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的样子很奇怪。
回过神来,发现周围不少路人投过来的异样眼神,还有几个高中少女对着对面那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他坐回车去。不过片刻,只听煞车声响起,保时捷已经绕过街道停在身边。
“上车吧。”他放下车窗,指指身边空座。
我迟疑一下,没动。
“我想跟你谈谈。”
“好吧。”
打开车门坐进去,根据历次经验,仔细的绑好安全带。
车再起动后,速度却并不很快地行驶在街上。
彼此沉默了半日,我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有一个礼拜假期,没什么事情,来台北转转。”他的眼睛望着前面,声音淡淡。
又安静了一阵。这次是他开口“听说你今天发行首张专辑?”
“是啊,叫随心所御。”
“很好的名字。恭喜。”
“谢谢。”
车里又归于安静。
眼前闪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我等待了很久却不见他开口,终于按捺不住“要谈的是什么事情?”
他抿紧了嘴不说话,只是专注的开车。
又拐过两个街道,他终于开口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笑笑“还好吧。”想了想,又加了句“就是最近天气有些冷。”
“是吗?”他说“后座上有件外套,如果冷的话可以穿起来。”
我转头望去,见那里果然有件浅色休闲西服,便拿过来套在身上,客气的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
在街上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彼此都不说话。
看他始终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望着两侧商店通明灯光渐渐的减少,大约已经过了十点了吧。我说“我想下车。”
他却没有停。“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就这里吧。谢谢。”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车猛然刹住。
我打开门跳下车“再见。”
他不吭声的关起车窗,一踩油门,启动引擎。
大致辨认了下四周方位,这里已经离居住的地方不远。我往回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身上的外套还没有还。
糟糕。急忙回头看还有没有希望把他叫回来,却发现那辆保时捷停在不远处,并没有开得很远。
我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敲敲车窗,把外套脱下来。“不好意思,忘了还你的衣服了。”
见车里面没反应,我弯下腰凑近点过去。“不好意思,你的衣服”
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停住了。
透过茶色的车窗,我看到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紧按着小腹,袖口随着身体微微的发抖。
我呆了几秒,开始拼命的敲车门“喂!你怎么了?快开门!喂!”
敲了十几下,他似乎刚刚反应过来的勉强抬起头。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吃惊的神情。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门打开了。
“怎么回事?”我把外套往后座上一丢,凑近过去问“是不是胃病又泛了?”
他勉强笑笑“好像是。”
“胃药呢?拿一瓶出来,我去买水。”
“昨天吃完了。”
被他惬到无力。“都是老毛病了,知道药吃完了还不去买?!”
“今天出来,本来就是要去医生那里拿药的。没想到”后面一半他闭嘴不说了,但我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没想到在街上遇到我。
“这样子还能开车吗?”我问。
他点点头,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去握方向盘。
“还是算了吧。”看这架势,赶紧把他的钥匙从车上拔下来。我可不想他半夜遇到车祸。
看看现在的时间,药房应该都关门了,又怕随便服其他药会把他那千疮百孔的胃弄得更糟,只好去旁边的便利商店里先买些止痛药来,又买了两瓶水。
他接过药服下,一口气把矿泉水喝下半瓶。
“好点了没有?”
他又点点头。过了一阵,额头上的冷汗才止住,低声说“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注视着他病痛而苍白的唇,回想起记忆中那个聚光灯不光芒四射的男子,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去我那里休息吧。”
看他愣住的表情,我有些尴尬的补充说“我那里离这里很近,走部可以走到。”
他注视了我几眼,微微一笑“好。”
半搀半扶着他走进我现在租住的公寓,让他在床上躺下,给他泡了杯热可可。
等自己从浴室里淋浴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了。柔顺的浅褐色发丝散乱的铺在枕头上,睡梦中手还是按住小腹,不时的微微皱眉。
对着他凝视良久,比照原来记忆中的轮廓眉目,现在真的消瘦多了。
不过一年时间,他到底是怎么糟蹋自己身体的。
想了半天,叹了口气,把床上那人往旁边挪了挪,靠着另外半边睡了下去。
墙上的挂钟静悄悄的走着。只要睁眼就能清楚看见萤光指标的指向。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在床上总计躺满两个小时的时候,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人果然还是不能心软。不过是一时的恻隐之心发作,没想到就害的自己睡不着,半夜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
黑暗中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呆看了天花板多久,忽然有所感应的扭过头去,旁边果然有双眼睛沈静侧望,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吃了一惊。“你醒了?”
“醒了不短时间了,只是你没有注意。”他笑“没想到你在自家里的反应更迟钝。”
我尴尬的一笑,稍微抬了下手,不想就碰到了他的手臂。
“对不起。”我把手往自己的身边收回来一点。
他笑笑说“该致歉的是我。是我占了你的床。”
“没关系,你是客人,我应当招待的。可惜我这里没有你家那么大,否则我搬一组沙发回来,就不会这么挤了——”
一句话快说完才想起这句话现在说是多么不适合。
毕竟在他家住了几个月,无论是他的房问,还是那个沙发,都留下了某些深刻影像在脑海无法去除。此时提起来,尤其显得尴尬。我暗自懊恼自己又说话不经考量。
正后悔时,床身微微震动,季风翻了个身。
他的动作突然得很,我猝不及防,正盯着他身影发呆的眼睛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两人面对面对望了三秒钟,被那双熟悉的眼睛如此近距离沉默直视,重重心事仿佛尽被读去,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咚的一声,随即剧烈跳动不停。
该和他说话吗?说些什么话题?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主动转身过来,那么就应该由他先说才对
正胡思乱想间,他忽然垂下眼睫,又转身睡回去。
我整个僵住,如此场景更衬出满脑胡乱想法是如此可笑。
真是自作多情。
何御,都到如此地步了,想不到你还是自作多情。
呆呆盯着那片背影许久,直盯到眼睛有点涨痛。眨眨眼,竞有泪水隐约朦胧。
罢了。
仰头望着十字格的天花板,我轻声说“我们不在一起也有很久了吧,刚刚才想起来有句该说的话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既然见到了,那就今天说吧。”
深吸一口气“我们分手吧。”
床那边平稳的呼吸声顿时紊乱起来。沉默了许久,他却不说话。
我自嘲的笑笑“哦也对,我们从来就不是情人,谈不上分手不分手的。那就改成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床那边还是沉默着,安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喂,你不会睡着了吧?”虽然周围黑得什么也看不着,但我还是偏过头,努力盯着那边看。
“没有。”终于有了回应。
我重复一遍“听见我的提议了吧?既然以前只是sexpa e——关系,那么大家好聚好散吧。这样对彼此都好一点,对不对?”
黑暗中,他似乎不明意义的跟着重复“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是吧。”我努力挤出笑容。
“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嗯。”“以后真的不再见面?”
“不见。”
房间里静寂了许久,只听到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忽然翻身平躺过来,伸手握住我的手。
“你”没料到他如此动作,右手被他握在掌心,体温触感从指尖传来,我吃惊的身体僵硬。
“想不想做?”他的眼睛也是望着天花板,平静的话语仿佛谈天口吻。
呆了半天反应过来,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想?那就算了吧。”叹了口气,越过界限的那只手就要缩回去。
听出那话语中的几丝惆怅无奈,即使彼此只是身体上的床伴而已,花丛高手如他,在分手前夕却电不是完全没有懊丧感觉
今夜同床异梦,明日就是路人。
人生真是讽刺。若是注定如此结局,当初为什么又让我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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