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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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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得跳河,没一次成功。记得有一次,又去跳河了,全村出动寻找,结果发现她躲在一草堆里,正若无其事地吃着衣缝里的虱子。育有五个女儿,个个不孝,老俩口沦为盲流,下落不明。

    云哥,矿工,村里最乐观的人,高兴时,有些结巴。他儿子贤林是我童年玩伴,常年犟着头,有着“走火入魔”天份,经常在山洞里对着武侠书练功夫。外出打工参加黑社会,被害。儿子死后不久,他也在一次工伤中死去。

    春叔,外省人“粑耳朵”(怕老婆的人),经常被老婆打骂,哭得很凶。月亮皎洁的夜晚,大声唱着戏剧“我家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很陶醉,像个诗人。晚年,跟随外出务工的儿子,落户他乡。

    海娃叔,村庄最早外出的人,掏空村庄人口启示者,我童年偶像。做过很多生意,特别是一笔油品生意,让他成为八十年代众人敬仰的万元户。数年过后,落魄穷困。几年前,与之偶遇,他抓住我的手,说女儿来信称他为“陈先生”让我掂量他女儿是否想推脱赡养义务。

    熊婆,吵架高手,保持着三天二夜不停歇的记录。她骂人很有特点,采用自问自答的方式。每自提一问,就用右手指在左手掌点一下;每自答一问,也同样用右手指在左手掌点一下。即使混战中,也不失章法。享年八十二岁,葬礼办得热闹。那时村庄人丁兴旺,她算赶上了。

    ——这是一种速度,阴谋似的,迅速掏空着陈家湾的人丁。而这种阴谋,即使阳光下,也有合法的路径。先是一批青壮年外出打工,很有良心的人,没几年工夫就不再回来了。更有意味的是,像人贩一样,还拐跑了大量的村民。留守在村庄的老弱病残,苦苦支撑着没有盈余的“人口生意”由于缺少青壮年照顾,很快就把自己支出了。那些装点村庄门面的庄稼地,长得更是没有教养,与年久失修的老屋同时显露破败的表情。

    是谁,抛弃了村庄?

    可能,没人抛弃她,只是她自己衰老了。贫穷时代,它承载着村民的悲苦,给村民庄稼、牛羊、房屋、树木、水源;村民有了更大追求时,它已无力给予更多。她老了。抛开一切庸常事务,这种了无依靠的衰老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苦难。她一直是流动的,独自承受着属于自己的命运细节。只是,她的衰老如此寂寞。有趣的是,很多人忽略她的苦难,演变成一种美学静止的“纸上村庄”这是不公平的。正如,老红军值得尊敬,因为我们铭记着他们为革命所付出的艰辛。

    国庆节,陪同父亲回到阔别多年的陈家湾。村庄很安静,一只瘦狗吠了二声就走远了。那些失修老屋里面有很多麻雀窝,一阵微风,有羽毛飘散。几位老人坐在墙根晒太阳,他们太老了,我有些认不出来。见着我们,也不怎么热情,欠了欠身子又坐回原地,几乎对晒太阳更感兴趣。走时,给了些钱,他们说不用这么多,麻烦。走出村口,我问父亲,村庄怎么啦?

    他说,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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