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外头下起了滂沱大雨,夹带着轰隆轰隆的雷声,仿佛预见一场风暴即将在恒园登场。
戎俊东整理思绪的时间有三四个钟头,但大半的时间,他是在发呆,因为他总是不自觉的胡思乱想,也因此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里,而门一开,原本躺在床上的连颖颖随即坐直了身子,表情仍带着怒火,但有更多的疲惫,那是一种精神煎熬的疲惫。
“你终于回来了。”她抿抿唇“法官要判人罪行之前也得经过一场审判吧,至少宣告个理由让被告心服口服。”戎俊东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你跟庄汉威是什么关系?”她浑身震了一下,脸色丕变。
“你不讲清楚,就得继续关在这个房间,不论一天或一个月,一直到你将所有的疑问说清楚了。”他的态度强硬。她苍白着脸看他“凭什么?你没有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没有,但是我决定要这么做。”
连颖颖咬白了下唇,到了坦白一切的时候了?“你不说?那我来说。”他没有耐性了,这样压抑情绪已经好几个钟头“你的‘那个男人’就是庄汉威,对不对?”
“什么?”她错愕。
他一脸嘲讽“先前那个会虐待、打你的男人早跟你没瓜葛了吧!你改换跟庄汉威在一起,所以在你回恒园时,才会身上全是名牌、钻饰,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好得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
“还是你是因为知道庄汉威买下恒园,以他情妇的身份回来监视这一切已归属你的男人的财产,看有没有被我们拿走一分一毫去变卖成现金?”
“老天,根本不是如此!”连颖颖惊愕的频频摇头,
“是我要求庄大哥买下这里的。”
“为什么?”
“因、因为这里有我在乎的人。”她鼓起勇气回答,眸中有着对他的深情“是你吸引我回到这里的,是你让我无法坐视这里被卖掉,我不能看到你、还有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无处可去,我、我爱你。”
说完这一席话,原以为戎俊东会感动,没想到他却讥讽的笑了“我该感激你吗?你因为爱我,因此去跟庄汉威上床,要求他买下这里,而且还以高出底价五千万买下,再以月租五万廉价租给我们。你在可怜我是吗?拿那笔钱来拯救这个家,拯救我摇摇欲坠的企业?!”他愈说火气愈大,她算为爱牺牲吗?!”
她神情大骇,忙否认“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我想的这样!”他火冒三丈的打断她的话“显然的,庄汉威再也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将他介绍给巧莲,而你迟迟没法子让我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你按捺不住,所以就去勾搭文强——”
“胡说!”见他愈说愈离谱了,迫使她气冲冲的打断他的话“简直荒唐透了。”
“我的话荒唐,那你解释啊!”戎俊东咬牙怒吼。“说什么!你早将我定罪了。”她哽咽一声,眼圈一红,她是气哭了!“我知道我撒了太多的谎,才让你误以为我是一个被男人包养的浪女,但是,”她眸中闪烁着泪光“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咬牙迸出话“那你说明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交缠的定视着他,决心坦诚一切“我是连颖颖,连氏保险集团前总裁连震森的独生女连颖颖。”
“什么?!”这一回换他错愕了。
她苦涩一笑“我知道报章杂志被限制刊载我的相关资料,因为我是继承近千亿遗产的富豪女,怕曝了光,惹来麻烦,可是——”她盈眶的热泪缓缓落下“你知道除了这个限制之外,我也是个被限制的‘东西’吗?”
戎俊东不知道,因为他还处在她坦承身份的震撼中。
“从我父亲累积财富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生命多了五个人,但不是亲人,而是四个随扈,一个贴身女侍,他们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能去学校上课,一个家教又一个家教来到我家轮番上着各门课——”她抿紧了唇,阻止泪水继续活流。
“我一个人孤独的住在美国,除了奉命陪着我的随扈和女侍,没有任何亲人或玩伴,偶尔,庄大哥会去看看我,但大半时间,只有五双眼睛盯着我,我只能看书,不停的看书,所以成了资优生,在空荡荡的家中接受教育局人员的教育检定,十八岁时,拿到大学毕业文凭。而这中间,父亲扶正了外遇对象,我的母亲生病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她再次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闻言,戎俊东僵在原地不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就算她真的是富豪女,但她勾引文强是事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父亲死了,我以为可以脱离被拘束限制的日子,可悲的是我的身份只让我的生活框框更小,不管到哪里,那四名随扈就跟到哪里,优希里子也是如影随形,时时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哪时候该装出甫丧父的忧伤样子,哪时候该说话”
“终于,我受不了了,我知道庄大哥是可以商量的人,所以我鼓起勇气向他争取一点点的自由,他首肯了”她娓娓道来她到辣妹当家高级俱乐部的日复一日,最后在想拥有更多自由的心态下,和人玩骰子输了穿上老乞婆的衣服,遇上他及日后的点点滴滴
“事情的发展不是我能预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抑制心头那愈来愈浓的感伤“我一个人时,从来没有人需要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当个被人包围的洋娃娃外,还能做啥?”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笑中带泪的道:“但这个家不同,我有种被人需要、被在乎、被爱、被信任的感觉,我好像成了当家的人,也成了一个万能的人,我能帮忙每一个人。”
“而爱上你,喜欢上这里的每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去了解每一个人,希望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的亲人这一切如梦似幻,是如此的美好。”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带文强去开房间,破坏这一切?”他忍不住开口问。
闻言连颖颖怔怔的瞪着他,气得全身发抖,连声音都因为胸口那股怒火而颤抖“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但我是看着文强长大的,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且,就这段时间他跟你的互动良好,他没有理由去捏造一个”
“砰”的一声,她双手握拳用力捶了桌子一下“我懂了,他不是个撒谎的人,而我是满口谎言的女人,所以,你当然相信他,不相信我。”
戎俊东皱眉“颖颖。”
她垂着双肩,泪如雨下的看着他,喑哑着声音道:“我——该说的话我全说了,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离开了吧,可以了吧”再辩解下去又有何意义?他根本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咽下快速出喉口的慰留,凝重的点点头,看着她哭丧着脸转身走向门口“你的东西。”
她回过头看着他,笑了,但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我在这里的东西甚至衣服,都不符合连氏保险集团富豪女的身份,就算带走了也用不上、穿不上。”
他牵强一笑“其实也不必带走了,反正恒园是你的,任何时间你都可进来这儿,”他直直的睇着她“而我们一找到房子,就会搬出这里。”
她浑身震了一下“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种被施舍的感觉。”他的眼神很冷。
“但你已经租了好几个月。”
“那是在我不知道房东是你的情况下,而我有我的自尊。”
她充满痛楚的黑白明眸凝睇着他那双淡漠的黑瞳,一切到此为止了,是吗?他不想跟自己再有任何瓜葛了!
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连颖颖在倾盆大雨的凌晨时分离开了恒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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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骗人!骗人!颖颖是连氏保险集团前总裁的独生女?”戎巧莲难以置信的频摇头。
而客厅里,坐有戎家的每一份子,除了戎俊东外,每个人的脸上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连颖颖走了,戎俊东将昨晚两人彻夜长谈的内容简单扼要的全向大伙说了,听完他的话四周陷入一片凝滞,直到戎巧莲开口。
“我也不信,可是——”第二个开口的是戎诚,他不悦的看着一脸僵硬的曾孙“文强,我最不相信的是英英美代子带你去开房间一事,这是绝不可能的,你为什么撒这种谎?!
“我没有,我也被她吓了一跳,但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戎文强不平的为自己辩白“我也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可是那日颖颖的眼神确实是有些奇怪。”根本不像他认识的她。
“可是颖颖那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她怎么可能跟你在路上相遇。”戎巧莲也以质疑的目光看着哥哥。除了上厕所的少许时间,颖颖可是都和她粘在一起啊!
“文强,”戎惠心也开口了“妈相信你,可是妈也相信颖颖,再说,她真的都跟我们在一起——”
“别说了,反正你们不相信我就是了。”戎文强火了,倏地从沙发上起身,怒气冲冲的冲向大门跑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着他们的争吵,戎定廉夫妇头都疼了,到底该相信谁呢?
“爸、妈,我上楼去小睡一下,待会儿就出去找房子。”戎俊东整晚没睡,精神及身体都很疲惫。
“可是英英美代子又没有要赶我们走。”戎诚舍不得离开这儿,他在恒园住了大牛辈子了。况且,这是他一手创建的,代表着他那光辉的时代啊!
“爷爷,我不要任何人的怜悯。”
“可是——”
戎俊东在楼梯上停下脚步,目光坚定“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再把恒园买回来的。”从她的手中
屋子里再度陷入一片静默,戎诚的眼眶红了,他想留在恒园,好想留下来,扣除其他原因,这样也许他还可以见到英英美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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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台北县观音山区的一处荒废工寮里,优希里子被囚禁在这儿已经一星期了,期间阿平跟阿中轮流看守着她,但他们觉得举止怪异的她有些精神异常。
为了怕她呼救或逃脱,她的双手跟双脚都被绑了绳子,嘴巴则粘上胶带,只在吃便当或喝水时,才将胶带撕开,而她不吃也不喝,尽说些她不是连颖颖,是优希里子的话,还说什么整型的,他们当然不甩她,听烦了,就将胶带贴回去,让她甭吃甭喝了。
“有人来了,是他吗?”阿平看着前方杂草丛生的小径似乎有动静,伸长了脖子瞧了瞧,总算看到一脸烦躁的简成凯,他正拨开那些高及腰的杂草走了过来。
“人呢?”他拍拍身上的西装,看着阿中问。
“在里面,倔得很,就是不肯签那些文件。”阿中指指背后,耸耸肩。
简成凯交代他们不能动她一根寒毛,只能跟她耗,一直到她愿意选择在结婚证书或财产让渡书上签名,再通知他过来,但小美人儿很有耐性,什么也不签,不得已,他们只得将简成凯找来,看他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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