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同样明亮的眼神。
“他们是你的家人?”
她的嗓音变柔了。“嗯,这是我爸、我妈和我弟,这是十年前的照片了。”
“你真幸福。”不像他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是有压力的,我的身高才一六五,在我家算是发育不良,依照我爸妈的体型,我至少要有一八,我弟继承了我那部分,他是个超过两百公分的巨人,篮球打得吓吓叫。”
她嘴里抱怨弟弟四肢过于发达,但其实他心地善良、老实敦厚,让她打从心底疼爱。
“两百公分?你爸妈真会养孩子。”他觉得自己一七八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她弟弟如此高大。
“你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她忽然想跟他多聊些,今晚是多么不一样,她坐了云霄飞车却还活着,那就该做点疯狂的事。
他摇摇头,他不善于猜谜。
三这名字是我外公取的,晴代表雨过天晴,所以我的英文名叫sunny,萱则是指萱草,代表母亲随时在我身边。我出生后没多久,我妈因为血崩而紧急手术,我则是呼吸衰竭住进加护病房,那天我爸等于死过了两次。”或许她是下该出生的,她曾有过这想法,只是从未说出口,那对爱她的父母太伤了。
“的确是很可怕的经验。”如果是他,可能要吓出心脏病。
“我弟小我六岁,当初我妈怀他的时候,全家都大力反对,只有我傻呼呼地赞成,下晓得到底有多危险。”
“我要是你爸也会反对。”想起过世的母亲,他愿付出一切去挽回。
她一脸笑吟吟的,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惜反对无效!我妈看起来很温柔,其实比谁都固执,当地顺利生下我弟,我爸的头发大概白了一半。”
“那你不就是全家最关心的对象?你妈证明了她的意志力,你弟长得像头蛮牛,就只有你从小健康欠隹?”他可以想象,她绝对是家中的小天使兼小恶魔,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忍不住要保护她。
晴萱呆了一下,看不出他的推理能力挺强的!于是她收起脆弱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是些小毛病,他们太神经质了。”
“所以你才离开?”他想起老爸说她离家出走的事,或许是这原因。
“才不是呢!”她吸吸鼻子,假装委屈诉苦。“因为他们逼我去参加选美,光宗耀祖,但是我生性保守,不敢穿比基尼现身,才会暂时闪避风头,等我超过参赛年龄,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又在瞎掰。”他已经分辨得出她何时认真、何时说笑。多奇妙,才相处几天的时间,他却有种能了解她的感觉。
“我不跟你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她翻身过去要睡觉,再说下去她怕泄漏秘密,甚至情绪崩溃。
“在你想回家以前,就把这当自己家。”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却又找不到收回的理由。
是呀,为什么要收回那句话?她住在这儿有什么不好?下久前他仍享受独居的自由,此刻却不只接受了她的存在,甚至期盼能留她多久就留多久。
俗话说人心难测,但他怕是自己的心最难测,说变就变,无能为力。
沉默片刻后,他替她盖好被、关上灯,没注意到她肩膀一颤。那是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其实她好想家,好想爸妈和弟弟,可是她不能回头,她要把这场梦作完
这晚,赵书维翻出最喜欢的历史小说,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似乎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而且发生在他内心深处,无法忽略也无法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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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唐晴萱恢复了精神,一边哼歌一边准备早餐,赵书维起床一见到她,马上皱眉问道:“你不是不舒服吗?多休息一下,我自己弄就好。”
“傻瓜!你不了解,做妈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让孩子吃得饱饱的。”她没忘记,他七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她只愿能给他多些温暖,就像他昨晚说的,她要把这当自己家。
看她笑容愉悦,他不忍阻挡,转问道:“张叔和张婶呢?”
“他们一早来打过招呼,已经搭车回南部了。”她端上健康又美味的菜色。“快吃,别发呆。”
在她温柔的坚持下,他乖乖吃完早餐,临走前叮咛她。“别弄得自己太累,多保重。”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紧张什么?我会等你回家的,放心吧!没安全感的小孩。”她看得出来,在他冷淡外表下有颗善良的心,不愧是她选定的恋爱对象,值得与他一搏。
“我会早点回来的。”他只能这么回答,想为她做点什么却没有主意。
上班时间内,他仍像往常一样工作,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不在焉,而是在某人的身上,某个他不该牵肠挂肚的人。
他的个性原本就恋家,下班后不泡夜店也不逛大街,直接回家吃饭看书睡觉,现在有人在家等他,他更觉归心似箭。
“咳!”下班前五分钟,他清清喉咙,对秘书蒋育承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该怎么办?”
“不该爱的人?例如别人的老婆吗?”蒋育承脸色稍变,谨慎藏好心中的诧异。这是他第一次听董事长提起私事,而且一提就是劲爆话题。
“嗯,情况很类似。”更巧的是,那个别人正是他老爸。
“这叫不伦之恋,现在很流行的样子。”蒋育承想到那位白雪般的小姐,难道她是别人的老婆?董事长就是为此烦恼吗?
“不伦”赵书维喃喃念着这两字,心想岂止不伦,根本是乱伦!
“我的建议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了解对方的心意,是否有意愿跟你一起改变,不用管什么伦理道德,如果你们的感情够坚定,一样可以追求幸福。”
蒋育承这么说是有私心的,董事长好不容易才找到对象,万一失去这次机会,不晓得要再等几十年,只怕到时更难有所行动,感情还是要趁年轻时去闯一闯!
“你说得有道理。”赵书维再三点头,若有所思。
“加油!”蒋育承给他最深的祝福。
当晚赵书维回到家,迎面而来的是草莓造型的唐晴萱。说来也真怪,自从为她动心后,看她穿什么怪衣服都觉可爱,倘若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他不只要退避三舍,还会逃之夭夭。
“欢迎回家~~要先吃晚饭还是先吃草莓?”晴萱故意邪气地问道,她知道拘谨的他一定会选择晚饭,
他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草莓要怎么吃?”该先洗净还是剥皮?从头或从脚开始?也许从那张小嘴最适合。
她瞪着他彷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最后做出结论。“你发烧了,你生病了!快躺到床上,我去叫救护车。”
没错,除非脑袋出问题,否则他不可能说这种俏皮话,太不像他了。
“我开个玩笑而已。”他喉咙干干的,为自己的想象而脸红。
“呼~~”她大大喘口气。“这次算我被你打败,你了不起!”
“我先去洗澡,再用晚餐。”是的,他得用力刷洗,洗掉那些奇妙的念头。
“这程序还差不多。”
餐桌上仍是让人舍不得停筷的菜色,但赵书维心中有话,必须边吃边说:“聊聊你跟我爸认识的过程吧!我很想知道。”
“我们是在赌城认识的,一见钟情,闪电结婚,够浪漫吧?”晴萱随口回答,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因为她一见钟情的对象是照片中的赵书维,虽然他长得一副古板书生样,但她就是很想亲自会会他。
他压根儿不相信有这种事。“可以再说详细一点吗?”
“所谓的命中注定,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想你是不会了解的。”否则她干么大老远飞来见他?还绕了一大圈,装作是他继母,以卸下他对女人的心防。
他确实不了解,这超过他的理解范围。“可是你们才刚结婚,他就丢下你去南极,还把我这么大的继子托给你照顾,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对方的一切。”
算她厉害,他摇头无言,彻底投降。
“那你呢?”她也想知道他的感情观。“你最深刻的恋爱是什么时候?”
“我没谈过恋爱。有些女人会接近我,但是我不想接受。”以前他并不觉得遗憾,没有爱情的生活一样可过。
“说不定你适合跟男人谈恋爱喔!”她吐吐舌说。
“在书店里,有男人向我搭讪过,可惜我也没兴趣。”聊聊书还可以,若要聊到床上免谈,他冲动不起来。
她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了。“你这人还真难搞!到底要怎样的对象才能让你动心?、”
他沉默了几秒。“我在想或许继母是个不错的选择。”
“啥?,她有没有听错?,
“我的外表一直都太正经,内心却可能有极端差异,需要非常不可思议的对象,才能让我动心。”这就是他自我分析的结果,换言之,他是个人格分裂的家伙。
晴萱哑口无言了,这傻瓜说得真有道理,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爱上继母可是非常严重的事喔!他能冒险到什么程度?她要不要跟他赌一下呢?
一个能和父亲争夺女人的男人,是否也能和老天争夺爱人的生命?她突然有点恍惚了,她的希望就在他身上吗?
“总之,你不要做我的继母,也不要做我爸的老婆,如果你们真的结过婚,那就快离婚吧!”
“为什么?”她被挑起兴趣,他凭什么叫她弃夫?他真有如此勇猛?
“因为你们不适合。”他想起秘书蒋育承的叮咛,先稳扎稳打比较好,毕竟他不明白她的心意,是否也跟他一样心神荡漾着?
“我们适合与否,不是别人所能决定的。”她对他有点生气,喜欢她就直说嘛!突然转弯是什么意思?不够意思!
“晚餐吃完了,我想吃草莓。”他想起今晚安排的顺序,她那身草莓裙装似乎很可口。
“在冰箱,自己去拿。”她倒是没想那么多,闷哼一声,转头不看他。
他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却什么也没拿,关上门走向她,面无表情地宣布--
“我想吃的是这颗草莓。”
承认吧!他对自己说,压抑不是办法,解放才是正道,一整个晚上的迂回转折,都为了这颗“人形草莓”除了一亲芳泽别无所求。
“啊?”她呆呆坐在椅上,整个人被他拉起,没有预告没有准备,就那样被他封住了嘴唇,那比草莓更红艳的双唇,比任何美食都要吸引他。
我的天~~她昏沉沉地想着,他确实在吃她,一口又一口,一遍又一遍,反复品味,或许没什么经验技巧,但他是个美食主义者,很懂得如何品尝佳肴。
十分钟后,她轻轻推开他,这比搭云霄飞车更让人晕眩:心跳也完全不听使唤了。
“为什么吻我?”她双眼迷蒙,双唇粉嫩。
“不知道,大概是疯了。”不,不是大概,他很确定,自己已经疯了。
这家伙太逊了!这种理由既不浪漫也不坦白,她要的是勇敢将她夺走的骑士,而非吻过之后说不出爱语的胆小表。
“我要告诉你爸!”她给他一巴掌,转身走进房间。
赵书维站在原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又热又烫,但那还比不上他的心,火烧得难受,原来当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就是这种火山爆发的感觉。
这晚,两人没有任何睡意,辗转反侧,想去敲对方的门,想等对方来敲门,直到黎明阳光照进屋内,那敲门声响仍未传来,只有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