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红了脸,放开他的手,羞恼地说:“谁为你担心啦?”
楚天南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嘴硬心软的丫头!”
然后他回头探测到山壁的距离,估算一番后猛地提气纵身往上跃起,依过去登山攀岩的经验,他在中途轻点崖石换了次脚,很快就抓到那株藤蔓。
当他落回地面时,手里已经捏著带著藤蔓的红花儿。
“你做到了!”郦儿快乐地接过他手中的花,脸上的笑容比花儿更娇艳。
看着她的笑容,楚天南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他真的没想到,从来不屑讨女人欢心的自己,如今居然什么都愿意做,只为了换得眼前这个女孩美丽的笑靥。
“你可以把它带回去埋进土里,它就不会死,明年还能再开花。”
“真的吗?”郦儿将又长又柔软的花茎小心地捧在手里。
楚天南接过去,将藤蔓绕成圈,套在她的颈子上。“像这样就不会影响你走路,也不会弄死它了。”
郦儿看着身上美丽的花环,十分开心地笑了。这次,当楚天南握著她的手时,她不再反对,而且还主动握紧了他。
他们高兴地往山上走去,都希望今天到龙王庙烧炷好香,让他们的生活有个崭新的开始。
就在他们已经看见龙王庙时,身后却传来莽子急促的呼喊声。
“爷,公、公主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身前。
郦儿的面色立即变得苍白,身子僵硬,并挣脱了楚天南的手。
“公主?哪个公主?”楚天南不明就里地看着脸色大变的郦儿。
“永嘉公主。爷不记得了吗?”莽子言辞闪烁地提醒他,还瞟了眼郦儿。
“什么永嘉公主?”他诡异的神情和言辞,令楚天南更像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他正想发火,却突然想起了谁是永嘉公主。“哦,永嘉公主,秦王李世民的姐妹!可是她来干什么?”
“公主是来看王爷的,爷您快请回吧。”
“看我?她凭什么来看我?”楚天南还是不明白。
“她、公主她、她是王爷的”当着郦儿的面,莽子实在无法说出口。
郦儿失去了耐性,大声说:“公主是秦王的妹妹,更是王爷的红粉知己,赶紧回去吧,不然王府可是会被她拆了的!”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地往山下跑去。
“郦儿!”楚天南想拦住她,却被莽子拦住。
“王爷,郦儿郡主说得没错,您最好快点回去!”
楚天南对“永嘉公主”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隋唐演义里也曾提到她,在唐朝众多公主中,她是最刁蛮任性又放荡的一个。一生嫁过两个丈夫,而且两任丈夫都被戴了绿帽子;前任被活活气死,后任则睁只眼闭只眼,容忍她在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才保住了功名利禄和小命。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和楚天南搅和在一起呢?
他气恼又无奈地捡起刚才还被郦儿珍惜,现在却被她丢弃的“相见欢”跟随莽子下了山。
山腰上,只剩下他的坐骑依然拴在树上,郦儿的“雪里红”已经失去了踪影,楚天南知道她生气回去了。
整天的好心情被破坏了,特别是不知道楚天南与那位突如其来的公主之间的故事,更让他觉得茫然,只好问身边的莽子。
“莽子,我与那位公主到底有什么事?”
莽子眨巴著小眼睛。“哪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男人跟女人的那档事。”
看着他暧昧的神情,楚天南心里自然懂了,不由深感懊恼。
他不再说话,骑上马就往王府赶去。
楚天南快马加鞭回到王府,才进屋内,怀里就撞进了一个花枝招展,充满脂粉香的女人,他的鼻子正巧撞在她头顶,痛得他直吸气。
“王爷,怎么这么久才来?还说您昏迷不醒呢,跑到哪去了嘛?”
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随即一串香吻铺天盖地落在他的面颊上。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女人轻薄,令他霎时心生厌恶,不悦地想:果真是胡夷(注),言行如此放纵,贵为公主竟毫无尊贵典雅、端庄贤淑之气!
他用力一抖,挣脱她的拥抱,这才看清了来人。
永嘉公主可说是位颇具姿色的美人,一袭紫色轻薄纱罗裁成的披帛套著她圆润的身躯,半透明的衣料下是件杏黄色的半臂内衣和一条同色绣花长裙,裙腰高束托起她丰满的胸部,而她描绘精细的五官和慵懒的媚态,更增添了她魅惑人心的冶艳风情。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放荡与挑逗。
永嘉公主并不介意他粗鲁的动作,反而不死心的再次扑来,却被他闪身避过,只拉到一条胳膊,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摇晃著他的胳膊,撒娇地说:“王爷,好几个月没见,听说你受伤了,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我没事,谢谢公主好意。”楚天南冷漠地说。
“没事就好。”她贴近他,娇笑道:“王爷,你看我是不是更美丽了?”
楚天南厌恶地转开脸,可她马上扳回他的脸,急切地问:“你快看嘛,大家都说我更美了,其他公主都嫉妒我,就连我府里最漂亮的小鸟都死了还有,你有没有看见我都不能簪戴鲜花了,因为我一戴上,那花准死,所以我只能戴假的。”
说到这,她的凤目出现了委屈的泪光。
“为什么?”楚天南闻言倒觉得好奇了,难道她身带剧毒,碰者必亡?
“为什么?”永嘉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瘪瘪嘴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太美丽,那些小鸟和花儿都没法活了。”
老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
他无声地哀鸣,难以忍受地推开她。“公主是很美,美得没有人可以靠近。”
“真的?王爷也觉得我更美了吗?”永嘉公主抚弄著头饰,笑得更灿烂了。
看着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楚天南愤然想:那个楚天南是不是大脑有毛病,放著清秀端庄的美人郦儿不要,偏要这个風騒加白痴的公主?
他看到莽子站在屋外偷笑,不由气恼地对公主说:“本王刚从山上回来,还没洗脸,请公主稍”
“不要,我会伺候王爷的。”她说著对门外喊:“莽子,倒水来,没听见王爷要洗脸吗?”
原来这就是她的“伺候”!
楚天南不屑地想着,迳自往门外走去,永嘉公主急步跟在他身边。
对楚天南的脾气她早就摸透了,知道对这个打仗特别勇猛的王爷不能太急切,所以这几年来她从来不敢将他逼得太紧。哪怕他始终只与她保持著若即若离的关系,她也不在乎。她实在被他的俊美和无情深深吸引,决心一定要做晋王妃!
她已经向父王提过要他做自己驸马的打算,可是父王并不给她明确的答覆,只说眼前战事多,而且晋王爷早已经有了未婚妻。
不过她才不在乎他的未婚妻,她有信心得到他,毕竟天底下还没有她永嘉公主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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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不住鲍主死缠烂打,楚天南带她到城里有名的“凤凰阁”用了午膳,又心不在焉地陪著她逛了城,而这期间他满心萦绕的,始终是那个得到一朵花就开心得好像得到奇珍异宝的女孩,那个表面上装得文静、骨子里却十分调皮的女孩。他好希望公主快点消失,让他回到他的女孩身边去!
直到晚饭时分,他们才回到王府。
“两位郡主呢?”当看到饭桌上只摆放著他和公主的餐具时,他不悦地问在一旁伺候的丫环。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天云郡主病了,郦儿郡主要陪伴她,所以两位郡主都不来吃饭了,赖大娘正在照顾她们。
“病了?”楚天南不信,他知道一定是郦儿的主意,他那个病弱的妹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违抗他。
“去,把她们找来!”他愤怒地命令丫环。
可是公主马上拦住丫环,对楚天南说:“找她们干嘛?天云身体一向不好,那个骄傲的郦儿来了也会不自在。”
“何以见得?”
“哟,王爷,想想看,我这么美!和我坐在一块儿,还不把她羞死?”
她的话让楚天南想笑更想吐。
碍于她的身分,他满腔怒气不便发作,只能没好气地说:“公主真好心,但府里的规矩不能改。”
他让莽子照看着这里后,迳自往郦儿和天云住的内院走去。
才走近内院,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
这么快乐,怎么可能有人生病?他不满地想,大步走了进去,刚转过廊檐,即听到有人捏著嗓子装腔作势的说话,像极了永嘉公主的声音。
“喔,王爷,快、快抱我!”
那娇嗲的声音令他万分错愕,不由停下脚步站在柱子后观看。
只见院里除了天云、赖大娘夫妇外,还有一些仆人丫环,大家或坐或站地围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开心的笑容。
而令他们如此开心和专注的,正是那个在心里纠缠了他一天的郦儿。
此刻,她正站在人群中,绘声绘影地表演著。
“哎哟,抱好人家嘛,来,把脸盖上”她模仿公主说话,又举手掩面,做出娇滴滴的样子,那神态和腔调莫不与永嘉公主如出一辙。
“抱著就抱著,干嘛要把脸盖上?”她头一扬,声音突然变得瓮声瓮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学楚天南说话,同样学了个三分相似。
而她接下来的学舌,不仅令大家捧腹大笑,就是廊柱后的楚天南,也由最初的气恼震惊转为忍俊不禁。
“哟,王爷!您难道没有发现我更美了吗?”郦儿扭著腰肢走了几步,又捏著嗓子四顾道:“看哪,我走过的地方花儿不再开放;我养的鸟儿除了乌鸦全都死光光;我去看鱼儿,只有癞虾蟆对我呱呱叫;我去王府,除了王爷,没有人会出来相伴”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问:“为什么?”
郦儿噘起嘴,一手撑腰,一手比出个兰花指,娇滴滴地说:“嗨,你还不明白吗?天云那丫头就不必说了,反正还没长大。可那丑丫头郦儿就不同了,她要是见到我,还不自惭形秽,马上撞墙寻死去!”
“哈哈哈!”顿时又是一阵大笑,就连廊柱后的楚天南都笑开了嘴,可那边还没完呢。
只见她突然双手蒙脸哀号。“哎哟,好没意思喔,天下女人男人都败在我李大美人脚下,让我怎么活呢?”
然后突见她一仰头,一跺脚,双手撑著腰,大喊:“也罢,丫环”
天云立即配合地应道:“嗳”
“取铜镜来!”依然是学公主吊嗓般地说。
“干嘛?”
“本公主一日没照镜,不知是不是更美了快,取来!”
“来了”这次是赖大娘接上,因为天云已经快笑岔了气。
只见郦儿仍镇定的演下去,丝毫没笑场。她双手比了串接镜、照镜的动作,随即惨叫起来:“唉呀呀,我的天哪!怎么会这么美?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行了,美死了,美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倒在赖大娘身上,没了声息。
天云跳过来拍著她喊:“郦儿姐姐,后来怎样了?”
郦儿捏著嗓子说:“后来嘛我死了!”
“死了?”大家惊问。“怎么会?”
“当然会,美死了!”
“哈哈哈”众人爆出一阵大笑。
郦儿翻身而起,舌头却突然短了半截。“老、老天!”
她震惊地看着前方。
那里,楚天南正好整以暇地靠著廊柱,欣赏著她的“表演”
注:隋唐皇室都有很浓旳鲜卑族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