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名节的事到处宣扬!
你想想看,当时那个年代,如果这种事被宣扬开来,美霓要怎么活下去?就这样,路林被迫签下弃权切结书,两手空空带着美霓回来。”
曲衡握紧拳头,整个脸涨得通红,父亲真是那样卑鄙的人吗?
“路林空手而回,美霓家人非常不谅解,要他们不准再来往,但他们两个人的爱实在太坚定,就毅然决定携手离开了。”
白手起家本非轻易之事,何况路林心里有阴影,一个大男人,总觉得为了女人而错失大好山河,就是有那么一点窝囊气,再加上后来诸事不顺遂,时运不济又丧志,他们一天天穷困潦倒,路林终于走错路,就这么一步步沉沦、一蹶不振。
“有时路林会想,曲涌泉并不是真的爱美霓,只是早有预谋,把美霓当成一种手段、一个筹码来逼迫他妥协而已,而他竟然就这样傻傻上当。因此他对人性非常失望,所以他宁愿相信赌桌上自己亲手掷出的骰子,也不愿再相信任何人。但是一路走来,路林毕竟是有情有心之人,他和美霓还是相携相伴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曲衡一直无法从潘伟德所说的往事中回神,他的心绪混乱而激动,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么,路家的悲剧无非是他的父亲曲涌泉一手造成的!
“潘伯伯,那路悠的爸爸为何不收那箱金条?”
“那些金条只是个幌子。”潘伟德冷笑着。
“可是,武伯伯说他的确有收到。”
“那可能是你爸爸为了堵住武丰的嘴,或者是看在朋友份上吧?总之我没收到,路林也没有。而且凭路林当时一股傲气,他是不会收的。那不是变成讽刺的施舍了吗?曲衡,我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告诉你,路悠的父母不会希望女儿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的。”
曲衡陷入沉默,为什么在他确立自己喜欢路悠之后,会面临这样的情况?他必须好好想一想,他会亲自去找父亲求证。
“潘伯伯,我需要时间来思量这一切。你今天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严重而残酷的打击我和路悠都是无辜的。”
“有时候无辜的人就是偏偏要付出代价。”这世界上很多作恶多端的人所造的孽,往往都是由无辜的人承受。
“曲衡,路悠是风雨中长大的孩子,尤其这几年她母亲过世之后,她更是吃了不少苦。这些往事我不希望让她知道”
“我不可能让她知道的!”我不能让她恨我,因为我是她父亲仇人的儿子!
“所以我要求你离开她。”
“这我不能答应,潘伯伯,我可以考虑却不能马上承诺你。”曲衡说。
潘伟德了解的点点头。“我不管你要怎么和你父亲做沟通,但是切记,我不准任何人伤害路悠,还有,你对你父亲须有所防范。”潘伟德言尽于此。
最后那句话让曲衡不寒而栗,他的意思是路悠会遭到他父亲的迫害?
在他们眼里,他的父亲真是恶魔的化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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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兴师问罪,是做儿子的人该有的态度吗?”曲涌泉拍桌大骂。在秘密被揭开的剎那,他的怒火不言可喻。
“我只要听到你承认或是否认!我的态度根本不是问题。”曲衡看着父亲脸上的汗珠,几乎就是一种默认的表征。
曲涌泉青筋暴露,双唇抖动,他的恶行难道真能在唯一的儿子面前承认吗?那他为父者的尊严往哪里摆?
他想否认,但面对儿子咄咄逼人,他的谎言却再也说不出来!
“我是那样做没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儿子,我穷怕了!咱们曲家从你曾曾祖父开始到你祖父为止,已经穷过三代,我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悲剧在我这一代结束!如果不是我,曲家会有今日吗?”
“当然不会有今日的耻辱!”
“你!儿子,为父的没让你没吃过苦,你不知道苦的滋味。穷困贫苦是非常可怕的,你不了解。”
“我不了解穷困,我却了解羞愧的感觉!你夺人钱财、糟蹋人妻,为了一己之私,害惨了路家一家人,你知不知道?”
“我愿意给路悠一笔钱、她一辈子卖命做牛做马也赚不到的数字”
曲衡惊愕的指着父亲。“你早就知道路悠是路林的女儿!”
“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儿子,我还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不是看在路悠怀了你孩子的份上,我早就出手对付她了。因为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我是卑劣的人,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提醒的!”
“爸!”
“你不用这么吃惊的望着我,也不用指责我。你从小到大,不是在我建立的金银王国里极尽挥霍享受吗?如果不是有我做靠山,凭你好逸恶劳、花天酒地的个性,你早就去当乞丐了!”
曲衡哑口无言。他的确是个公子哥儿没错。
“儿子,钱就是这个好处,可以堵攸攸之口、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为所欲为、更可以使鬼推磨!你可以想象,在我的金银王国里,有多少人在为我推磨?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儿子。”
“我会带路悠离开。”
“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我不会允许你把她弄走。”
“我不是要把她弄走,我是要跟她一起走,更何况根本没有孩子!那是我的恶作剧,只是为了要拔你的九牛一毛。与其大费周章去抢银行,不如骗老子的钱比较快,反正老子的钱也是不义之财。”
“我今日的事业版图已是以前的几百倍不止,是我流血流汗拚来的,并非不义之财?小心你的措词!”
“我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同时我也为自己曾经有过的荒唐感到羞愧。我想,我必须为这些负点责任。”
“你在胡说什么?”
曲衡没再跟父亲争辩下去,他现在只想将路悠紧紧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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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亮招牌上,啤酒杯的水晶泡泡一颗一颗冒出来,让曲衡联想到路悠眼眶里的泪水,她那么努力不让泪滚落而故作坚强的样子
矛盾的感觉真的紧紧抓住他了。
从初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一点一滴让路悠侵入他的心,他这才发觉,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却同样被冷与热、贫与富的矛盾所困住。
面对困境,路悠总是积极而逆来顺受,遇到像他这样无理耍赖的男人,她也顶多破口骂一骂,却从来没有真正与他有过重大冲突,甚至还愿意一再相信他。
这么傻气的女孩子,在夹缝中求生存,在险恶的环境中愈挫愈勇,从不放弃。
当然,也许很遗憾也很令人气馁,因为路悠的努力--据她所说,全是为了追寻茫茫人海中,某个学者型白马王子。
他往路悠的方向走去,那穿着性感兔女郎装的女人,正绽放她的艳丽,在取悦一群寻欢作乐的客人,他的怜爱已满满溢出,就像招牌上不断汨出的水晶泡泡。
他站在她面前几步,没喊她,直到路悠在忙碌中忽然与他眼神交会,他才对她一笑。
路悠有点惊讶,然后又看看他的周边,奇怪的问:“你的朋友没来啊?一个人喝酒不孤单吗?”
曲衡淡淡的说:“我等你下班。”
“厚厚,心情很郁卒的样子喔!懊不会又要我陪你去吹海风吧?”
“你说呢?”曲衡还是淡淡一笑。
“蓝头发小姐!”一桌客人吆喝着,直朝路悠挥手。
“我要去忙了。”路悠匆匆丢一句话,就转身奔向那群酒客。
曲衡神情忽地黯然,这种招之即来的日子,她要过到什么时候?
“你错过了我的生日宴会。”
必敏带着一丝落寞的笑意在他对面位子坐下来,看着她深爱的男人,她的眼里充满期待,渴望他关怀。
曲衡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你真的喜欢她?”关敏瞥了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路悠一眼,语气酸楚。
“不只。”
必敏神情黯然。“我也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不但年轻有活力,还很努力,对不对?”
曲衡来置可否,因为路悠是怎样的女孩,跟她完全没关系。
这时,路悠走过来热心的说:“你有朋友哇!怎么不早说?请问小姐要点些什么?”
“你也太敬业了吧?”曲衡微怒的说,怏怏的瞪她一眼。
路悠被瞪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
“跟曲衡一样,他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关敏说,甜美的笑着。在路悠面前,她一点也不想展现出示弱的一面。
路悠轻轻喔了一声,密不可分?他们两个人密不可分?那不就是情侣了!原来如此。
她没再说什么,乖乖的干活去。可是,心里竟有一种被虫子狠狠啃了一口的感觉。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曲衡相当不悦。
“你还在乎我的以后吗?”关敏泫然欲泣,声音轻颤着。
“我非常在乎我跟路悠的以后!”曲衡无情地说。
必敏默默起身,神伤离去。
这时路悠端着托盘过来。“她怎么走了?”
“被你气走了。”
“我有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吗?你们情侣吵架,不要赖到我头上来喔!”路悠抗议着。
曲衡诡异的笑了一下。“她是真的被你气走,相信我。”
路悠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被他阻止了。
“你不换衣服?还是喜欢穿着兔女郎装在街上跑?”曲衡瞇着眼说,很有取笑的意思。
路悠当他故意捉弄她,所以不跟他一般见识,反正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她就不断的被他在言语上、肢体上羞辱,她已经有点习惯成自然。
她向来不是细腻的人,所以她从没仔细思考过,或许就是因为她对他有感觉,才会对他的一切都逆来顺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