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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鹿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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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随骑多有持弓举弩者,只待队中有出头者射之,靠近营边几列,忽奔出数人想要逃跑,未至栅旁即被射倒,中箭未死者还在挣扎,骑已踏进,一戟了结,马上正是程高。忽又有人喧哗,附和几人,扯开嗓门未喊几句,一阵急矢,几人已身插数箭,血溅当场,周围军士急忙避开,也有被殃及池鱼者,咒骂呻吟,只是不敢乱动。

    孔信正要安抚,营外一队骑至,显是容国装束。虽只十余骑,却有几分霸气,冲入校场营门,即与孔信人马展开拼杀,孔信从骑被砍下数个,一阵缭乱。场内又是一阵箭雨,场外则一阵砍杀,眼看正要大乱,李永孝率张文又一队人马冲入,唬得容国军士面面相觑。

    这一轮,李永孝带队绕场抡刀就剁,只绕得一圈,场内已安静下来。话说场外容国数骑武艺虽精,人数却少,不多时,或死或擒,只余一将。那将失了战马,被团团围住,手中一柄短刀,刀上片片鲜红,孔信认得,正是早间北门所遇那年轻小将。

    程高一时兴起,扔了戟,喝开围者,拔剑与那将单挑,两军皆屏息观战。战场上程高用剑机会不多,平日闲暇时,剑法多得李永孝指点,谈不上剑随心至,也是剑劲沉厚,招法精严。那将见程高来战,也是心中壮烈,一抖刀上鲜血,昂首正面而立,只待程高进招。

    程高见状,摆开门户,挺剑直进。“唰唰唰”攻了三招,“当当当”那将硬生生接了三招,立在原地半步未动。程高心知不妙,更调息凝神,欲倾全力而战。

    那将也不多言,眉间一阵冷嘲,进步便攻,两人对拆了十余招,程高分明不敌,步伐渐乱已是守多攻少。那将攻得兴起,几招之后更是刀法愈快,逼得程高步伐更乱。眼见程高失利,那将猛一刀往程高左肩劈来,程高避无可避,举剑硬挡,不料乃是虚招,刀剑相交,那刀直劈并未足力,顺剑刃斜拉而下时已劲道充盈。长长一声金铁鸣音,刀锋直劈入剑格,砍出个半寸不到的口子,若非军剑厚重,只怕程高右手四指已失。

    程高惊魂未定,那将一记神龙摆尾,左足直蹬程高胸前,程高偌大身形倒飞而出,落地摔得四仰八叉,黄灰直冒。这一脚正中程高心脉,虽穿得甲胄,亦觉胸中翻痛难忍,坐在地上右手捂心,一时竟站不起来,场中容国军士见己方将领胜了,一阵聒噪。

    李永孝在马上看罢,微微吸了口气,心道:“一柄短刀,又是如此路数,莫非这年轻小将与那人有些干系?”

    那将胜了程高,也不追战夺命,微微调整了喘息,一扫场上情况,认准对方首脑,往点将台走来。近到台边一跃而上,以刀指李永孝,竟是要与李永孝一战。李永孝见此将方才与程高单挑,自思取胜不难,却心有疑惑:‘这小将若与那人真有渊源,我又怎能伤害于他。’

    正思量间,陈思悌已跃上将台:“我来会会此人。”原来陈思悌缴得了白鹿城军册、账簿,便无其他要事,命人把军府管制妥当,也驱马来校场与兄弟助阵。至程高落败,二人对战始末,陈思悌也看得小半。亦是胸中有所疑惑,故有心上阵。

    李陈二人剑法不分伯仲,李永孝只恐陈思悌伤了这少年,走近陈思悌道:“二弟胜了便是,勿伤了他。”

    陈思悌笑应:“大哥放心。”

    李永孝又对那年轻将领说道:“只此一战,你若胜了,悉听尊便,你若败了,便率此间将士降我恒国,我有事相问,你亦要如实答复,可愿应承?”

    那将冷哼一声:“缩头乌龟,我都懒得吐槽。”

    众人听了迷糊,吐什么槽的是什么玩意儿……容国军士更是心中叫糟,“完了,他现在想吐。”

    那将说罢行至将台中央,摆开门户。陈思悌见这年轻后生辱骂自己兄长,心中有气,也不顾什么让剑礼数,一跃便向那那将刺去。那将挥刀格开,正要横劈,面前却无人,心中一惊,预感对手或在身后,也来不及感叹这轻功造诣,半跪伏身,一招苏秦背剑护住身后。

    招尽,对手剑却未至,心中更惊,又看不见招式,就势往前一滚,反身一招退避三舍,短刀自左下向右上斜剔,刀尖距陈思悌半尺,那将一式得手,又转守为攻,此招后式连续递出,旋身自不同角度又剔了几刀,刀尖始终未及对手之身,而陈思悌并未出剑攻守。那将一招出尽,又一招老马识途,斜刺陈思悌右腰,陈思悌侧进一步,让开短刀,自后剑交左手,右手甩出,“啪”一记耳光。

    那将失了平衡险些以嘴啃地,顿时心火狂烧,短刀反手横劈,进步连变数招,刀影急袭而至,但始终不能贴上陈思悌。

    李永孝在旁心中偷乐,‘二弟这不是欺负人嘛,虽被这少年骂了一句,也不至于又跪又扇耳刮子的。’

    那将又攻了十余招,陈思悌不再一味退避,也挺剑对攻。此时陈思悌与之互有攻守,打得却如老牛拉车般散漫,转眼又斗了三十余招。李永孝素知二弟剑法,无论攻守,陈思悌也可在二十招之内取胜,此番不知何故,却一再留手,莫不是要教那少年知难而退?

    数招之后,那将呼吸已乱,陈思悌一剑往其左肩斩去,那将已无退路,也是提刀格挡,刀剑相交,陈思悌近身抬肘,长剑反架短刀于上,侧身右手握拳击出,同时左肘横撞,乃是一招怀中抱月。那将胸腹受袭,被撞翻在地,气血翻涌,短刀亦脱手。李永孝在旁使个眼色,那将还未滚起身来,数人一拥而上,按在台上捆了。容国军士见己方唯一能战之将被擒,大势已去,个个唉声叹气,一片嘘唏。

    此时见大局已定,兄弟几人分了事务,命张文领人夺占南门,陈思悌收理降军,孔信安民,李永孝随领几骑,把那短刀小将横挂在马上,反正自己要去军府理事,顺便将此人先关在军府牢中。

    孔信安了愿离之人往城内西北角驻扎,管吃管喝,准许三日后任其自去,余得两千军士,都是白鹿当地人,按原职入伍,又奖了些饷钱,收为己用。一日刀兵,百姓未受战祸荼毒,算是虚惊一场,白鹿城突然换了官家,可谓百废待兴。

    午后,三兄弟于军府先审了几个白鹿的首脑,清点了白鹿军务,与程高、张文、封磊吩咐下去,几将自去各处安排。兄弟三人在城中各处巡绕了几遍,民心还算安定。办了许多军政大小事,先后回到军府聚头,李永孝想起那短刀小将,便道:“二弟晨间在校场施展得好武艺,教那年轻将领又跪又挨巴掌,也是替为兄向后生罚了那出言不逊之过,后面交手,怎又斗得许多回合?”

    陈思悌正要言语,孔信抢道:“莫非二哥有意试探那路刀法?”

    陈思悌低头一笑:“哈哈,大哥四弟好眼力,我这些算计全逃不过你们。来,来,来,进去坐下待我细说。”

    言罢一左一右拉了二人进中堂坐下,几上早有亲卫摆了几副茶盏,陈思悌冲了茶:“说来话长,当年我曾为了七页《龙形工书》,数次败于此刀法下。今日见那后生使此刀法,多招尽得精髓,必是得了叶大侠栽培,只是那后生火候不够,加之临战历练不足,被我胜了。叶大侠向来孤僻,性情古怪,若有传人,应是一家,看此后生年纪,或是叶家后人。”

    孔信喝了口粗茶,持杯戏道:“二哥就好那机关陷阱、军器斗械,不知后来可得了那残篇?”

    李永孝听出些关节,追问道:“二弟与叶大侠还有些际遇?”

    陈思悌左右看看二人:“不急不急,听我详细说来。”找来盘瓜子花生,又往二人杯中添了热茶,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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