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在的这几天,无忧岛也发生了些事。
头一件就是映月族的族长,也就是炽雪跟无尘的父亲——映月飞虹回来了。
第二件就是雾冶离开了无忧岛,因为大家都为了族长回来而忙碌,忽略了应该还在床上养伤的人,雾冶就这么失踪了。
一见无尘抱著炽雪回来,天宽与地阔赶紧迎接他们,跟著就向无尘说了这两件事。
无尘有些迷惘,事情怎么都脱了序,或是这才是回到正轨,已经搞不清楚了。
众人簇拥著他就到了族长休憩的偏殿内院里,他们都退了下去,只剩无尘抱著昏睡中的炽雪进去。
室内只有两个人。无尘放下炽雪,仔细看了躺在另一人腿上被轻搂住的人,正是他那失踪多年的爹亲,而正以宠溺的眼光看着爹的人,红艳艳的发丝,很明显是红狐族的人,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却有刚猛沉稳的王者气势,他又是谁?为什么跟阿爹在一起?
“阿爹?”无尘无法确定的叫著那个看起来像是爹亲的人。那个人,要说相像的话其实幼弟跟他最为相像,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似乎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长大了,尘儿。”飞虹挣扎著想起来,红发人便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来,再搀著他走近无尘。
父子毕竟天性,抚上肩头的手传来的亲情温暖让无尘红了眼眶,这气息、这味道—是他跟阿雪的父亲没错,他跪下环抱住父亲的腰落下泪来。
又抱又亲好一阵,红发人才柔声劝道: “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阿爹你的身体怎么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尘有太多的疑问想得到解答。
“一时半刻也无法说清楚,我会找时间慢慢告诉你。地上那是谁?”
无尘这才想到幼弟被遗忘在一旁。“是阿雪,他成人了,爹爹失踪的时候弟弟还小。”
“连雪娃儿也长大了。”无尘在父亲示意下将炽雪抱到床上,飞虹坐上床洽,
“雪娃儿他怎么了?”飞虹疼惜地拿巾子为小儿子拭去尘土,瞧见他胸前鼓鼓的,拉开衣襟一看,十颗比拳头小一些,透著红光的圆润珠子一起滚了出来。
那红发人正想拾起那些珠子,炽雪却突然惊醒,摸了自己胸口发现珠子不见了,转头看见正有人要捡它们,急忙滚下床扑向前去。迅速一把抢过已被拾的红珠子,嘴里嚷著:“别动它们!不准动它们!”
立刻回复狐身的炽雪用尾巴跟身体将那些珠子围进自己毛绒绒的身下,护著它们,张牙舞爪地嘶嘶吼叫著不许任何人靠近;一副谁接近就跟谁拼命的样子,恐怕是连无尘兄长都认不出了,连他靠近也被炽雪突然出爪的举动给吓一跳。
红发人有些个手足无措的看向飞虹,飞虹一脸惊讶又无法置信,怎么他那可爱的么儿会变成这样。
无尘咚地跪在飞虹面前“都是我不好,我没把阿雪照顾好,让他变成这样,都是孩儿的错。”
“你、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听见父亲的询问,无尘于是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那烈风也是红狐”飞虹望着红发人,那人便向他点头说:“不但是红狐,还是九尾神狐,我想应该是红狐族很久以前的前辈了。”
“是这样的人啊”飞虹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问“难道已无法可救?”
三人的目光集中在地上的狐儿,一时均是静默无语。
“你们都累了,都先休息去吧!让我跟雪娃儿在一起就好,另外让人送盆热水还有吃的进来,对了,还有伤药。”
“虹儿”红发人唤著他的小名,飞虹轻笑着摇头“不打紧,你也先出去吧,我不会有事。”
一碗狐乳摆在炽雪身边,缩成一团的狐儿闻都不闻一下。
“雪娃儿,抬头来,看看我是谁?”那是既温和却又不容拒绝的声音。
狐儿只抬头望了一眼就再也不开视线,在他眼前是一只长相雪白高贵的大白狐,那大白狐慢慢地靠近他,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炽雪十分害怕,他拱起背、皱起狐鼻、露出尖牙及嘶叫声威吓他,大白狐依然坚定又沉稳的走近,炽雪倍受威胁的忍不住快速出爪在大白狐前肢划下,血珠慢慢自雪白的毛上渗开染红一片,大白狐慈爱的眼神仍然不变,依旧走到他面前。
“雪娃儿,不要让伤心遮蔽你的世界,”声音原本又轻又柔的大白狐突然雷霆万钧地大喝一声:“走出来! 你这样软弱怎么对得起为你牺牲的烈风。”
小狐儿像被当头棒喝,他全身抖著由下往上仰望着大白狐威严的身躯,大白狐一直用鼓励的眼光看他著,他就慢慢的停下了颤抖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抓伤大白狐的地方,大白狐柔声说:“那不要紧,不要紧了雪娃儿,好孩子。”然后一面让小狐儿喝碗里的狐乳一面伸舌为小狐儿舔拭毛皮。
炽雪的情绪渐渐的平稳,飞虹化成人身时他也就跟著变化了。洗净后也包扎好伤口,躺在父亲身边的炽雪,看着那十个珠子又开始伤心落泪。
“我那时骂他被雷劈死算了不是当真的,我不是存心要咒他的,呜呜都是我害了烈风。”
“别哭,总有办法可想的,阿爹当年也是以为死定了,但皇天总下负苦心人,我相信一定有办法的,像烈风这样的神狐也不可能因你一句咒骂就死掉,别想太多。”
“阿爹呜呜”炽霄抱著父亲,在啜泣中疲累的进入梦乡。
小心翼翼的为手臂上的伤处上药,青年又气又怜的轻声斥责,飞虹却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瞧你大惊小怪的样于,不过才这点小伤。”
“小伤也是伤,伤了你我的心就痛,你身上小到一根毛都是我的挚爱,你不爱惜的话,我来爱惜。”
“呵呵像小孩子说的话”
飞虹送上自己的唇,青年大方地接受了,唇舌交缠间还不忘利用热吻的空隙回嘴, “我是思比你小所以你要疼疼我别让我担心”
飞虹心底好笑着,他一向霸气的爱人现下竟是难得的在对他撒娇,难道是见了他疼爱两个孩儿所以在吃醋吗?
想到那两个孩子,飞虹一把热情就像被水浇熄了,推推压在身上正在吮吻他脖颈的爱人,示意他不要了。
青年倒也很快放弃,飞虹有些讶异的睁大了眼看着他,怎么这么干脆。
“你方才用了明王金刚吼对吧,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办法负荷,真是”青年气闷闷地怨他不会照顾自己。
“别恼,我拿捏得住分寸。雪娃儿是我的孩子,若不以金刚吼为他定心,看他那样我会更难受,再说,我也只用上不到一成的威力。”飞虹轻叹气, “现在只盼望妻艳山主能带来好消息,他帮过我们,希望也有办法帮雪娃儿他们。”
“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害年将飞虹搂进怀里,让疲困的情人能栖息在自己保护下安眠。
时至深夜,无尘为幼弟盖上被褥,交代天宽地阔好好守护后悄声离去。炽雪白回来后虽然吃、睡跟其他一切都正常,但原本就不甚丰腴的脸庞还是日渐消瘦,也没见他开怀大笑过,人也明显的沉默了,这样的情形都让父亲跟他十分担心,这些天一直都是由他跟父亲轮流来陪炽雪说话,不让炽雪独自一人想太多。
“阿雪,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无尘在房门口望着里面,不禁又叹气。除了幼弟外,他也担心失踪的雾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唉—地阔见少主已是沉睡模样,便将床沿布帘放下,熄灭了其他光源只留一盏宫灯以免少主半夜起床害怕,然后就跟天宽到偏旁的小室休息了。
炽雪其实有睡了一下,这几天他都睡不稳,有时睡著了就会彷佛听见轰雷的声音,然后那几要催人心碎的一幕就会在梦里上演—微笑着的烈风一下子就在眼前粉身碎骨。
炽雪坐起来,打开床头柜子里的一个抽屉,烈风留下的十颗红珠被仔细的放在绸布上发著微弱的红光,父亲跟他说这是烈风的内丹,只要有内丹就救得活,问题是烈风的肉身都不在了要怎么活?他怀疑这是父亲安慰他的话,却叉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烈风轻轻喊著,他将一颗红珠包在两手掌中置于胸前,期望着有人会搂住他笑问著“小雪儿在想我吗?”
是的是的是的想你!好想好想你为什么你不出现了呢?只要你活过来,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谁告诉我该怎么做。
“烈”哽咽住的咽喉,无声的泪水滴滴沿著两颊湿了衣襟,红珠似有感应的亮了一下,很快的又暗下去,却已让炽雪兴奋不已。
“是你吗?烈风,怎么救你?跟我说怎么救你”红珠静静的在掌心毫无动静,适才的光辉像是炽雪的幻觉,由希望坠人失望境地的炽雪感到蚀心般的痛苦。“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哭倒在床上的炽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影走近他,他想起了这是去救他跟大哥的紫发山神岳韬。
岳韬拿巾帕拭去他的泪,摸摸他的头。
“别伤心,这是烈风的情劫也是要命的劫难,为了你,他必须承受这一劫。我这几天一直为了他的死活奔走,我查到你体内有烈风过给你的百年功力与气血,如果你愿意,我有办法让烈风活过来。”
“愿意!我愿意!二听烈风有复活的契机,炽雪一个劲儿地点头。
“先别答应的那么快,这个方法说来很简单,但没几人做得到,你看这个。”岳韬左手掌心翻上,在他手中出现了一个银色长盒,岳韬将盒盖打开,里面躺著十二根巴掌长小指宽的墨色短剑。
炽雪皱眉看着那些看起来像小孩玩意儿却相当锐利的小短剑,光是想像下小心被划到就觉得脚底发软。“用这个能救烈风?”
这是“发愿”将这把剑插进心窝,让心头血滴在内丹上,再加上强烈的想要某人回生的思念,更重要的是你对他的爱是否足以让“发愿”感动而帮助你,也就是说成败各半,结果如何连我都无法预测,所以你考虑清楚,有可能会赔上一条命。”
“有人用过这个吗?”炽雪小心的执起一把“发愿气指头才轻触剑尖就感到一阵痛然后渗出血珠,炽雪将指头含人口中,吃到甜的血味。
“有!”岳韬的眼神露出少见的情绪, “是我的母亲。”
见炽雪讶异的望着他,岳韬笑了“你以为我跟战斗佛齐天大圣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她救的是自己的孩儿,我的命是她拉回来的”岳韬并没让自己沉溺在过往的情绪里,继续解释“发愿”的功能。
“那些内丹的光芒越来越弱,一旦完全失去红光后就表示烈风的魂已经回不来了,而“发愿”便会自动消失回这个盒子里,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炽雪拿著“发愿”的手颤抖著,他很怕痛,用这个刺进自己的心一定会很痛很痛;可是他想要烈风,烈风死掉让他的心一直隐隐作痛到现在,他相当不舒服。
也许不会比现在的心痛更痛到什么程度去,而且烈风为了他被天打雷劈一定更痛苦,自己的小小痛苦算不了什么。炽雪说服著自己。
不考虑了,多想一分,烈风的生机就少一分。
“我愿意,如果没有烈风,我就算活著也会伤心一辈子。”炽雪看着岳韬,黑圆的眸子透露出坚决。
“可能会死。”
“我知道,我不怕。”
岳韬一阵心热“好!烈风总算没白受了这劫,你值得他付出。”
“将那些内丹都拿出来,我帮你护法,你只管心想着要烈风回来,然后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由我来。”
看着床上十颗黯淡的红珠,炽雪握住剑柄的手一直抖,虽然他刚刚口口声声说不怕,但到了这一刻仍然无法克制害怕的全身颤抖,眼泪也拼命掉。
“烈风。我好怕,好怕你快点出现好吗?”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炽雪还是在挣扎著。
“你可以吗?”岳韬看炽雪的模样实在忍不下心,但是这是烈风的最后一线生机了。
“可以!我可以!症雪像是回答他叉像是鼓励自己,他将剑尖抵在心窝处,不断的吸气、吐气,终于在一次深呼吸后,—一咬牙两手使劲将短剑刺进自己心口,再一推,整把剑身就没人他的身体内。
不知道有没有比痛更痛的词可以表达他现在的感受,原来还可以这样疼,为什么明明疼到整个眼前发黑还是无法晕过去;由胸口伤处喷出大量的鲜血,炽雪俯下身让血液能滴流上那十个内丹,看着自己流下的血越来越多,床上放置内丹的凹陷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小血洼,炽雪露出笑容,他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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