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时插话问着,没有什么戒心的叶氏工坊的学徒和学工们很快就透露出了不少情况。
“姐姐,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师妃喧是谁?”在叶韬刚刚离开之后,谈玮莳就迫不及将地问自己的姐姐。
今天,叶韬是来绣苑安装锅炉和淋浴装置的。其实,这项业务开展以后,现在都不用他这个老板兼技术总监级别的人物自己出手了,一般都是一个技工带队搞定。但叶韬向来知道谈玮莳有些“小心眼”要不是自己亲自到场,回头有的好被谈玮莳骚扰说是不重视她之类的,还是亲自出马来解决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正好谈玮馨今天也在绣苑。在工坊的学徒们进行准备工作的时候,叶韬就和谈玮馨聊着一些最近发生的好玩的事情,比如,南安师家十分厚脸皮地派了四十个人到叶氏工坊来当学徒,态度平常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亲热,仿佛原先针对叶家的挖有从来没有发生过。师家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家族,虽然非常富裕,在朝廷内外都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师家几乎是天生的自来熟和厚脸皮功夫却是别的家族怎么也学不来的。
“师家到底有多历史悠久?听别人说起师家,总是一副很怪的强调,让人有些弄不明白。”就在刚才的谈话里,叶韬这么问谈玮馨。
谈玮馨挤了挤眉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唉,莫非是师纪暄和徐子陵的私生子一系的?看那种做事不着调的样子,实在是很像啊。”
结果,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至于这个话题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到底这师妃暄和徐子陵到底是谁。自认为对于东平各大世家的历史和现状还算熟悉的谈玮莳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姐姐。
“一个大概就我们两个认识的人,开开玩笑而已。”谈玮馨呵呵笑着说。
“那个什么徐子陵也是?”
“嗯。”谈玮馨点头。
谈玮莳抱着姐姐地手臂,有些吃味地说:“你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话题啊。有时候我都插不下嘴去。”
谈玮琴嘿嘿一笑,说:“吃醋了?这次叶韬弄出那么大事情来,没让你如愿,不怪姐姐吧?”
“当然不怪!”谈玮莳连忙说:“姐姐能留下,那是多好的事情啊。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叶韬这次可是救了姐姐的命呢。”
谈玮馨楼着谈玮莳,说:“不过,要让你如愿可就更难了。”
“姐姐”谈玮莳顺服在姐姐的怀里。眼神是温柔而无奈的。作为东平国的公主,他们的生活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现在。虽然谈晓培对于叶韬成为驸马的事情还有些犹豫,但大致来说。有王后卓秀和几位大臣劝解加上怂恿,这事情最多也就是拖个几年就解决了。可对于
自己的将来,谈玮莳却丝毫没有自信。要让东平这个蒸蒸日上地国家的两位公主下嫁同一人。恐怕会是绝大地问题。
“也没事啊。再过几年,等父王心里舒服了,我就交卸了手里的全部事情,嫁给叶韬,应该也不会住在丹阳吧。这里毕竟太忙了。到时候”谈玮馨地眼里有几分憧憬“会让叶韬造个漂亮,舒服的园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那样的地方慢慢等死。”
“姐姐,”谈玮莳愁眉苦脸地说:“我就应该被嫁给莫名其妙地世家子弟吗?”
“不用啊。”谈玮馨坏笑着说:“趁着你没嫁人的时候,来我那里玩。然后。姐夫和小姨子酒后迷情,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嘿嘿,到时候你猜父王会如何决断呢?”
“姐姐!”谈玮莳将脑袋埋在了谈玮馨的怀里,脸上发着烧。从小活泼的谈玮莳。现在要说身量,已经要比谈玮馨高不少。也健康不少。身体也隐隐有了匀婷的曲线了,但是,谈玮莳多年形成的对姐姐的依恋却越来越浓。毕竟,从很小开始,谈玮馨就不仅仅是姐姐了,她参与了自己的生活和教导,从谈玮馨那里学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让谈玮莳越发在对将姐姐地时候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了更小的位置上。
“没事的。你得知道,我那办法,至少对寻常人家是有用的。我们谈家虽然说起来是帝王家世,可我们谈家叶氏所有帝王家世里最没架子,最没腔调地。父王和玮明虽然都锐意进取,有志于用两代人,或者更长一些的时间来一统诸国,但这事情毕竟是来日方长。国王和皇帝,毕竟还是有着区别,要是嗯,要是你动作够快,应该能得偿所愿吧。”谈玮馨地语调虽然仍然调侃,但说的内容却不乏严肃。
“真的行吗?”谈玮莳向来是没什么大的主意的,见姐姐说的有道理,她不免有些心动。
“你看你,那么着急,要是事前让父王母后,或者让玮明玮然,甚至是让叶韬自己明白了这事情,那都没了可能哦。你自己千万小心。只有一件事情,你倒是不妨放心大胆地做。”谈玮馨说。
“什么呀?”谈玮莳狐疑地问。她自然知道,自己倾注在叶韬身上的一缕情思,一旦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了,都会是天大的麻烦,但却从来没想过现在还有什么方面的事情可以努力的。
“小傻瓜,多多和秋妍去搞好关系啊。人家可是多年前就预定好了的叶家的少奶奶。你最好在进叶家的门前,和秋妍的关系好到你的就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那样不分彼此。”谈玮馨刮着谈玮莳的鼻子,笑着说。
谈玮莳满脸都是疑问,她觉得姐姐的话听上去实在是很有道理,却说不明白好像是哪里有点问题。姐姐应该不会害她吧?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为什么听起来自己像是要破坏人家家庭的坏女人?
两位公主正在进行假如被任何人听到都可能引起哗然巨变的谈话的时候,绣苑外,曾出现在钟楼地工地的那个来自西凌的年轻人在悄悄等候着,他现在的装束。看起来像是某个酒楼送外卖食盒的小厮。
以网师园为蓝本的绣苑,实际上对于喜欢招待朋友聚会的绣公主谈玮莳来说,并不非常适合。一旦朋友聚得多了,绣苑会连停车系马的地方都没有。为了援解这种窘境,锈苑外面开辟出了一片专门用于停车系马的空地。由于绣苑附近大多数是中级官员的宅耶,而绣苑地人流量
颇大,在停车场边上的街道上,居然也形成了一片小小地市集。通常,来绣苑做客的人,驾车牵马地下人。都会在这片小市集上挑个茶摊或者辊钝担子坐下来聊天打法时间。那些酒楼的小厮给附近的官员宅邸送外卖之后,往往要等着取回餐具食盒。习惯性也会来这里等。久而久之,这一小片市集。也小小地有些繁华。
在那个西凌来地年轻人眼里,毫无疑问,这样的地方是探听消息的最好的地方。西凌派细作暗探来东平的时日不算短。但无论是昭华公主谈玮馨还是叶韬,都是这几年刚刚倔起的人物,他们对于这两个人的身边的渗透还远没有到一个能够随时送出足够重要的消息的地步。这种情况下,造成有利于探听消息地巧合,就显得尤为重要。虽然叶府,和公主府的几个下人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尽量压低了,但对于功力深湛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谈玮馨的深居简出,在某种方面可以理解为,她地外出的偶然性非常低。而各方面对于谈玮馨地重视。让谈玮馨的每次外出,都会提前几天做出安排。决定是不是出门的固然是谈玮馨,但决定具体安排的,却还是她的下人。时间、路线、当日的安排,这些细节只要有一些让年轻人听到。加上其他方面汇总的诱息,那就足够了。而现在。年轻人已经满意地得知,谈玮馨必定会出现在钟楼的试报时的典礼上。
年轻人满意地从混沌担子边上简陋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扔下几文铜钱,捧着食盒就走了。他已经从老冯那里知道了试报时那天的时间安排,两下一凑,已经足以让他做出判断了。现在他需要争夺每分每秒来布置一个杀局。
原本,他并不理解为什么放着东平诸多重臣不杀,偏偏将这体弱多病的昭华公主当作第一号目标,而那个叶韬居然能排到第二位,但就在他从西凌出发前,他的师父让他看了几份文书。
这些文书里有叶韬给血麟军所讲述的(群学事的讲义,有谈玮馨在府上为包括谈玮明,谈玮然,谈玮莳在内的几个东平年轻一代的重要人物讲述的经济学数学的授课纲要,有德勤会计行的会员手册和商务规范,而其中最有震撼力的则是前一阵谈玮馨刚刚向她的父王呈上的十年货币改革纲要折子。尤其是十年货币改革纲要折子,一些西凌重臣和干吏通宵达旦研究了几天,当恍然明白过来一旦东平按照这个步骤改革货币成功,将会为东平的实力提升带来多大的影响。当初东平痛下决心改革海税,调控不同货物的附加税,使得几年之内东平由于进出口商品的品质,品种等等的巨大改善而得益甚多,可那充其量只是在原有比较高的基础上的更上一层楼。一旦货币改革成功,东平就拥有了这个时代最强悍的金融体系,有着无比稳固的金融安全性,有着对于他国攻击力和腐蚀力极强的金融武器东平、西凌、春南、北辽在文化上的差异并不大,一旦让东平掌握了这样的经济武器,在战争之前先造成了经济一体的既成事实,那几乎就等于为东平的统一铺平了道路。
西凌哪怕得到了全本的奏折,知道了这份折子的巨大威力,自己却无法照本宣科地去做。因为西凌没有如谈玮馨这样对于经济和金融有着极为通达的理解的人才,没有可以督导条例实施的有号召力有亲和力又有手腕的官员。那么,唯一阻挠东平的方法,就是让东平也没有能够实施这样的策略的人。自然,这目标就放在了昭华公主谈玮馨身上。
钟楼的试报时仪式让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将第一目标和第二目标一网打尽。而为了这个目标,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到他觉得哪怕牺牲西凌至今为止在丹阳的所有布置都是值得的。
在短短几天里,他东奔西跑,以西凌方面对他不容置疑的权限调动了大批的人力和物资,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最为可怕的,就是他居然让潜伏已久的细作起出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机会才悄悄藏下的一批火油弹,悄悄运到了钟楼的工地,交给了老冯
这批火油弹,哪怕是放在丹阳的城头,也足够四面城墙上部署的一共二百六十台投石车进行一次齐射。如果在实战中,足够杀灭数千敌军。在东平兵部署理后勤的部门潜伏了七年的细作在将火油弹交给年轻人的当天就找上司以身体欠佳名义请辞,然后抛下妻子孩子孑然一身飞速逃回西凌。而老冯在得知了年轻人的计划,拿到了那么一大批火油弹,居然愣了半宿才从惊惧中慢慢回复了过来,去布置这个恐怖的杀局。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地标性建筑的现场,钟楼虽然在施工质量和施工管理方面有着相当高的水平,但在安全管理方面,却做得并不好。老冯居然没费太大功夫,就将四个火油弹,加起来一共入十斤火油运到了顶层的观景大厅,藏在大包小包的工具、绳索、石灰粉和墙布中间,居然没有人发现。到了试报时当天,小于将带着火种想方设法点燃火油弹。虽然小于必然无法活着回来,但到时候会聚条在观景大厅和更高的观景平台上的诸多重要人物和他们的侍从也毕竟殉葬,这将是何等荣耀。大家,都在拼命地抓进度,赶工期,而大家都有些懈怠了安全问题。可能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出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