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投怀送抱的异国女人。等他醒来,这个美丽的女人会设法把他留住。终有一天,他会留下,不再回来。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她都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这一切已然发生。她会接到他某天从远方拨来的一通电话。
他在电话那一头,快活的声音说:
“谢谢你帮我看房子,我不打算回来了。”
这并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终于有一次,他回不来了。
她想象自己看着他冰凉的尸体,苍白一如裹上了一层象牙色的薄膜,乌黑的头发覆盖着太阳穴,宽宽的肩膀向她敞开着,哀伤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她止不住生气的泪水,责备他说: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要去干那种私家调查员的活!你真的有那么不要命吗?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幻灭的理想?”
然而,他已经永远听不见了。她只是对自己的灵魂哭泣。
要是他听到,他迷人的眼睛也许会鲜活起来,抱歉地笑笑,好像在说:
“噢,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的关系像什么呢?有没有曾经像爱情的时候?抑或,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爱情。
他从来不认得她。
明知她爱他,他聪明又善良地避开了,只留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的眼神。人生就像他爱喝的白兰地,有一种调调,充满了无望的梦想,苦涩而甜蜜。
他从来不赌钱,却是个赌徒。他比舅舅赌得高明,赌得潇洒,却也赌得更凶。
他赌的是命。他好像命运的游子,爱上了枪口下的生活。
百折千回,她爱上了的依然是一个赌徒吗?她始终逃不出她的宿命。
韩哲喜欢她,喜欢逗她。他比她大了十四年,一直把她当做他钟爱的一头小狗,却从来没有把她看作一个女人。
有时候,她不禁想,在特别罪案组的头一年,会不会已经是她们这段关系最像爱情的时候?以后再也没法超越了。
那时候,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有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都像情人吗?只是他们不自知。
他们曾经共度美好的时光,寂寞的夜晚在酒吧里相伴。离开酒吧的时候,他们从来不道别,只是微笑一下,然后各自走上回家的路。
他从来不知道,当她回到浣熊街的公寓,她会留恋地伫立在开阔的阳台上眺望他的公寓。他和她是m44星团的其中两颗星。
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些女人,但她知道那些女人一直存在,就像她知道每个幽静的山谷里总有鸟儿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