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纳村运动场是一块位于葡萄园中的平地,平常提供镇上足球队进行热情有劲的竞赛。松树下约莫会停上一打以上的车子,运动场内挤满球迷,他们忙着观看球赛,享受丰盛的野餐。
而一年当中,会有一天特别不同,通常是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天,运动场另有他用。
当天,红色和维紫色旗帜,披挂飞扬在林荫道上。杂草繁茂的凹地也被清除干净以增加更多的停车位。竹条编织的围栏密匝匝的竖立在路旁,以防过往行人不花半个铜子儿就看到一场免费比赛。
今年活动似乎开始的比较早,也比过去更为嘈杂。
刚过七点钟,我们打开门扉,拉开百叶窗,想好好享受一星期中唯一宁静的周日早晨。此时,邻居的牵引机在家休息,小鸟歌唱,阳光普照,山谷中一片祥和幽静。
半英里外的山丘,尖锐的声音忽地响彻山谷,主持人开始测试他的扩音器,恐怕半数的卢贝隆人都被吵醒了。
“喂!喂!l、2、3,早安!梅纳村。”主持人停顿下来,喀儿喀儿咳嗽,听来挺像雪崩的声音。
“好,机器没问题。”他说。
他把音量调低,转至蒙地卡罗电台。
哎!一个宁静的早晨,甭提了!
我们决定等到下午才去看这个狗展。那时候,开场类的节目应该已经结束,杂种狗和动作有问题的狗也被淘汰了,大伙儿也都用过午餐,狗展中最佳狗鼻子比赛即将在场内展开。
中午的钟声一响,扩音器突然安静下来,原本纷乱嘈闹的狗吠背景音乐,顿时变成因无聊而偶尔低吠几下的猎狗声,活似一首痛苦的小夜曲。
除此之外,山谷变得非常安静,狗儿和所有的人类都用午餐去了!
“大家都吃饱了吗?”扩音器喊将起来,麦克风传出低沉的声音。
“活动开始啦!”于是我们出发,沿着往运动场的小路前进。
停车场中的一块荫凉空地,早就被一群眼明手快的小贩占据。
他们兜售什么东西呢?乖乖,特殊品种的狗儿、杂种狗、具有特殊专长的狗、专门猎野猪的狗、猎兔子的狗、猎鹌鹑及山鹞的狗。
这些狗儿在树下被铁链串联起来,活像一条硕大的黑白珍珠项链,酣睡中犹不停地扯动。它们的主人一副吉普赛人长相:身材修长,皮肤黝黑,浓密的八字胡下露出闪闪发光的金色牙齿。
一个吉普赛人注意到老婆大人喜欢上一只皱皮棕黑色的展示狗儿,它老兄正懒洋洋地用后脚掌挠抓耳朵。
“它长得很漂亮,是不是啊?”吉普赛人说,金色牙齿对着我们发光。
他蹲下来对准狗儿脖颈,一把抓起。“它是和袋子生而俱来的,你可以直接提回家。”
那只狗睁开眼睛,似乎对自己身上生来就披着一件尺寸大了好几号的皮外套感到无奈,脚掌搔痒搔到一半即作罢。
老婆大人摇头“我们已经有三只狗了!”
那人耸耸肩,用劲把狗儿甩下“三只和四只,有什么差别呢?”
顺着运场跑道向前走,场内摊贩的货色愈来愈有看头。
一个用三合板和铁丝制成的笼子上,摆着一张说明,上面写着:狐狸猎犬,专猎兔子和松露,一只真正的冠军狗。
这只冠军狗短小肥胖,黑白夹杂,正躺在地上打盹。
我们刚刚停下一会,但这点时间对精明的狗贩子而言,已是绰绰有余。
“它长得不赖吧!是不是啊?”他把狗摇醒,从笼子中将它举起来。
“看!”
他把狗放在地上,从货车引擎盖上的空酒瓶旁的锡盘子里拿出一片香肠。
“很特别的!”他说:“当这种狗在狩猎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分心,全身变得僵硬,你压它的头部后方,它的后脚就会抬高。”
他把香肠用树叶盖住,让狗儿去找,然后把脚压在狗儿的头上。
呜呼,狗儿露出牙齿哀眸,咬他的脚踝
我们继续往前走。
运动场从午餐中渐渐苏醒,树底下零星散落着一些食物和空杯子。
一只西班牙犬成功地跳上桌子,把食物残渣清理干净,然后下巴赖在一个盘子上睡着了。
由于参观的宾客才吃饱,挺着撑透的肚子,加上天气炎热,动作明显变缓,一边剔牙齿,一边制览本地军火商人展示的猎枪。
一个长桌子上,有三四十枝枪整齐地排成一列,其中,包括一枝引起极大兴趣的最新型黑色镇暴机关枪。如果森林中出现吸人血的兔子杀手的话,毫无疑问,就需要用到这把枪来维持秩序。
有些展品我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不出所以然。一张说明卡片上写着:“日本忍者使用的武器”;天哪,哪个猎人会需要用到“铜指环”和“锐利不锈钢流星链”呢?
这实在是一场暴力展示会,完全和英国狗展上贩卖的橡胶骨头及压下会叫的狗玩具全然不同。
古有明训:有其狗必有其主。什么人养什么狗,狗主人和狗儿长时间相处下来时,往往会变得有几分神似,而这种理论也有许多活生生的例子可以证明。
在世界上其他的地区,这派理论也许指的是身体上的特征——女主人有一个和她的腊肠狗相访的下颚,满脸胡须的男主人必有一只浓眉小狗,体型瘦小的骑马师总跟着一只身材玲珑的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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