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老者被一个年轻人扶着,从门内出来。
他目光和善,手里还拿着一个檀木佛珠,见到他时,似乎还有点恍惚,“你是段家的大小子吧?”
段老爷不知为何,见到此人,平时对着他人的气势早就不见了,他躬身道,“是,我是,家母……”
“我知道了,走吧。”年轻时候许下的承诺,只要他活着,就该允诺。
段老爷欣喜若狂,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组织了好些话,都是在想着如果对方不答应,他该如何恳求对方,许下什么条件,可没想到他想了那么多的话,全都没派上用场!
“段老爷?”周文昌提醒。
他回神后,周文昌才道,“劳烦您带路。”
…………
周家一行人到了那边,段家的人听到动静,全都出府来迎了,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早已花白的妇人,五十年未见,谁也想不到两个古稀的老人,再见会是这样的状况。
“你来了?”段老夫人看着他,眼旁带有感激。
周老爷子感慨道,“咱们都老了啊。”俩人年轻时候的种种过往,就在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中,尽数消散。
“周老太医,还请您跟我来。”段家的人主动为他引路,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娘。”
周家人进屋后,段大老爷忐忑的站在段老爷身边,他看看屋子,再看看她,十指紧紧的插在一起。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段老夫人喃喃自语,也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儿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门大开,门内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出来。
段大老爷扶着母亲,急走上前,“怎么样?博儿他有救吗?”
周文昌看祖父面上带着几分愁绪,开口道,“情况不怎么好,前面太医开的药,我们都看了,药方开的不错……”
“可是要是不错的话,怎么会毫无用处呢?他现在滴水未进,还时不时的呕吐,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振儿!”段老夫人厉声打断他,“怎么能这般无理!”
段文振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燥郁,瓮声瓮气道,“两位见谅,是我唐突了。”
“生死大关,人之常情。”
“那……”段老夫人脚下已经站不稳了,可她还强撑着,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倒下了,她这个三儿子,就真的没救了。
周家人自然知晓她想问什么。
想问是不是还有救。
周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妇人,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学艺不精,可能对令郎的症状没法根治,可是我师叔是我师祖的关门弟子,这种病对她而言,想来是有拯救的法子的。”
他说罢,院内鸦雀无声。
世人只知道周老太医医术已经出神入化,可是,却没听说他有个医术更好的师叔,难道说,是对方年纪太大,轻易不肯给人看病?想想也是,周老爷子年纪都已经古稀了,他师叔,那岂不是年纪更大?
“求周太医引荐,不论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我段家绝无二话!”段文振信誓旦旦!
周文昌有几分感慨,怪不得段家如今分为东西两家,东家的散成一盘沙,江河日下,西面的这家却一直团结,生意蒸蒸日上,能许下这个重诺,看来骨肉亲情在他们心里比金钱要来的重些。
这么一来,他们厚着脸皮去求师叔帮忙,也觉得值得了。
心善淳朴之人,相处起来,总是要比贪得无厌的要好的多。
…………
“三姐,四姐,你们快来,有好些人要往咱家来呢!”虎子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小脑门满是汗水,自从上次他抓鸟害的柳老实从房上摔下来后,他整个人就收敛了许多。
虽说有时候还有孩童的调皮,但跟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柳宓疑惑的看了下外面,经过了以前的种种的事,她这会一听有人来了就下意识的紧张。
孙氏把他的书包摘下,帮他擦了擦汗,跟着朝外张望了一下,“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是周大哥,还有周爷爷,还有一些认不得。”虎子皱着小眉头思考了片刻,一五一十的说道。
来的是周家人,柳宓原本紧绷的精神松下了,他们来的也正好,她原本就打算一会去周府问问,看他们跟段家人有没有交情,他徒弟落到段家人手里了总得捞出来。
等门房引着那些人进来,别说是柳宓,就连段家人也吓愣在了原地。
段老夫人自然是清楚柳家人身份的,原本她不清楚这个柳家就是她所知道的柳家,可是看到柳月莲后,她心里一个咯噔,千万,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本来这次儿子们是不让她来的,可是对方既然是周家家主的师叔,他们段家又有求于人家,如果不来,怎能体现出他们段家的恭顺?
如今儿子的希望就在这个师叔的手中,她是一点都不敢冒险的。
难道说,这柳月莲的哪个长辈就是不入世的神医?
如果一会她要发难的话,那该怎么办?
段老夫人此时心中忐忑,段家人何尝不是如此?
柳宓跟她姐递去一个疑惑的神色,这周家跟段家怎么就掺和到一起了?而且还相伴着来了这,难道是私下已经打听到他们的纠葛了,所以这次是来讲和的?
突然一点征兆都没,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一下当下的尴尬氛围。
双方各有所思。
院内的气氛有些凝固,周文昌不知他们大眼瞪小眼是为什么,眼下病人情况还不知如何,不能浪费时间了。
“小师叔,现在有个人……”
“师叔?”
“小师叔?!”两道惊讶的声音一左一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