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梳洗整装完毕,下楼到客栈的大厅正准备用早餐之际,却依然未见同行的白奉吉他人影的出现。这种反常的状况,让林得宽不解地自语着。
“青第可能是还没起床吧!不如就劳烦相公亲自走一趟,上去催他一催。”对这种异常的状况,郁真也同样地不解,于是热心地如此建言着。
可是她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开口,却惹来了相公一个极富深意的眼光。
这一眼,让郁真顿时满头雾水地愣在那儿,不知自己这样的说法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否则为何会招来相公如此的眼光?
“怎么了?难道我这么说错了吗?”因为不懂相公为何以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所以郁真开口问着。
“你”很关心青弟吗?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可是心中的疑问却彷如一张黑幕,正紧紧地罩住自己的心头,让他的心境笼罩着黑暗的沉闷,而不见任何的光明。
抬头细细地观察着妻子的神色,看她那脸坦荡的神情,他不禁谨慎地自省着,难道真是他自己的多疑吗?
如果真是自己的多疑,那现下他如此地误会自己的妻子,就真是不该!所以他腼腆地一笑,跟妻子解释着:“刚刚我起来的时候,有顺便走过去敲青弟的房门,怎知他并不在房内。我是想,他要出门并没有告知于我,那应当也会跟你通告一声才是啊!”不想让夫妻俩的感情徒惹是非,所以他还是选择避重就轻地回答。只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从今而后,定然不再对妻子起任何的疑心。
“是吗?可是他也并没有对我交代他的行踪啊!况且我还比你晚起床,再如何,也不该是我会知道他的踪迹吧!”刚刚相公的神色显然并不是如此的轻松,为何现下却如此地欲盖弥彰呢?这种情形。让郁真的心觉得难过万分。
只道,从何时起,他们夫妻之间也开始有了谎言与欺瞒的存在?
“是吗?那他到底会跑到哪里了呢?”正当他在那儿喃喃自语地自问着,身后却传来一个意外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去为我三人准备代步的工具。”一进门,就见到郁真与得宽所坐的位置,白奉青欣喜地上前,却刚好听到得宽的问题,所以顺口回答了他。
回答完之后,他毫不避嫌地走到郁真的身旁,直接一坐,就坐在邻近着她的椅子上。
他这样的举止,再次惹得得宽心中不悦,但碍于礼貌,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强颜欢笑地问他:“喔!你准备了什么样的代步工具呢?”
只见此时的白奉青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碗,在还没开口回答得宽的问题之前,他先体贴地夹了一口菜往郁真的碗里一放,然后才带着笑容、简单地回答他:“马车。”
白奉青今天这所有的举止非但全都是蓄意的,也是明白地在跟林得宽宣示,宣示他对郁真的那份感情。
昨晚白奉青经过一夜的思考,深感他们三人间的关系,这样不清不明地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他心中打定主意,既然郁真这方面是这么的执着于得宽,那他就大胆地借着人情的压力,让得宽知道他对郁真的那份情意。想借着深厚的人情压力,硬要逼得宽相让。
毕竟这是他林得宽在三人初识的时候,大胆所下的誓言。“只要他自奉青有任何的需要,他林得宽必定竭力而行,否则宁愿遭受天打雷劈的责罚”
现下的他,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硬逼得宽去实践自已的诺言,至于往后的发展,就看命运如何去安排了!
他这样明白的举止,让得宽心中的怀疑再次悄悄地爬了上来。只是这次得宽更加明确地确定自己的怀疑。
望着眼前妻子愣愣地看着碗内的那口菜,兀自发着呆的模样,得宽的心,感到了一股窒息的难过。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白奉青还是有了感觉。
面对妻子以及义弟这类似背叛的行为,让他情何以堪啊!得宽只是更加茫然而不知所措。
这时的他,实在是不知该开口向白奉青说些什么话,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眼前这与他称兄道弟的好义弟,以及他所挚爱的妻子。
无言地拿起筷子扒入一口稀饭,但那入了口的稀饭,滋味却是这般的苦涩,让他硬在喉口,想吞下都觉得困难。
望着眼前那一口菜,郁真难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整颗心更是慌得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丈夫。
她只能无声地低着头,慢慢地扒一口饭吃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但从始至终,她都畏缩地低着头,努力回避着眼前这两个男子的眼光。
也因如此,她忽略了丈夫眼中的苦,更无视于白奉青眼神中的那丝狡诈。
看着仍兀自沉思的夫妻两人,他从他们脸上的变化得知他们心中的转折,这模样,竟让他扬起一丝丝得意,只因为眼前这般的情景,正往他心中所设计的模式在进行着。
就这样,在场的三人怀着他们各自的思想,安静地吃着这难咽的早餐,就这么暗潮汹涌地开始他们的这一天。
这趟行程,终于即将接近了尾声。
表面上,他们是相安无事,而且这次出外的目的也大功告成;眼看这所有的一切,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快的场面。但事实上,却隐含了无数的玄机。只因为存在他们三人之中的那股情感,是这么的难解。
沿途之上,白奉青对郁真是猛献态热,对她的关心、对她的体贴、对她的照顾,远远都胜过于林得宽之上。
对这样的情形,林得宽纵然有满腹的不服、不甘与心酸,可是迫于白奉青对他个人的人情压力,所以只能无奈地隐忍着、不敢轻易出口抗议。
而郁真虽然身受着白奉青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却感到万分的为难。但眼看自己的丈夫对这种暧昧的关系,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出口询问与驳斥,这情景更让郁真的心痛苦万分!
想问丈夫为何这样的宽容?更想问丈夫,是否对她的那一份心已经不再存在了?但每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狠狠地吞下。
曾有几次,负气的地想接受白奉青对她的那一份心意;可是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行径过于荒谬、幼雅,所以作罢。
另一方面的白奉青,则充分地享受这次的行程,他眼看着得宽他们夫妻俩日益渐淡的感情,他的心就更加地狂喜。
在自己的家中,那种看得到却爱不到的苦,到了今日都得偿所愿,这让他不由窃喜地暗自计划着他和郁真往后的美好未来。
三人间那种紧张的关系日益扩大;夫妻两人间的窒碍,更是日复一日逐渐地加深。
这日,三人在回程上,来到了一个僻野的荒郊,三人也都取得了共识,同意在此稍事休息,然后再继续赶路。
手上拿着丝帕,轻摇着一丝丝的风息,想将自己浑身的燠热稍稍煽去。
这时的郁真眼下一望,白奉青正在照顾着拉车的马匹;而自己的相公,则拿着水壶,无声地想径自去寻找水源。
不想再让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更加地恶化,她悄悄地起身跟进,往得宽的方向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想找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将问题摊开来直言。
她更想问清楚相公的心意,问他到底是抱着何种心态,在看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刚刚还在忙着照顾马匹的白奉青。
虽然表面上,白奉青是很专心地在照顾着马匹;但他的眼角,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戒,毫不放松地盯紧郁真的一举一动,也悄悄地注意着林得宽的动向。
当他看到得宽拿着水壶要去取水之际,原来心中打算等他走远,他要再一次的对郁真倾诉心中的情意,为他自己所设计的一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是事情却出乎意料的,她竟然跟着得宽的身后一起离去。
此时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自己多日来的苦心安排以及心血白费,所以抛下了拉车的马匹,他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查探情形。
好不容易,终于寻得了一处干净的水源,林得宽弯下腰来,将手中的水壶打开。正当要装水的时候,从水中的倒影,他看到郁真的身影竟然出现在水中。
掩住心中的惊讶,他站起身并回过头来,默默地注视着她,想等她自己开口跟他说话。
“难道你看到我,却是什么话也不说的吗?”丈夫的沉默,让郁真的心更加地难过,所以此时的她,正带着满脸凄苦的神情,哀伤地问着他。
妻子的痛苦,他看在眼底,也痛在心底,这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地上前抱着她、安慰着她。
但一个脚步才刚要跨出,一双手臂才刚要伸出,脑中却呈现出她可能背叛的念头。这让他所有的动作,全部在一时之间煞然停住。
“你要我说什么呢?”忍住自己所有的动作,却几乎要忍不住自己蠢动的那一颗心,此时的他,语气虽然冷漠,但握拳的力道却是沉重的。
“我是你的妻子,你竟然问我,我要你说什么!”盈盈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语气的痛苦再也忍不住地哽咽在喉底。一口燠闷的气息就这么憋在胸口,上下不得。
“难道你对于我们这次行程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你的态度,都没有需要辩解的地方吗?难道你就这么默许白奉青的一切作为吗?还有,你到底把我郁真摆在什么地方啊?”
哽咽的语气,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让她句句出口的问题,都是撕心的吶喊;情绪上的激动,更让她差点上不来胸中的那一口闷气。
听到妻子这样的问题,林得宽这几日来忍下的那一口怨气终于破口而出,他步步逼近着妻子,凝重地对她反问:“你要我辩解什么?我又默许了奉青的什么行为?还有就是你郁真又把我林得宽摆在什么样的地位了?啊?”
语气的犀利,还有眼神中那不曾见过的冷峻,都是她所陌生的。
因为这样,她僵在那里,檀口微张,晶莹的大眼不停地流着泪水。
两人间所有一切的争执,全在这个时刻停止了。
四周鸟叫虫鸣的声音,对他们俩来说是听而不见的。
他激动地喘着气,而她则是拼命地流着泪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是她所深爱的丈夫。
他变了!他真的是变了!忽而,一声声狂猛的笑声,从她的口中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