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应该把毯子丢掉的!”山姆嘀咕着,他躺了下来,试着用身体温暖主人。然后,一阵睡意袭来,他就这么睡着了。
等待已久的白昼终于降临,之前逐渐熄灭的微风原本是来自于西方,现在它改从北方吹来,强度也开始缓缓增强。隐而不见的太阳设法穿透了浓密的云层,照射向两名哈比人躲藏的地方。
“是时候了!最后一次了!”山姆挣扎着站起来。他弯身看着佛罗多,轻柔地摇晃着他。佛罗多出呻吟,但仍奋力站了起来,不过,最后一个不稳又跪了下来。他困难地张开眼,看着眼前的末日火山,四肢并用的开始往前爬。
山姆看着他,内心流着泪,但他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任何的液体。“我说即使弄断手脚也会背他,”他喃喃道:“我说得到做得到!”
“来吧,佛罗多先生!”他大喊着:“我不能替你拿魔戒,但是我可以把你和它一起背起来。来!过来,佛罗多先生!山姆让你骑一程。告诉他去哪里,他就会去!”
佛罗多爬上他的背,手松软地勾住他的手臂,两腿则是稳稳地夹住山姆的腰。山姆困难地站直身,却惊讶现主人的身体并不重,他本来担心自己可能没有足够的力气背起主人,更别提还要负担那魔戒该死的重量,不过,实际的状况和他的想像有很大的距离。或许是由于佛罗多沿路受尽折磨、身上的刀伤、蜘蛛的毒液、恐惧、哀伤和漫无目的的跋涉,让他轻了很多;或许是山姆在绝望关头所获得的最后奖励──山姆竟然轻而易举地将主人背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彷佛在夏尔的草原上背着小孩子骑马打仗。他深吸一口气,踏上最后的旅程。
他们已经抵达了火山的北坡偏西的地方,那里的灰色山坡虽然崎岖,但却并不陡峭。佛罗多一路上闷不吭声,山姆只能凭着本能继续前进,他只知道在自己的意志和身体崩溃之前,要尽量往上爬。他走了又走、爬了又爬,有时为了躲开陡峭的地形,必须绕路前进。最后,他变得步履蹒跚,像是扛着大壳的蜗牛一样迟钝地前进。当他再也激不起任何前进的意念、四肢也无法再支撑下去时,他轻轻地将主人放了下来。
佛罗多张开眼睛,吸了一口气。他们的高度已经摆脱了恶臭的气味和浓烟,呼吸变得比较轻松。“谢谢你,山姆,”佛罗多以沙哑的声音说:“还要走多远?”
“我不知道,”山姆说:“因为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转回头去看看后方,然后抬头望着前面,这才惊讶地现之前的努力竟然让他们走了这么远。孤高耸立的处境,让火山看起来比实际高度高了很多,但它实际上并不比山姆和佛罗多攀过的伊菲尔杜斯高多少,它乱石遍布的基底大约有三千尺高,其上的火山锥则是约莫前者一半左右的高度,紧接着就是那不停冒出浓烟、参差不齐的火山口。山姆已经爬到基底一半的高度,葛哥洛斯平原看来已经变得相当渺小,全掩盖在烟雾和阴影之中。当他抬起头仔细观察时,如果他的喉咙不是这么干涩,他几乎想要兴奋的大喊。因为,在这乱石遍布,高低不平的斜坡上,他竟然看见了一条路!它从西方延伸过来,像条蛇一样绕着火山转,最后,才来到火山的西边。
山姆没办法看清这路确实的位置,因为它正处在最低的地方,被他眼前陡峭的斜坡给遮挡住了。不过,根据他的猜测,只要他再往上一小段路,他就可以踏上这条路。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爬上火山顶。“哈,路在那边就是有道理的!”他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就真的被打败了。”
这条路并不是为了山姆而建,他并不知道他眼前的是从巴拉多通往萨马斯瑙尔,火焰之厅的索伦之路。这条路从邪黑塔巨大的西门出,藉着一座巨大的铁桥越过深渊,然后通过两个冒烟的深坑,沿着斜坡通往火山的东边。从那边开始,这条路由南向北环绕整座火山,来到火山锥上部的一个黑暗入口。这里距离火山口还很远,但却可以直视索伦要塞中最重要的魔眼之窗。这条路经常由于火山的爆而受到破坏或阻挡,不过,数量庞大的半兽人会快地修好这条路。
山姆深吸一口气,眼前的确有条路,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越过斜坡,先他必须让自己酸痛的背部好好休息一下。他躺在佛罗多身边,两人都沉默不语。慢慢的,天光越来越明亮,山姆却突然间感到一股莫名的急迫感,他似乎听到有人对他大喊:“快点,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他逼着自己站起来,佛罗多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召唤,挣扎着跟着跪起来。
“我可以爬过去,山姆,”他喘气道。
因此,他们两个人就一步一步,像是小虫子一样艰辛地往上爬。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那条路上,庆幸地现这路是用碎石和灰烬所铺成,十分平坦、相当宽阔好走。佛罗多辛苦的站起来,却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引诱,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西方。索伦的阴影高挂在天空,但却似乎受到外界吹来的风打搅,或是由于自己内部的混乱──总之眼前的云朵开始翻滚,一瞬间露出了无比黝黑,高耸,巴拉多要塞的钢铁尖塔。尖塔只出现了一刹那,但彷佛有道暗红的火焰从极高的地方劲射而出,那是一只血红邪眼的目光。邪眼看的并不是他们,它的目标在北方,在那些胆敢以小搏大的西方将领身上。它所有的邪恶意志全都集中在该处,准备施以最后、最致命的一击!但是,佛罗多一看到那景象,立刻彷佛挨了致命一击般的倒了下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胸前的项练。
山姆跪在他旁边,他可以听见佛罗多虚弱的低语着:“山姆,救救我!救救我,山姆!抓住我的手!我控制不住”山姆握住他的手,将它合起来,亲吻它们。他脑中突然间有了个想法:“他现我们了!一切都完了,很快就完了。山姆詹吉啊,这就是一切的结局了!”
山姆再一次的将佛罗多背起来,让他的手挂在自己的胸前,主人的脚则是无力的垂着。然后,山姆低下头,沿着斜坡奋力往上走。这并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好走,幸好,当山姆和佛罗多还在西力斯昂哥时,爆的岩浆多半都是往西边和南边的斜坡流,路的这边并没有被挡住。但是,道路上还是有许多落石,也有很多巨大的裂口,它在往东攀升了一段距离之后,转了个大弯,往西边继续前进。道路转弯的地方刚好切穿了一块饱经风霜的巨石,可能是在无数个纪元之前火山爆的结果。背着千斤重担的山姆,气喘吁吁地绕过这个大弯,正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从眼角似乎看见了有什么黑呼呼的东西从大石上落了下来,似乎是悬崖上掉落的石块。
突如其来的重量击中了他,将主人的身体从他背上扯开。此时,他立刻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让人痛恨的声音。
“可恶的主人!”它嘶嘶的说道:“可恶的主人骗我们;骗了史麦戈,咕鲁。他不能去那边。他不能弄坏宝贝。把它给史麦戈,嘶嘶的,把它给我们!给我们!”
山姆双手一使力,拼命地站了起来,他立刻抽出宝剑,对眼前的情况却束手无策。咕鲁和佛罗多纠缠在一起,咕鲁正撕扯着他的主人,试着要抓住魔戒的练子,而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激起槁木死灰的佛罗多反击的情况:敌人的攻击,想要从他手中把宝贝夺走。他用连山姆都惊讶不已的狂暴怒气反击,连咕鲁都没有料想到这一点;但即使如此,如果咕鲁还和当初一样,这也并不会造成什么不同。但是,咕鲁在极端的**和恐惧下走了这么漫长、艰辛的一段路,这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所带来的煎熬,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变得骨瘦如柴,全身只剩下骨架外面包着的松松外皮,他的眼中闪着狂野的光芒,但那力气已经远远不如以往。佛罗多一把将他甩开,浑身颤抖地站起来。
“退下,退下!”他捧着胸口,隔着衣服紧抓着魔戒。“退下,你这个家伙,离开我面前!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你再也不能出卖我,或杀死我了!”
突然间,就如同在爱明莫尔时一样,山姆看见了这两个人与外表不同的形象: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被彻底打败、可怜兮兮的生物,体内几乎被剥夺了一切生命的迹象,但却满心只是贪婪的**和愤怒;而在他眼前的则是严厉、不再心软,披着白袍的身影,他的胸前有着一轮火焰,从那火焰中出了一个命令的声音──
“离开此地,不要再阻挠我!如果你胆敢再碰我,你就必将落入末日的火焰中。”
那畏缩的身影退了开来,闪烁的眼中有着恐惧,但却也同时充斥着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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