了酒的王大兴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是高兴?是!也不是!是无奈?是!也不是!那究竟是什么又不是什么呢?其实,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开始让王大兴对自己发生了怀疑,就拿保送名额这件事来说吧,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本来坚定地认为自己做的是绝对正确的,但为什么同意自己做法的人只有张文德区区一个人呢?自己为什么知道做的是对的,却还不敢去找周有之坦然地聊这件事呢?再说那天跟文德的谈话,难道你不承认人家文德有的话说的对?你既然都觉得文德遇到困难时应该去找有之帮忙,为什么你自己的家庭遇到如此之大的困难时,去找有之的不是你,而是你老婆呢?你这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吗?
也许有之和刘兵说的有时候不无道理,在现在这种时代里,一个人就不应该坚定一个信仰而固执地不肯改变,也不要把自己的道德底线设置的太高,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自己摔跤!有些时候,也许人真的应该懂得些随机应变、更应该懂得些屈服。
王大兴对自己默默地说道:王大兴啊王大兴,其实你心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别人不了解你,你自己难道还不了解你自己?在文德有病之后的那次与有之的谈话中,你不也从心眼儿里表现出你对文德做法的不满吗?你不也在柳志清走后对张文德的做法报之以冷笑吗?那你为什么又在和张文德相似的境遇里走的是一条与张文德的形不同而质同的道路呢?你在有之面前说文德自尊心强的让人受不了、说文德傻,那你呢?你自尊心强的就合理吗?你如果强的合理,那为什么会让玉亭受那么大的罪?你不傻,又为什么跟宋校长对着干,干完以后还得去刘兵、文德那里找心理平衡,其实说穿了,你王大兴就是一个总是自以为是型的两面派!
王大兴突然感觉脑子十分的涨,涨的让自己受不了,涨的让自己浑身害怕,冷汗也随之一滴一滴的冒了出来。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作为一个接受过四年高等人文教育的知识分子,怎么能把自己降到如此之低的地方去考虑问题呢?作为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体系的人,应该做的是不管生活的时代有多么的混乱、也不管生活的时代的思想有多么开放、多么多元、甚至多么肮脏,他都不能丢掉自己做人的基本准则、更不能因为去迎合某一种社会心态而做出那怕一点点跌破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情了,不应该的。你如果做了龌龊的事情你就不能在称之为一个知识分子、至少不能称之为一个有良心的知识分子,这条真理是绝对的,不管到了哪一天都同样适用。
哎呀!算了!算了!这叫什么?叫知识分子的穷酸气!为什么自古以来不少人都瞧不起知识分子,就是因为知识分子这股又糟又烂的穷酸气!你是在干什么呢?你是在养家糊口呢!你上有爹妈、哥嫂边有老婆、下有女儿、侄女,你要孝敬上面的、养活下面的!你还要他妈什么知识分子的做人底线啊,你底线高你老婆孩子就能吃饱饭?笑话,为什么从古至今饿死的都是自以为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就是他的做人底线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我告诉你王大兴,玉亭之所以差一点失身,说不好听的就是你遵循过高做人原则底线的直接后果。
你又想什么呢,作为知识分子不管怎样困难就都应该有一种从自身做起,维护社会良好风气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你算了吧,你连吃都吃不上了,你还哪来的什么使命感〔么正义感?
王大兴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脑子里有两个自己来打架,他俩之间的是句句针锋相对且都又好像有些逻辑混乱,王大兴感到累了,是真的累了,他喃喃的说:“你俩先打着吧,我累了,先不管你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