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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哭了,会过去的。”他以为离婚便是祁雨青哭泣的理由。
“我不是为了这个哭我从没爱过她。可是,我何来抑止不住的泪水?”他长声叹息,或许就是迟钝,才让他们相识了二十馀年,仍无从发现他爱凯。
“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不爱那个人,是薇拉误会了可是凯,如果我说,我发现我真的爱那个人呢?”祁雨青颤声问,全身止不住的发着抖,像是即将崩塌的沙城,怎么也支撑不住。,
“那你就去追啊,都已经离婚了,你也没有牵绊了,不需要顾忌什么。?路容凯浅浅地笑着,那异样的情感没在此刻作祟,让他能像个朋友般友好的笑着。
“凯”祁雨青将身躯倒入路容凯怀中,就像往时一样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靠在他怀中了,他将出口的话,足以让他一辈子不见他。
“嗯?”路容凯温柔地应着。
“可是凯,我爱的人我爱的” “嗯哼?”路容凯极自然地抚着祁雨青的长发,安抚着他最好的友人。
“我、爱、你。”
出口的声音带着严重的颤抖,又极珍重地一字字慢慢出口。祁雨青闭紧了眸,不敢看路容凯的表情,他明白,有些事一出口便再也不能回头。
听到意料之外的字句,路容凯霎时失了所有声息,他无能回应,也没有拒绝的残忍,只是静默而怔仲。
如果是十年前,在他们的身分证都还单纯、清白的时候,他或许会欣喜于祁雨青的话语,可是现在他有斐嫣然,有承昊;雨青也有三个孩子,他们的情感不再只关系着他们,还有更多的责任包含在内,不是他任性的说爱就能爱。
“你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早点睡吧,明天醒来,你会发现今天的事都是一场梦。”路容凯冷淡地说着,试图拉起祁雨青。
“你知道我是清醒的。”祁雨青的声音混合着冷淡和愤怒。
“我不能知道”路容凯偏过头,不看他眸中的期盼。
“为什么?”他不懂,他离婚了,凯和斐嫣然也快完了,为什么不能知道?
“因为太迟了。”路容凯深深地叹息着。
脑中再度浮现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如果他没有犹豫,如果他顺势吻了雨青,没让他之后的话出口,是不是他们不会走到今天,不会错过彼此、错过爱情?
“雨青,你也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回到原点的,就算我和嫣然真离了婚,我也还有承昊,而你有天凌他们,我们的感情,不只是牵动我们自己或父母而已,还有另外一些人的人生。”路容凯的目光凝视着远方。
或许,他该满足了,他一直忘不掉的人向他表白心意,说着爱恋的话语,他该满足了;可是为什么他竟有种宁愿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感触,宁愿他俩错开彼此一辈子,也不要在睁眸可见、伸手可触的距离,遥望一生一世?
祁雨青没再接腔,路容凯的话他懂,就是因为懂,才明白他们没有希望。
“夜深了,睡吧!”路容凯睁着雪亮双眸,因为时差的关系,他没有丝毫睡意,只希望他睡了,当作一切只是梦,醒后就忘。
“你会陪我吗?”祁雨青期盼地望着路容凯,渴望他给一句安抚。
“嗯,我陪你。”路容凯轻轻抚过他披在身后、依然潮湿的发,蓦然想起在他旧公寓的那夜。
“嗯。”祁雨青安心地逸出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再度倒入他怀中。
“雨青。”看着孩子气撒娇的祁雨青,路容凯五指为梳,为他整理散发。
“你睡吧,我陪你然后天一亮,我们只是朋友。”他很明白,他们只能是朋友。
“如果真这样,那我不愿睡,如果只有一夜,我要清清醒醒的过。”祁雨青紧紧抓着路容凯的手。
“我在这里留三天,好吗?”路容凯以极细的声音道。
“三天十年生命换一天是吗?” 祁雨青凄然一笑,领着路容凯穿过另道门,走进卧房。
宽大的双人床上,铺着深红底小碎花的床单,几个乳白色的小枕头,床头柜有几本祁雨青最近在看的书,还有空调、电视及音响的遥控器。
祁雨青似乎被太多的情感给折磨得累了,他没再说什么,依着以往的习惯,将身躯往被窝里钻。
路容凯亦不多言,顺着祁雨青进入他身边的空位。祁雨青刻意翻身,背过路客凯。明明是想要依偎的怀抱,他却又别扭地不肯靠罪近。
“雨青”路容凯轻唤着,从背后抱住祁雨青,却听见不该有的啜泣声。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了我不用痛苦,你不用伤神,就这样子让时间过去,也没什么不好”那不上的泪,从泛红的眼里流到未干的发间。
“让我来生再爱你” 而路容凯没有言语,他知道,他不能。
再度的清晨里,两人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祁天凌昨夜似乎被路承昊吵了一夜,早餐时间呵欠频频,但是没有人过问他的处境,他也聪明的没有开口。
只是看着父亲泛红的双眼,他的脑海怎么也挥不去母亲离去时讲的话。
寂寞的父亲爱着别人。母亲的话虽没讲完,此时此刻,他却像是懂了,那个别人,或许就是凯叔叔吧。他寂寞的父亲爱的人是凯叔叔吗?那么爸爸察觉了吗?许是察觉了吧,才会红透眼眶。
看穿了父亲的心事,祁天凌乖巧的没有出声打扰,但家里的小人儿们,却没有这样成熟,倍受宠爱的祁天韵爬到祁雨青身上,要她的爸爸喂她吃饭。不甘寂寞的幺子祁天泓,亦爬过餐桌,扑入祁雨青怀中。
“爸爸,抱我。”祁天泓用最简单的词汇表达他的要求。
见状,本来乖乖让保母喂食的路承昊,像是要证明他也是有爸爸的,挣扎的爬向路容凯要求他抱。
向来对小孩子没办法的路容凯,下意识地想问,路承昊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将他抓得牢牢的。
见状,祁雨青的嘴微微一扁,伸手抱过路承昊。路容凯顺着路承昊看向祁两青。他的唇瓣苍白依旧,昨夜,他像是要掏尽所有的悲伤一样,狠狠地哭泣着,却绝口不提爱情。
“来,叔叔抱”祁雨青一开口,他怀中的两个小孩立刻瞠目结舌地看着外来入侵者。 “爸爸!”
“爹地!”
两个小人儿同声尖叫,正思保护自己的父亲,却被保母和管家快速的连同还在祁雨青手中、搞不清楚情况的路承昊一起抱走,带着未吃完的早餐,往玩具房走去。
“爷,司机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必恭必敬报告着,从头至尾都没瞧过一旁的路容凯。
“嗯帮我拿电话来,我找特助。”祁雨青随口交代。 失去了手中的重量,祁雨青有些失落,目光扫过狼藉的餐桌,望向远方一角。
“爹地,我上学了。”优雅地吃完盘中的最后一口,祁天凌以极自然的声调向祁雨青道别,但他毕竟年幼,眼眸深处仍泄露了不安。
而向来关心孩子的祁雨青,依然有些失神,没发现祁天凌的怪异。
“嗯,”祁雨青浅笑着,摸摸祁天凌的头,让他的奶妈带他上车。祁雨青小时候身后总有奶妈跟着,他以为每个孩子也都要,于是为他每个孩子都请了个保母。
目送着祁天凌的远去,在安静的餐厅里,祁雨青依然红肿的眼睛蓦地泛起雾气。
“对不起我知道没什么好哭的。” 说着,祁雨青的神情从一忙然转为坚定,那末流出的泪,被风吹得干枯。
“爷,特助在线上了。”管家将无线话筒交给祁雨青。
路容凯仅是盯着他的神情看。
在几个短暂的交代后,祁雨青硬是挤了三天假出来,看得管家几分错愕,而路容凯的表情更为沉重。
他怎会不知雨青想放假必是要和他朝夕相伴;但又怎知祁雨青已准备好将这短暂的日子,当作他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帮我准备一下,我和路先生到本屋住三天。”放下话筒,祁雨青的神情变得严肃,而他口中的本屋,则是他自幼成长的祁家豪宅。
“爷”连祁天凌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问题了,精明的管家又怎么会不知?并不是他歧视同性恋着,而是住到本宅去,他担心老夫人会反对。
“我妈那边我会说,你去准备吧。”祁雨青的语气变得虚弱,关于这段情感,他已受过太多折磨,他不想再多一个管家的了。
“是。”
而路容凯从头至尾都无言地看着。他没有发言的馀地,只是他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揪紧了心。 “你放心吧,我很明白三天之后,我们只是朋友。”
祁雨青轻声说着,唇角竟带着眩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