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屋内刮得像是灾难片的现场。
而这场让她吓白脸的浩劫,就一直持续到那扇以死明志的大门被风吹走事件发生以前,她这辈子绝对想象不到一件事,门,一扇门,用来挡风遮雨的厚重门扉,它竟然就这样被吹走了?
虽然少了那扇门,强风得以对流,暴风不再那么猛烈的在住家肆虐,可是就算免去了大风吹之苦,没有挡风遮雨的门跟窗,跟着大风而来的暴雨直接大量的流进来,像瀑布一样的流啊流
简直就像是在拍灾难片!
那阵子劫后余生的灾后收拾工作,她光光是回想,都感到一阵的无力。
屋里面能倒的、能破的,都被破坏个精光,光光是捡拾跟打包这些报销损坏的物品,就累得她直不起腰。
包别提连着将近一礼拜的时间,她得一再重复提水、擦拭、提水、擦拭,擦到她手软脚软,才总算恢复了室内的整洁。
而除了花时间、花体力收拾一屋子的破败,当然也要在灾后的重建潮中抢人,赶紧找了工人,自掏腰包将被破坏的门跟窗都给修好。
虽然说她大可以跟段家请款,也知道他们人好,不但会付装新门的钱,还会多给一些,叫她再找人来加强修补,维护房子的住家安全。
可是她是人,一个有羞耻心的人,明知段家人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才没处理掉在台的住所,留给她白住,她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请款呢?
所以灾后段家人致电关心她台风安危时,她只回报了水患跟屋里的损害,取得大整顿跟大清扫的谅解,至于装新门窗的事则是轻描淡写说了会找人来“修理”费用自行吸收下来。
虽然这样做让存款少掉了一部分,让她有点肉痛,但是她应该做的事,就不会推卸责任。
包何况那时看新闻,有饭店连防弹的落地玻璃窗都被吹破了,一破就是破掉几千万元,顿时让她的心里好过很多,暗自庆幸风向的关系,居住的这一层并无其它损害,逃过了一劫,她只需修复天台那边的门跟窗就好。
现在的问题是,这学期的教职没接到,少了一份正职收入,而之前的几份家教工作,一个搬家去了高雄,一个因为家境的关系不得不停了家教,另一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停课,但她事后知道,其实学生家长已经另外找了留学生回来教。
结果,原有的三份家教竟然这么刚好出现了断层,当场让她又少了一份收入,变成她只剩下美语安亲班的兼职工作了。
单靠这份工作,生活费也许足够,反正她克勤克俭,很容易过日子。
只是想补回门板这一部分的存款额,恐怕不太可能了花莲的工作机会本来就不多,她个性又内向不够积极叹气,因为工作上的种种不顺遂,也是对自己个性上的不满意。
特别是,现在买防台用具这种大事,她竟然也能忘了?
这让本来就有些沮丧的她如何不对自己更感到失望?
又怎么能让她不叹上加叹?
再次准备出门,但偶尔才会响起的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叫嚣起,绊住了她
“喂?”
孙笑珍也才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已响起好友连珠炮似的询问:“珍珍,珍珍,我刚在msn上跟人聊天,听说台湾又有台风耶,而且是很强烈的那种,还是从花莲这边登陆的,你有没有做好准备?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躲躲啊?”
“你不要瞎紧张啦。”微笑,因为远洋那头传达而来的关心,孙笑珍朝好友温言道:“上次那个都破纪录了,这次的再厉害,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没事的啦!”
“你不要讲得那么轻松,虽然你说没事,可是我光是看你上次传来的照片,看家里被弄成那样,就知道其实很严重。”上回收到孙笑珍寄来的图片档案,试着想说明哪些东西坏了,不得不丢,可是段青蓉看见照片,简直吓坏了。
因为认识孙笑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段青蓉担心她粉饰太平,也许人受了伤、出了什么事,却不让他们知道。
“珍珍,你老实说,上回你有没有受伤?”因为不放心,段青蓉再次追问:“我看家里都被弄成那样,你会不会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受伤了却不说?”
“哎,真的没事,你不要乱乱想,家里虽然泡了水,被弄得乱七八糟,但是我真的没受伤,只是很不好意思,有些装饰品被吹倒弄破,必须丢掉。”虽然明知段家人当她是一家人,也早说了屋里的摆饰可随她变动,但孙笑珍心中仍是有一条线。
她守着这条线,虽然住在段家当中,却一直不敢擅动原有摆饰半分,尽职的当一个看家人,却没想到一个台风让她破了功,这一直让她很自责。
“喔,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是跟你说坏掉丢掉就算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重要的是人要平安。”这一直就是段家人的第一原则,所以段青蓉并不当一回事。
而且,她突然想到
“诚诚呢?台风都要来了,他有没有来帮你做防台准备?”追问着,段青蓉语气不善。
“最近他不知道在忙什么,我一直没遇到他耶。”也是她问起,孙笑珍才想起失踪好几天的男友。
“搞什么啊,他是你男友耶,上次台风大扫除,他说跟阿凯先约了要去日本拍照,要说是行程的关系,没帮忙你也就算了,现在要防台,他又不见人影,是在干么啊?”说到孙笑珍的男友江友诚,段青蓉就一肚子火。
“可能跟阿凯在忙什么吧!”孙笑珍并没有多想,对于男友的好朋友阿凯并不陌生,因为三人出自同一家孤儿院,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珍珍,不是我爱说,你要多注意点,你不觉得你们家诚诚跟那个阿凯的感情好过头了吗?他顾阿凯比顾你还要多。”段青蓉早就怀疑这两个男人的友情了。
“没那种事,你跟我,感情也很好啊。”
“那并不一样,你就像我的亲姐妹,我们感情好是正常的”
“诚诚跟阿凯也就像亲兄弟呀。”孙笑珍并不觉得有什么。
“拜托,亲兄弟有他们两个那么亲的吗?更何况,诚诚他不但个性斯文,样子又秀气,这怎么想就怎么危险。”段青蓉完全以个人成见直论道:“我以前不跟你说过了?很多gay就是长他那样子,搞不好他找你做女朋友,只是当他的烟幕弹。”
“你想太多了。”照例,孙笑珍因为这推论而轻笑出声,说道:“国际电话费很贵,你不要浪费钱,就为了说这种让我发笑的话,要论到亲近,说不定在别人眼里,我们两个才是女同性恋哩。”
“哎唷,我就跟你说是在跟你讲认真的,我们亲近是因为感情好比姐妹,你就像我们家的女儿一样,但他们又不一样。”段青蓉对好姐妹的轻忽态度不以为然。“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信息发达,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你要知道”
通常,段青蓉一句“你要知道”抬出来,孙笑珍就知道要糟了。
现在采买防台物资已经是另一回事了。
眼下,阻止青蓉浪费国际电话费,那才是最最优先的事情。
一直到上了车,准备到机场接人了,罗川德还在怀疑刚才那通电话的真实性。
好友凌兆纬,也就是送他这栋渡假屋的凌兆纬,刚刚打电话来,说人已经在中正机场,紧接着说了个抵达的时间,叫他自行准备,好拿捏时间到花莲机场接人。
据说这是个惊喜。
就怕他一个人在异地感到无聊、待不住,所以小俩口在结束原订的季节旅游后,就直接飞了过来,好陪他一块儿渡假。
他们就这样来了,多么不真实又多么不合人意的一件事!
竟然就发生在他已经暗自盘算归期的这时候?
要是来者换了其它人,罗川德也许可以合理怀疑,这通电话只是个寻他开心的玩笑,只是要他白跑一趟。
但因为对象是凌兆纬,那个懒洋洋的、散漫到像树懒一样的人,要他那样的人花时间跟精神开这种玩笑,机会不大,真的不大。
所以,罗川德得重新再盘算一次,他能从这里脱身回纽约的时间了
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手下也没停,在眼观四面的同时,双手俐落的操作着方向盘,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那台租来的车子。
感觉挺忙的,但一切都在罗川德的掌控当中,一直到他撞到人为止。
唔其实说撞也不是,真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一起交通意外事件。
因为理论上该在路口等红灯、实际上却视红灯于无物的路人走出来时,罗川德已经紧急踩下了煞车,而且幸运的是,因为车速不快,他及时把车子停了下来。
他确定他没撞到人,因为他亲眼看见那个视红灯于无物的路人,听到尖锐的煞车声回神过来,吓一大跳往后跳去的表情。
这一瞬间,所有的画面就像慢动作呈现
是那只小兔子!
在那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罗川德才刚意识到那人是不久之前才在路上遇过、很像小兔子的女人而已,就看急着向后退的她踩到自己的脚,整个人失速又失衡的往后倒去
她拎在手上的购物袋顺势飞了出去,空出来的两只手划水似的在半空中挥舞,小小的脸上满是失去平衡后的惊恐,然后落下,发出很大的巨响,她撞上红绿灯的柱子而昏了过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罗川德正彻底体验这句话的奥义。
因为
他开车不撞路人,但路人因他开车而撞红绿灯?
突来的荒谬感让罗川德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至于肉体上的受害者,已然昏厥过去的孙笑珍,她恐怕也没料到,只是因为惦着找工作的事一时失神而已,竟然让她落得一个撞到红绿灯昏过去的结果。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