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好渴,不能呼吸喉咙像是要干到烧起来一般地刺痛难受,额头也抽疼得几乎要裂开
被剧烈的感冒症状打败,原本深深熟睡的薇泛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她眨了眨眼,渐渐适应房内昏暗的光线后,终于认出这个只有简单家具、以暖色系装潢的卧室,是她暂住在邵宇凡家中的房间。
奇怪她记得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在这栋高级公寓门口等著胡澧出来的为什么现在却像被人殴打过似的,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忍著全身的不适,她勉强地坐了起来,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又出现在早已搬出的房间里。
一个画面忽地闪了一下,她震了震,总算拼出那段模糊片段的记忆
对了,她想起来了!就在胡澧进入公寓后没多久,那个恶言恶语、把她撵出公寓的骄傲男人就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又不由分说地扯著她回去。
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老是冷著一张脸不说话,对她这个帮助他熟悉现代生活的恩人,也总是很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常常气得她失去理智胡乱发脾气,害她平日的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偏偏他又真有能骄傲神气的本钱,不管是学习全然陌生的新语言也好,或是对他来说有如神迹的现代科技也好,他都不可思议地用极短的时间将之深深刻入自己的脑中。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邵宇凡已经习惯了现代的生活,她住在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就算他没有开口赶自己走,按照常理,自己也应该收拾行李,主动离开这里
问题又兜回了原点,薇泛无力地叹气,却引起一阵刺痛和剧烈的咳嗽
捂著口鼻,她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了一杯水,连忙伸出手取来顺顺气。但是咳得全身震动的她没有拿好,玻璃杯就这么从手中坠落,碎了一地。
薇泛终于停下咳嗽,因为虚弱而变得反应迟缓的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满地的碎片。
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发著愣的她忽地回过神,强忍著额头上一阵阵的疼痛,下床捡拾一地的狼狈。
“叩叩”门板上传来两声俐落的轻敲,不等她回应,门外的人便迳自开门探头进来。
“你醒了吗?”戴著无框眼镜的男子漾著笑,关怀地问:“怎么蹲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是胡澧,薇泛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她扶著床头柜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用浓浓的鼻音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想喝水,但是把杯子打破了”
“你别碰,我来收拾就好。”胡澧踏进房里,按亮房里的吊灯,将手上托著的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有礼却强硬地要她回床上去休息。
“谢谢”身体上的不适让她不再坚持,乖乖听话地回到床上躺著。
她这难得的老实态度令胡澧淡淡地挑了挑眉。不知道门外那位爱面子不肯进来的仁兄听见了,脸上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一想到这里,他就差点忍不住要露出奸诈狡猾的真面目,但他很快地就恢复一贯的温和笑脸。
“那盘水果是邵先生削的,如果你有胃口和力气的话,多少吃一点吧!”
按捺著笑意,胡澧一边收拾著地上的碎玻璃,一边若无其事地出卖自家老板,并且满意地听到门外响起一道极其细微的低咒声。
“他削的?”薇泛停下进食的动作,十分意外那个应该很讨厌自己的男人,居然会帮她削水果。“那请你帮我谢谢他。”非常艰难地,她呐呐地对胡澧说。
也许是因为害她重感冒,那个男人总算良心发现,才用这种方式向她致歉吧!
可话说回来,她的态度确实也不太好,因为一场恶梦就迁怒于他,平常也因为不想跟他太过深入交往,摆出一副疏离的姿态
这个男人的脾气和个性虽然是很差劲没错,但突然跑到现代来也不是他的错,自己却因为看见“那个未来会出现的画面”而对他不假以辞色。
现在想起来,她也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幼稚不成熟,她明明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任性千金大小姐啊!
唉,越是深入思考,头就越是剧烈地痛起来薇泛皱紧了眉头,难受地闭起眼睛。
然而,她这声坦率的道谢,却让躲在门外的男人紧紧蹙起眉头。
这小妮子就这么喜欢胡澧?面对胡澧时,尽管身体不舒服,她的语气也都是轻柔有礼的;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不仅老绷著一张脸,还尽其所能地对他刁难冷淡。
哼!女人不都是这样?他又何必对她有什么太过美好的期待?邵宇凡不屑地暗哼一声,迈出步伐,准备离开这个害他心情越来越差的地方。
岂料,他才跨出那么一步,房里的男子便又开口说话了。
“他现在人就在门外呀!你自己对他说吧。”胡澧愉快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比过去任何一刻都要来得灿烂。“邵先生,伍小姐身上衣衫并无不整,您尽管放心地进来无妨。”
臭著一张脸,邵宇凡不情不愿地出现在房门口,目光游移,就是不肯瞥向床上的病美人。
就著房内散发出暖黄色光芒的吊灯,薇泛努力睁大视线模糊的双眼瞅著他,隐约见到他的表情有些别扭,看来竟有些孩子气。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不直接问应该最了解自己身体的病人,反而转头问著一旁看好戏的胡澧。
“我不懂医术呀!邵先生,您自己来瞧瞧吧。”胡澧从椅子上起身,四两拨千斤地又把问题丢回给顶头上司。“我还得回公司去处理事情,伍小姐就交给您照顾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会开著。”
语毕,他便很不负责任地下台一鞠躬,潇洒走出房间。
占地十坪的房间虽然不算大,但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整个空间竟忽然变得极为空旷冷清。
邵宇凡杵在床尾处,而薇泛半躺在床上,他们沉默地僵持著,好一会儿没有人开口说话。
好吧,她是该当面谢谢人家。毕竟他们一向交恶,他肯放下成见照顾自己,甚至削水果给生病的她吃,这种胸襟她也许还办不到呢!
深吸了一口气,薇泛轻轻说道:“谢谢你削的水果。”
她这样和颜悦色地道谢,邵宇凡反倒不习惯。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当作是回应。
两人都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又尴尬地陷入凝滞状态。
都是胡澧啦,这男人高兴躲在门外,就让他继续躲著就好了,干嘛多事地揭穿啊?薇泛被病痛折磨著,一向精明的脑袋根本派不上用场,想不出什么话题解开这场僵局,忍不住开始埋怨起那个心怀鬼胎的狐狸特助。
咦?对了!胡澧她赫然想起,自己之所以逞强地在深秋的寒风中待上那么久,就是因为要找他商量事情啊!现在却让他跑了
她悄悄地抬眼觑向那个正拉过椅子,坐在离床铺有段距离的男人,心里暗暗盘算
如果趁现在自己生病,他对她的态度也因此稍有改善,这时向他提起暂时收留她,直到她找到工作的要求,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虽然很低声下气,很难以启齿,但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一条路了薇泛揉揉抽痛的额际,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忽地冒出这句疑问,打断了她的发语词。
薇泛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到好奇。
“因为我不想再被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但是更令她诧异的是,自己竟然一五一十地说了。
见他挑了挑眉表示不理解,她淡淡地解释,脸上表情疏冷得像是在谈论著别人的故事。“我的预知能力对于父亲拓展事业是一种极大的助力,可以说,昀鸿集团能有今日的规模,都是因为父亲按照我预言的方向去投资发展。但是,为了独占我的能力,没有他的许可,我哪里也不能去,处处受到监视,根本和动物园里的动物没什么两样咳咳”说到一半,她便被喉咙传来的剧烈痉挛打断,呛咳不止,一张小脸也不健康地涨红著。
邵宇凡极其自然地一个箭步上前,冲过去拍抚她的背,帮她顺顺气。见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薇泛伸手要接过杯子,但咳得头昏眼花的她却扑了个空,失手又让杯子滑落
就在她紧张地等著玻璃杯再次撞上地面,破裂成碎片之际,男人倏地以快到看不清动作的速度接住杯子,甚至平稳得连一滴水都没有溢出。
“拿好。”这一次,他干脆用大掌包覆著她的手握稳杯子,喂她喝下几口水,再把杯子拿到床头柜放好。
虽然觉得女子未嫁从父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然而看到她脸上极力隐藏压抑的痛苦与忧郁,他仿佛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薇泛呆呆地看着完好无缺的杯子,和他宽厚有力的大掌,乖乖地吞下温温的开水,一时无法适应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对她那么好?而自己又是怎么了,只因为他一点点友善的态度,就心跳加快,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烫?
她一定是发烧了对,就是这样,因为身体里的感冒病毒在作祟,所以自己才会心悸发热。
眼前忽地出现一片黑影,她定睛一瞧,发现男人正伸出右手往她脸上摸来,薇泛大吃一惊,紧张地闭上双眼
他要做什么?要打她一巴掌,还是想趁她无力反抗的时候,对她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出乎她意料外地,那只干燥温暖的大掌落在她的额头上,停留片刻测量她的体温以后,便缓缓撒开了。
“没有发烧。”男人面无表情地宣布,脸上有著淡淡的疑问。“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他这毫无邪念的碰触,让她不自觉想起之前他也曾趁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偷偷摸她的脸,颊上的两朵红云更是不可遏止地蔓延全身。
“呃可、可能是房里有点闷的关系”支吾许久,她终于勉强挤出一个理由来。“请你帮我把窗子打开吧!”
邵宇凡皱了皱眉,虽然不很相信她脸红真的是因为闷热的缘故,但还是走去帮她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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