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是虎的王国,白天的航行证实了这一点。
罗杰驾着快艇远远地走在前面。突然,他给艇上的两名水手打了个停桨的手势,用手指着一道河湾。哈尔也让桨手停下来“方舟”漂到快艇旁边。
河湾上一根突出的圆木上,蹲着一只巨大的美洲虎。它正聚精会神地钓鱼,硕大的头朝着前方,因此没发现身后悄悄漂近的船只。
它用自己的尾巴做鱼饵,或者倒不如说是骗局。它的尾巴轻轻地拍打着水面,昆虫或者树上的果子落到水上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鱼听到动静,就会探头探脑地浮上来,老虎便猛地伸出爪子,从水里把鱼抓出来,飞快地扔进口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它懒洋洋地朝四周望望,发现了船队,于是,慢吞吞地站起来,神情庄严地踱进树林。兽王的尊严使它不屑于匆匆逃跑。
艾克华咧嘴笑了“这虎可真精明。”他骄傲地说,神情活像它就是老虎的主人。
罗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它真的用尾巴来引鱼上当吗?你的书上是怎么说的,教授?”
像往常一样,哈尔又在埋头读一本“指南”
“嗯,这儿有些片断相当精彩,而且是华莱士——一位你可以信任的博物学家写的。听着:“据印第安人说,美洲虎是森林中最狡诈的动物:它几乎能模仿所有鸟类和动物的叫声,模仿得维妙维肖,把鸟和动物都诱骗到它身边;在河里捕鱼,它会用尾巴鞭水模仿果子落水声,等鱼游近,就用爪子把它们钩上来。”
它也捕食龟类,我曾亲眼看见一只完整无损的龟壳,里面的龟肉被它用爪子掏得干干净净;它甚至在自己活动的地方袭击海牛。一位目击者非常肯定地对我说,他亲眼见过一只老虎把一头海牛从水里拖出来,那海牛重得像头大水牛。
“天啊!”罗杰发议论了“那么狡猾凶猛的东西你也敢抓吗?你疯了。”
班科开始感兴趣“先生是要抓一只老虎吗?”
“正是!”哈尔说,他希望这位一路上总好闹别扭找岔子的班科,这一回能支持他。不过,这只能是妄想。
“你抓不住老虎!”班科说。
“为什么不?”
“干这活儿得二三十个人手,咱们这儿只有七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孩。”
“可是,那位‘伏虎汉子’单枪匹马就打死了一只老虎。”
“他把虎打死了,不是活捉,那不一样。”
哈尔不能不承认班科说的是事实。但是,他要逮住老虎的决心却更坚定了。
正午,他提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吩咐登陆。午饭后,船员们分好工,动手造兽笼。班科反对,哈尔说:“班科,我们就呆这儿,不逮到一只老虎就不走,等上一个月也没关系。”
为了把兽笼造得又轻巧又牢固,他们用坚韧的绿藤捆扎结实的竹子。笼子的一头开了一道门。笼宽5英尺,高6英尺,长10英尺,大小刚好装下一头老虎。这样,老虎在笼里施展不开,也就没法把笼子撞破了。
哈尔在附近发现了一道通往河边的兽迹,野兽常常沿着这道兽迹下来喝水。他急于找到虎脚印,于是,不得不请教艾克华。印第安人发现了虎脚印,脚印很大,野心再大的动物收集家也该心满意足了。
哈尔和他的船员们开始挖坑。印第安人都乐意干活,而班科却袖手旁观,还嘀嘀咕咕一个劲儿发牢骚。坑深6英尺,宽6英尺,正挖在虎迹当中。
哈尔指挥船员们砍来一些树枝,铺在坑上,然后,在上面放上用粗绳缩成的圈套。坑旁有一棵高大的无花果树,哈尔爬到树上,把套索的另一头系在树枝上,圈套与树枝之间的绳子绷得恰到好处。
接着,他们用树叶和土把树枝儿和圈套盖严。
兽笼搬来了,就藏在附近的灌木丛里。
哈尔的如意算盘是:老虎正好落进圈套,它往陷坑里坠落时,套索就把它紧紧捆住。然后,就可以把它拽出来,拖进兽笼了。班科讥讽地哼了一声“这个,你们办不到的,”他说。
他们退回营地去等着。天擦黑儿时,哈尔听到虎迹那边一阵骚动。他偷偷穿过树林,来到陷坑前。
结果,他大失所望,陷坑里确实掉进去了一只野兽,不过不是老虎。掉进陷坑里的是森林里莽撞的傻大个—貘。哈尔已经有一只貘,不想再要了。
船上的地方太宝贵了。
他们花了整整两个钟头功夫,才把那只笨东西拽上来,砍断绳索把它放了。然后,修整好陷坑,重新安放好圈套,用树叶和土盖严。
活儿干完了,他们又退回营地去等,只是哈尔不再那么充满希望了。
“艾克华,”他说“我们不打算让林莽中的动物统统都掉陷坑里,我们要的只是一只虎。”
“那么,咱们唤一只来罢,”说着,艾克华从他的那包东西里取来一支舵号,哈尔跟着他来到河边虎迹出现的地方。
艾克华把舵号贴在唇边,舵号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像他的嗓音。那正是老虎的叫声:开头像深沉的咳嗽,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凶残的咆哮,然后,渐低渐弱,最后,变成低沉缓慢的呼噜。在北方的树林里,猎人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把麋唤来,但眼前的呼唤是多么不同啊!
他们俩聆听着。听到虎啸,森林里的小动物全都噤声敛迹,四周一片死寂,也听不见有虎吼答应这呼唤。
“看来,我们得干它一夜了,”哈尔说。
整个晚上,每隔一段时间,艾克华就用舵号呼唤一次。直蓟快天亮,才听到远处一阵低沉的咳嗽声答应。漆黑的河面上露出灰白朦胧的晨曦,但林莽里仍是一片黑暗。
艾克华吹起舵号又呼唤了一次,又一次听到了虎回答的吼声。吼声一次比一次近,最后,他们甚至听得见虎啸的那种呼呼噜噜的尾声。这意味着,这只虎离他们不会超过一英里。
虎吼更近了,到后来,那畜生似乎就在他们身边的灌木丛里。接着,一声吼叫嘎然而止,吼声再起时,调子变了。原来的吼叫是一只来与朋友相会的老虎的叫声,现在却变成了一只误中奸计落入敌人陷阱的老虎的咆哮。那咆哮饱含凶残愤怒,哈尔听得脊柱发凉发麻,仿佛被千万根冰针扎着一样。
“它掉陷坑里了,”他说。
他们奔到陷坑边,其他船员也纷纷从营地跑来。陷坑像一只巨大的锅,在朦胧的晨曦中,一团黄黑相间的东西正在锅里发狂地翻滚。大家齐声欢呼起来,只有班科一声不哼,看起来,他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受到了触动。
吊在树上的绳子扯得绷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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