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午时分，是聚仙楼一天中生意最兴旺的时候，往来穿梭的客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聚仙楼的一楼是散座，二楼是一间间单独的包厢雅座，而三楼则是佟家兄弟谈生意和议事的地方。

    苏红雁此时就坐在议事厅里的红木雕花椅上，临窗向外看去，下面是车水马龙的街市，做生意的小贩们极力的招揽著客人，呼喝声和讨价声此起彼落，很是热闹。

    她很羡慕在外面逛市集的人，来到京城半个多月，除了佟家堡外，她只到过这间聚仙楼，她也好想逛逛京城的市集，开开眼界。

    可是她不敢说，她只是暂住在佟家堡的外人、佟向日的可怜跟班，哪里有什么自由？

    一想到被她视为头号克星的佟向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宁可选择用爬的回扬州，也不愿留在他身边整天对著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一看到他，就浑身不对劲；她总觉得自己在想什么都瞒不过他，这令她有点小小的恐慌。

    而另外两个佟家兄弟她也经常看到，他们却不曾带给她这种感觉，怎么会这样呢？

    佟向日放下手中的帐本，有些好笑的看着坐在窗前、表情千变万化的苏红雁，看她露出那种带点迷糊又不解的表情，他就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想到他。他发现每当她看到他时，都故意找事做痹篇他，而且目光瞄到他时也会自动转弯，这令他哭笑不得。

    唉！他又不是长得有碍瞻观，她不用这样吧？

    “丫头，想不想出去逛逛？”他走近她身边，突然开门。

    “啊？”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他。

    她没听错吧？

    “难道你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可是你不担心我偷偷跑掉？”

    佟向日大笑出声，她把自己当囚犯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恐怕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还有据我所知，你似乎身无分文了，难道你想一路讨饭回扬州吗？你曾答应过我不会私自离开，我宁愿相信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我当然守信用，你放心好了。”她一脸挫败的说：“我是想好好的逛逛京城，可是人家看到佟家二少爷带著个丫环四处逛，似乎不合规矩。”重点是，她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你何曾把我当少爷，我看你对大哥和老三倒是挺有礼貌的。”他用手中的折扇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记，这丫头跟他说话从来都是省略了称呼，蒙混过关，以为他不知道呢，还敢说当他是少爷？

    “我你别诬陷我。”糟糕，想想她还真是没有尊称遇他一声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叫不出口，可是既然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总得解释一下。“因为你没有追究我们家小姐逃婚的事，我觉得你这人还算有理、讲义气，所以把你当明友；既然视为朋友，叫什么都无所谓吧。”哼，这理由够冠冕堂皇的吧，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看她心虚得不敢和他的眼光相对，他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他，她当他是傻瓜吗？

    “当当然啦，你不相信吗？”他那是什么表情，明摆著不买她的帐嘛！

    “我相信，所以从今以后，咱们就互称名字好了。这样比较亲切不是吗？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向日，叫我佟扮哥我也可以接受。”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没理由不配合著，反正他求之不得呢。

    “你不是认真的吧？”苏红雁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看他笑得很贼的眼神，她真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佟向日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一脸正经的说：“我对朋友一向都是很认真的，尤其是对红粉知己，相信我们一定很合得来。”

    苏红雁这才深刻的领悟到，什么叫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刚才她还逞口舌之快，这会儿却后悔到脸色青到不行，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话是她自己说的，难道要再改口吗？那岂不是敦眼前这只狐狸给瞧扁了？她就是不能在他面前认输，反正她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苏红雁猛然站起身，抬手用力的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豪气干云的大声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啦，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佟向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在和他拜把子吗？她八成是章回小说看多了，不会到厨房宰只鸡来喝血盟誓吧。

    “佟向日，你在笑什么？”他发疯了吗？

    “没什么，听你说要和我同甘共苦，我实在是很高兴。”这句话倒是真心的，拉近距离之后，她应该可以坦然的正视他，这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当初她在街边请奶奶吃面的事儿，奶奶说了不知多少遍，佟家堡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每个人都喜欢这个善良无伪的姑娘；而他的心也在不经意间被她敲开一个缺口，那缺口越来越大，直至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很强烈的想要拥有一个人，令他自己也感到惊奇，眼前这个直肠直性子的姑娘，竟能左右他的情绪。

    “走吧，我带你好好的逛逛京城。”这可是他第一次带著个姑娘逛市集，要是老三在这里，不知要怎样取笑他了？

    “果然是朋友，够义气，谢谢啦。”

    苏红雁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绽放的笑脸像一朵娇艳的花，差点让佟向日失了魂。

    ------

    京城的热闹繁华让从扬州来的苏红雁也不得不对京城的景色叹为观止。上次帮佟老夫人找聚仙楼时，她不辨方向，急得团团转，哪里还有心思看街景；这次不同，有佟向日做向导，不必怕迷路，她终于可以尽情的逛。那庄严的寺庙、商贩云集的市集，都让她大开眼界。

    “咱们逛了这么长时间，你累不累呀？”

    苏红雁手里拿著串糖葫芦，边吃边问，她已经完全把佟向日列入朋友之列，大剌剌地吃著手中的美食。

    “只要你不怕累，我奉陪到底，万一你累趴了，我还可以抱你回去，你大可放心。“他潇洒自若的摇著手中的折扇，不以为意的道。

    她真是小瞧他，练武的人走这么几步路就喊累，干脆别活了；可是她一个娇小的女儿家，又没有功夫底子，竟走遍了大半个京城，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谁要你抱，我”她突然停住口，放慢脚步，用不解的眼光看着四周。

    她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走了这一路，好像总有路人向她这边看过来，她虽然不是沉鱼落雁的美人，但也算是五官端正吧？他们究竟在看些什么？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他以为她走不动了，停下脚步问她。

    “不是的，这些人”她转头看他，对上他的面孔，突然间她恍然大悟，刚才看过来的都是年轻姑娘，原来他才是吸引路人目光的人。

    她仔细打量佟向日，他真是好看得没话说，从她第一次看到佟家三兄弟时，就知道他们个个都是男人中的极品，既多金又英俊，这样的男人怪不得会让姑娘们春心荡漾，更别提京城里的名门大户、千金小姐，想嫁给他们的人一定大有人在。

    唉，枉费老爷舌粲莲花地说成了这门亲事，谁知竟然告吹了，她真是替小姐惋惜。

    “我们坐下歇会儿。”佟向日拉她在路边的一间茶馆坐下“我有那么好看吗？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忍不住逗她，她的眼神像是对他待价而沽，不过他倒挺喜欢她如此专注的看他。

    “我才没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有没有发现，有好多姑娘在偷看你呢？”她压低声音悄声说，并且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

    “哦，是吗？”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种情形他早已习惯。有几回他们三兄弟一起在街市上出现，还发生过更恐怖的事，居然有姑娘跟踪过他们，真令他们哭笑不得。

    “你们兄弟的桃花运一定旺得很。说真的，你其实很好，佟家堡名声这么大，你有钱、有势，又很能干，人也长得不错，难怪这么多姑娘想嫁进佟家堡。”她由衷的说。

    “你认为我长得不错？”他笑问，他从没有觉得男人的相貌是件很重要的事，可被她这么一说，他倒觉得有副英俊的外表也挺不错的。

    “是呀。你的身材又高又挺拔，很有气势：长相也俊美，尤其是”她一丝不苟的对他评头论足，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却发现那双深邃的黑眸正牢牢的盯著她，她一愣，心头莫名的发慌，下意识的痹篇他的凝视。

    “怎么不说下去了？”没想到她观察得还真仔细。

    “嘿！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她直奔主题。

    这小妮子很不对劲儿，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里面一定有问题。

    “小姐逃婚的事，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我原本怕你把怨气发到我头上；可是现在不同啦，咱们既然是朋友，而且我在佟家堡又吃又住的，总不能白吃。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尽快选定一个中意的姑娘，我来帮你敲边鼓；凭你的条件再加上我的趁热打铁，绝对包你找到一个如意的妻子。这样，一来你的亲事也解决了，二来小蝶小姐的问题也解决了，三来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回扬州啦。”她喜孜孜的计画著。

    “原来是这样。”他就知道她算计他，什么帮他找老婆，说得天花乱坠，说穿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回扬州。

    他十几岁就纵横商场，和奸商贪贩打过不知多少交道，还能被她的三言两语给算计了去吗？可他倒不想揭穿她的小阴谋，他会配合她把戏演下去，看看她要怎样帮他。不过，她的口才还不错，再训练一下还真的可以当媒人婆了。

    “听起来还真不错，只不过太麻烦了，又浪费时间，我倒有个更快的方法，干脆你嫁给我好了，问题就全解决了。”他半真半假的说，乘机试探她的反应。

    “咳咳”苏红雁嘴里的茶水还没进肚，就被他的话吓得差点呛死。

    佟向日急忙站起来，轻拍她后背。

    “真服了你这丫头，喝茶也能呛到。”

    “还不都是你。”她呛了半天，才顺过气来，想到差点做了被茶水呛死的历史第一人，满腔怒火不禁向一脸优闲自在的佟向日猛抛过去。“你不要拿我这个丫环来开玩笑，我想帮你忙，你反而取笑我，我要回去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丫环，他拿她和那些千金大小姐相提并论，明摆著让她难堪。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心结仍是没有打开，他的真心话她却当他是开玩笑，她的脑袋瓜还真是不开窍，就让她胡思乱想好了，他现在可不打算把她吓跑。

    他拉住她腰际的乌黑长辫，成功的阻止她离开的脚步，而那丝般的柔滑触感令他不想放手。

    “佟向日，你欺负我。”她大声指控他的行为。

    “我哪里敢啊？没有你，我的未来娘子要去哪里找啊？”他一语双关的说著“为了感谢你的好心，我请你到京城有名的小吃街大吃一顿，怎么样？”逛了一整天，她也该饿了。

    “好吧，这次就算了。”是啊！她真的是有点饿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

    虽然苏红雁并没有真的吃下一头牛，可佟向日也得到结论，她的饭量和一头牛也相差无几，他叫了一桌子各式小吃，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看她苗条匀称的身材，真不知道她的饭吃到哪儿去了？

    据她自己所说，她在高兴的时候吃东西就停不了口，那么今天她吃得这么高兴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觉得自己回扬州有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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