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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为此压抑许久,话匣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没头没尾的说将开来。说了约莫半个时辰,贺亦君已是眼皮打架,叶晨问道:“明天要不要继续听故事?”
贺亦君点头,“中土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只是亦君今日困了,明日再听公子讲来,亦君先去歇息了,公子恕罪。”佳人小步珊珊而去,叶晨自检,酒又喝多了,还有些舍不得回去睡觉。站在廊外喊到:“亦君,若你明日起得早,记得让人叫我起床,你也早些睡吧,吾闪也!”
次日,叶晨睡的正香,贺亦君抬了盆热水,放在门口。“公子,公子?”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公子,天已微明,该入朝啦。”房中仍旧毫无动静,贺亦君敲了几下门,见廊窗虚掩,推开窗户,看见叶晨张大了嘴还睡在床上。贺亦君面上一红,索性双手举到口边,翘着两个兰花小指,做扩音状,对着里面就喊“叶晨!懒鬼!起床啦!”
叶晨翻个身,本欲蒙头再睡,听得窗口传来娇怒之声,“再不起来我走啦,再也不叫你起床啦!”
叶晨猛一下坐起来,只见其一脚弯曲,手臂搭在膝盖上,半侧着身体:“呵呵,亦君,这么早。”叶晨上身赤裸,下身有没赤裸不知道,羞得贺亦君急忙转身,身虽转了,还是朦胧看见叶晨健壮的身形和结实的肌肉。叶晨穿了件衣袍,下床追到窗边,贺亦君早已羞得跑了。这天还没大亮,昨夜差不多时间睡下的,美女起得可真早。叶晨摇摇头,穿衣洗漱,酒喝得多,正要找水喝,张叔已提来一壶,言早饭备好,请叶晨用完再入朝。叶晨心情大好,用了早饭,入朝公干。
来到工部,众官一见叶晨,惊叹不已,此时鲁开霖还在朝上。叶晨也不废话,避开新火炮的话头,收题开讲,讲了约莫一半,鲁开霖进来看见,大骂叶晨耍赖,说是尽收些小儿科题目充数。叶晨东扯西拉带过,不到午时就已说完,今日之账已了,早早回家吃饭。
还至家中,四人一起用了午饭,还真有几分一家人的味道。吃完无事,叶晨早想邀贺亦君到城中转转,话一放出,贺亦君心花怒放,但想到二人单独相处,还往来于街市,又有些推辞,叶晨笑道:“不就是怕我非礼你嘛,当着张叔张嫂的面,叶晨保证,绝不胡来!这下放心了吧?”
贺亦君羞愤不已,哪有这样说话的,一张脸红扑扑,怒道:“我不去了。”起身就要回后院躲起。叶晨赶紧解释:“行啦,行啦,和你开个玩笑,咱们今天去买几身衣裳,回头让张嫂找个丫鬟伺候你。走吧,大小姐。”贺亦君还是未下定决心,需知还没过门的女儿家,光天化日与个男子逛街,有违妇道。贺亦君愣在原地,叶晨连哄带骗到:“你封建得太深,路上我和你说说什么是民主,教你开开眼界。对了,你若不去,我帮你买也行,万一买来个媒婆穿的,你也必须穿给我看。”
贺亦君急得想哭,叶晨这一道道的,张嫂上前打个圆场,“去吧,郎才女貌,当得。”张叔也随着附和,贺亦君磨不下面子,叶晨在前,张嫂一直扶到门口,“今天十五,东城庙会正热闹呢。”张叔雇来轿子,让贺亦君乘了,叶晨也不知道什么东城庙会,在轿子旁随着走,心中有怨,哪有主子叫侍女逛街,侍女坐轿,主子走路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老子是别人养的“小白白”呢。
街上人流熙攘,走了半炷香时分,来到城东“护国寺。”贺亦君下轿跟在叶晨身后,叶晨乘机使走了轿子,这哪是逛街,完全是陌生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嘛。进到寺中,香火很旺,求签的多是妇女,叶晨不喜欢凑那热闹,站在殿外四处张望,贺亦君走到叶晨身旁,“公子也想求上一卦?”叶晨摇头,一把拉住贺亦君玉手“咱们出去转转吧。”贺亦君挣了两下,挣将不脱,这庙会人来人往,更是不好意思声张,只得由了叶晨拉着,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心中更是小鼓乱敲,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街上多是小吃与些玩物,诸如面人、糖葫芦,也有胭脂水粉和各色饰物。叶晨拉着贺亦君顺着街瞎转,一下看看这,一下看看那,每次看完都牵着贺亦君的手,牵了几回,贺亦君也不再挣脱,只觉手心冒汗。
两人尝了几处小吃,玩了几回套宝,贺亦君兴致渐高,看什么都新鲜。“掌柜的,这簪怎么卖?”看年纪,掌柜的年纪应与贺亦君老父相仿,一副胡须已是花白,稳稳看了贺亦君一眼“这个纯银,要三两银子。”贺亦君吐吐舌头,这都够平常人家过一月了。正转身要走,叶晨一把拉住,“老板,你最好的钗在哪儿?”那老掌柜回个笑脸把手往台上一顺“您看这边如何?这个镶玉,这个包金,小店价钱公道。”叶晨也学着挑挑捡捡,这个太俗,那个略土,叶晨指掌柜手边的“就这个。”掌柜眼神一变“客官你可真懂,这是正宗甄国工艺,后面这亮银也不是凡品!”叶晨心中鄙视,不是凡品还庙会来卖,那至少得竞拍什么的吧,再往外看看,有些冤枉这掌柜了,人家分明是开在这寺院对街的正规铺子。
“您这里不是庙会没多少客人吧”。掌柜也不和叶晨搭腔,自顾自说到:“若真心看上,五十两,不能少了!”
贺亦君大惊,赶庙会买五十两银子的东西,自己家算富裕的了,也赶了许多庙会,从来也没买过五十两以上的东西啊。拉几次叶晨也不走,那掌柜绕出柜台道,“这簪用的上品蓝月银,簪尾可是甄国景园才加工得出的纹饰,您看这簪尾的线条。”掌柜一边说,一边拿近比划给叶晨看。叶晨在家乡什么样的奸商没见过,行话赚了多少倍叫“多少个对穿”,你若卖东西少于五个对穿,都不好意思跟邻铺打招呼,叶晨还价道:“二十两。”
掌柜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您肯看这件料也是会家,这簪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也算不上极品,单这工艺和型,弘远城也找不出几只,说五十两就五十两!”
叶晨笑笑,这么说四十两应该买得到了:“三十两,不卖就算了。”
掌柜叹口气,“客官虽识货,看来却不太懂列国风雅,此簪乃是甄国前朝孝烈皇后所佩‘贞女簪’的仿品,单论价值,几十两可能是多了,但凭孝烈之例,佳偶配上此物,又岂是银子可以计量的。”
掌柜的说完收了东西回,作势请离,叶晨还真被吊上胃口。
“好吧,就五十两。”
掌柜头一扭,“不卖”。
‘咦,我勒个去,什么情况!?’叶晨心头有火,“一百两!”
掌柜还是那样子,“不卖。”
叶晨火大,“开价,我买定了。”说着从腰间取出自己令牌往柜台一放,“不卖别怪我动粗。”
掌柜理也不理,贺亦君赶紧拉住叶晨,出来逛庙会还闹上事了,瞪叶晨一眼。上前向掌柜赔了一礼,“您老别见怪,都是小女子惹祸,我们这就离去。”转身拉着叶晨就走,一路小声教训着。待跨出门来,那老掌柜喊了一声:“姑娘请慢,此簪老夫本欲给小女出嫁用的,可惜如今用不上了,看姑娘与小女年岁相仿,一样知书达礼,就送与你吧。”
东西拿出门来,已用个小布袋装好,叶晨虽在气头上,此时也看出这个掌柜并非市侩之辈,心里生出份恭敬。那掌柜把布袋塞到叶晨手里,说了句“倒是般配。”转身拿个掸子在店里除尘。
叶晨把布袋递给贺亦君,放张银票在柜台上,“如此,多谢相赠,改日再来光顾。”拉着贺亦君走了。庙会这里也无心再逛,衣裳还一件未买,市口刚好有贩马的,买来匹小马,把贺亦君抱上去骑稳,自己牵着,寻那裁缝衣店去了。
转过两条街,到是有几家堂口大的,抱下贺亦君,扫街似的疯买,贺亦君虽劝叶晨勿乱使钱,叶晨哪里听得进去。刚巧贺亦君身材标致,店中服饰似是专门缝制一般,只把衣裳拉到肩头比比,就能看出个好丑。
叶晨一副土豪嘴脸,“这件包了,那几样也包了,都送到城中西南方的叶府。”“叫什么街?我也不知,对了,门口有兵士,问问是叶府,送进去便是。”“先送去,送到等本公子回来结账。”如此这般,半小条街逛下来,已近饭点,叶晨照旧为贺亦君牵了马,寻路回府去了。
这天天喝酒可是伤身得紧,晚饭过后,叶晨往后院搬了些茶具。与贺亦君继续讲故事,说了一会儿,贺亦君自房中抱出琵琶,为叶晨弹曲解闷。一样的地方,同一个琵琶,今日再听,曲中何来幽怨,洋洋洒洒,一派舒心气氛。叶晨技痒,可惜贺亦君无琴,只有琵琶和筝。叶晨又盘算着让工部的匠人为自己造几样乐器。
贺亦君的丫鬟没找来,其本人倒是铁了心做好叶晨的丫鬟,叶晨每日早早入朝,其实也就是将卯阳展示的一套故技重施,一堆图纸就打发了鲁开霖。一到中午即回,余时谈音论乐,闲来吃些花样。两人朝夕相对,叶府上下,一派其乐融融。
不觉中秋渐近,张叔张嫂都忙着帮府中采买,贺亦君愈发想念爹娘,也多次提及回家探望之事。当然,叶晨已收到李永孝的讯息,叶府众人,身家背景都没什么问题,或许在王为远眼中,叶晨虽然有些才学,却还没到需要刻意提防的程度。
平日里叶晨油腔滑调,也并不影响与贺亦君渐渐亲密。除了早晨叫叶晨起床,常常后院闲聊,贺亦君偶尔给叶晨捏捏肩,说起家事,还真有几分小夫妻的样。先前李永孝兄弟几人因朝中动荡,曾有往聂国避祸的准备,叶晨又向贺亦君说了这龙尉的厉害,干脆出主意请贺亦君父母迁往聂国。想想那炀城估计也不好呆,虽然还有些田产,迟早也要被贺建坤败尽,不如现在还有些家底,至少留个养老和持家的本钱。叶晨将打算说了,贺亦君果真“夫唱妇随。”此事叶晨处理得利索,叫来魏翔发了几张银票,再带几个人,又拿了贺亦君家书和信物,往炀城劝说二老,若真能迁往聂国,也算了去贺亦君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