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挺直双肩,他的眼眸再次迎视莲娜,但是,这次,怜悯已然消失,他的眼眸中毫无感情,只剩下一片空白。
“是的,我们一致同意。”
法官转向莲娜。“史莲娜,”他皱起眉头,被迫提高音量以盖过瑞雪哀恸的啜泣声。“你已经被判有罪。在判刑之前,你有话要说吗?”
莲娜当然可以慷慨陈词,但是,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陪审团的决议。何况,表达出她的沮丧和愤怒,只会让陷害她的人感到开心,他们可以说这种情绪化的表现,足以证明女人――尤其是那些带有人类血统的女人――的智慧低男人一等。
“没有,庭上,”她平静地说道,只有抬高的下巴显示出她的不悦。“我无话可说”
“那么,法庭的判决是将你放逐到奥斯崔里娜月球。”这也是预料中的事。“你将被判终生放逐。”法官继续说道。
他转向站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法警把犯人事回她的家中,软禁在那里,直到前往奥斯崔里娜的交通工具安排妥当。”
完成他的职责之后,黑袍法官敲敲议事槌。“撒尼亚最高法院宣告退庭。”
他站起身子离开法庭,所有的男性陪审员跟随在他身后。法警走向莲娜,瑞雪冲向前打算拥抱她的女儿时,其他两个警卫抓住她的手臂,开始把她拖向法庭后方的双扇门。
“放开她。”莲娜霎时间平稳而清晰。她甩开法警放在她肩上的手,大步走向她的母亲。旁观的群众温驯的分开,让出一条路给她通过。
她母亲的泪水比法官严厉的判决更加刺痛莲娜的心。“不要担心。”她环住瑞妻纤弱的肩膀,把脸脸颊偎向母亲泪湿的脸庞。“伯瑞很快会回来,”她保证,她希望母亲能相信哥哥真的会安全地返回撒尼亚。“你不会太孤单。”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瑞雪颤抖地吸口气,设法平静下来。“我担心的是你。想到你在那种地方”她琥珀色的眼眸再次蒙上氤氲。
“我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名谎话,而且她们彼此都知道。事实上,政府绝对不可能允许莲娜的矣谒言论广这人知,即使把她放逐到奥斯崔里那,他们还是会设法孤立她,甚至可能安排一场致命的意外事故,使她根本支不了奥斯崔里娜。
“史家还是有影响力的。”瑞雪提醒她,并挺直背脊。一股崭新的决心在她眼中亮起。“你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莲娜。你的律师应该在辩护时经不常指出这点。”
“我不认为这会有任何帮助,妈。”
莲娜不想刺伤母亲,但是,在她的父亲决定娶一个地球人――莲娜的母亲时,他就已被史家逐出门户。
在莲娜的一生中,父母的血缘一直是她的最大困扰。虽然她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她却一向设法表现得像一个纯正撒尼亚人,严格地摒弃感情,追求理性,但是,不论她有多么努力,在25年的岁月中,她仍然否认她的人类血统,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因为否决那一部分的血统,就等于是否决他们的母亲,而且撒尼亚的小孩子从小就被教导必须尊敬他们的长辈。否决母亲的行为将会是及度缺乏理性与逻辑。
瑞雪显然没有听到莲娜的低语。“你说得对,你哥哥一定会很快回来。”她说道,设法绽开鼓励的笑容。“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设法主你重获自由。在这阶段期间里,我会再找律师为你上诉。”
莲娜想设法回应她母亲的笑容,然而很悲惨地失败了,在她再次拥抱瑞雪时,一双残酷的大手抓住她的肩膀,粗暴的梯形她。
“该走了!”法警粗声说道。并用金属环扣住莲娜的手腕,瑞雪再次哭出来。
判刑的一个小时以后,鲁艾洛抵达莲娜的家,并支开警卫,宣称他需要和犯人交谈。
“我曾经设法警告你。”他告诉莲娜,神情很严肃。
莲娜叹口气。“我知道。”
“在你坚持提倡男女平等时,就已经够糟了,可是,当你指控统治阶层伪善睦――“
“他们难道不是吗?“莲娜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在他们做过那些暴行之后,他们怎么还能够宣扬和平与理性?“
“这是最大胆的谎言!”老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间谍,莲娜为时已晚地了解到,她家里已经被装上窃听设备。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莲娜平静地说道。统治阶层还能拿她怎么样呢?“人的证据证实在我们的祖先抵达撒尼亚之前,这里存在着一个由女性掌管的社会。
“这种证据不可能存在。”
“你错了。我有文件证明,女性曾经统治撒尼亚达数世纪之久,而且两性平等地维持着一个安详而富裕的社会。”
莲那皱起眉头,思考着如何在这个由男性统治的星球上,揭发女性权利的真相。“至少在老祖宗抵达撒尼亚之前,这里是一个和平安乐的世界。但是,尊者母亲的丈夫贪求财富与权力,请求我们的祖先来到这里。”
“我提醒你,他们也是你的祖先吗?”艾洛的语气有点太过凌厉。
“他们是杀人凶手,”她反驳“为了取得绝对的控制权,展开血腥的屠杀。”
“没有证据足以证实这些。”他顽固地重复。
“噢,有,当然有。”
“那就拿出来啊。”他建议,露出狡猾的眼神。“把所谓的真相呈现在我们面前。”
莲娜了解他此行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她,把她的证据交给统治阶层,她也毫不怀疑地确信,长老一定会马上摧毁她的证据。
“总有一天,真相会公诸于世。”她平静地坚持。在那之前,所有地日记和信件都会被她谨慎地藏匿着。
他哀伤地摇摇头。“虽然你来自优秀的家族,但是,我一直害怕你的人类血统,终究会凌驾一切。令尊会对你非常失望,你的行为已经侮辱了这个高贵的姓氏。”
莲娜昂起下巴。“我的父亲,”她从容不迫地说“教导哥哥和我,永远只追求真理。我的父亲一定会以我为荣。”
沮丧的红潮长上艾洛的颈项。“我今晚来这里是为了要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让你摆脱这场明愚蠢的游戏。”
“推翻你的谎言!史莲娜。告诉法庭你的誓言完全是捏造的,允许医生治疗你的精神疾病,然后,”艾洛继续说道“你的刑罚将会被取消,你可以捞重返撒尼亚的学术界。”
“身为一个正直的撒尼亚人,”莲娜庄严地说“我绝对不愿意说这种弥天大谎。”
“任何正直的撒尼亚人都不会做出你这种行为。”他反驳。“莲娜,你将被驱逐。终生不得返回。而且你领导的叛乱女权运动组织,也会被下令镇压并消灭。”
“或许会,”她同意“也或许不会。”
艾洛的白眉毛紧紧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我总会有一天有机会返回撒尼亚,道出我的真相。”
“从来没有人能从奥斯崔里娜逃回来。”
“或许我会成为第一个。”莲娜大胆地回答。“鲁艾洛,即使统治阶层能够使我噤声,女权运动仍然会继续存在到许久之后。”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愿老祖宗同情你不幸的灵魂。”老人说道。
然后,他转身离开。
莲娜仰躺在她的睡榻上,悲哀地凝视着窗外,奥斯崔里娜像一颗火球般挂在遥远的天际。虽然她完全不具有撒亿亚人的心电感应能力,但是,她仿佛仍能听得到母亲的啜泣声。
她拉起枕头盖住头,把身体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希望这个漫长孤独的夜餐赶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