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样吧,好酒我总共也就剩下三坛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多叫几个人,一起来我家开的酒楼,大家一起饮酒观舞,把你惦记的那几坛好酒都喝了,也省得你今后老琢磨我。岂不更妙?”叔祖无奈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好我记得了,你等着,不喝到你盆干碗净我就不做这个宗正了。”我记得史书上说刘宽这个人脾气最好了,除了好酒喝不喜沐浴以外没什么大毛病。怎么一沾酒就成这样了,看来我以后得注意了。
回到府里,我们好好的吃了一顿,饭罢刚想回房休息,又被叔祖叫住了:“你小子倒挺沉得住气。行了,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今天什么感想?”叔祖手中端着酒爵,轻松得问我。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皇亲,难道父亲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叔祖喝了一口“好酒啊,真舍不得给那帮家伙都喝了。不仅是不知道,是想都想不到。咱们家的家谱为什么只有七代,你现在明白了吗?”
“知道了,您为什么选我做未来的族长,而不是我父亲和叔叔呢?”
“你觉得大汉现在怎么样?”叔祖的目光突然好像加了闪电了,根本就不让我躲开,好像要直射我的心底。
“不怎么样。我实话实说啊,反正也瞒不了您。不说别的,就说我出生以后大灾间或,小灾不断,到处民不聊生,这样下去,早晚出事。”
“你说得很明白,咱们家族是以律令出名的。但是在现在这个大汉,氏族大家本来就不怎么遵守法令,百姓生活艰难,也已经不畏惧律令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也是忧心忡忡啊。那天从颖川回来的人说了你关于《论语》的一番见解,我觉得你实在是太有才华了。也许那才是真正解决现有问题的途径,但是还需要一个领路人,我已经老了,你父亲和叔叔没你这个脑子,都属于守旧之人,再加上我对你以前的所闻,以及最近之所见。我终于决定让你成为我们陈家的下一位族长,等我百年之后,接任我的族长,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为你铺路了。”
“领路人不是那么好干的,叔祖,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朝廷里天天尔虞我诈,您还没受够吗?为什么还要把我也推进这个漩涡里?”
“而且您也不想想,我现在才四岁,等到我能当领路人的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能领这个路吗?”我郁闷的对叔祖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你铺路,尽量得让你将来能一帆风顺的把这条路走下去,所以我把你的名声散播在外面,让你这么早就和长公主定亲。这些对你将来的发展都极其有利。而且我可以联络到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中不乏当代名士,再加上我可以说动很多的世家大族,做你的后盾。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叔祖很自信的说。
我轻轻一笑,难道让我告诉叔祖宋皇后马上就要被废了?宋氏一族马上要被灭族?难道要我告诉他,你将来会因为阳球的案子被囚禁致死?我当然不能说,但是我必须得给他提个醒,不能让他盲目乐观,这样下去不仅他倒霉,我也一样跑不掉。
“叔祖啊,您也太理想化了,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好事,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天从人愿的。要是都按党人的想法去发展的话,就没有‘党锢之祸’了,而是宦官们被灭了。要是都按您的想法来的话,倒是可能,但是世间有多少变数在等着您哪?不说别的,就说皇后家吧,您怎么能断定她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还能得宠?后宫的斗争比咱们这里一点不差,皇后他们家现在已经过于张扬了,自打皇后的父亲当上执金吾以后,简直是有些目中无人了。连我都知道他们敢于自比窦氏一族了,我看他们简直是自己都想不窦家的后尘了,根本用不着别人陷害自己就在找死。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当了大将军,也呆不了多长时间,您还能指着他们吗?”
叔祖的头低下了。
“再有,现在的实权几乎都在宦官手里,像曹节,张让之流谁敢惹啊?三公都已经成了摆设,动不动就以灾异作罢,简直就是皇上的替罪羊,哪里有一点威势可言?这样的人就算再多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那你说真么办?难道要搞什么清君侧不成?我可不是什么陈平,咱们也没有周勃。”
我轻轻一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事应该是别人做的,我们应该退。要知道‘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您不是刚刚玩了一手以退为进吗?我们就再玩一手以进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