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地很舒眼吗?”
齐海瑄噗哧一声笑出来,张开她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喂,你这个人真好笑,舒不舒服,你躺下来就知道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方破潮犹疑了一下,他蹲下身,然后躺平身体,压在草地上。
她看他这么僵硬的动作,在草地上笑得乱七八糟“方破潮,你干什么这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而是即将入地狱被千刀万剐呢!”
“你的话很多,你晓得吗?”
“我才不像你那么闷呢!而且嘴巴不说话,就是用来吃饭,既然我现在没有在吃饭,那就用来说话好了。”
方破潮被她的歪理给逗出一点点笑容。
齐海瑄哼了一声,又哼了第二声,哼完第二声,又接着哼第三声。
他不解“你在干什么?”
“我在告诉你,你要笑就笑,干什么要笑不笑的,好像活强尸一样,人就是要常笑,看起来才会有精神,也才像个活着的人,你老是装着那副死人脸,你装的人不觉得无趣,我看的人倒觉得无奈。你长那么英俊,官职那么高,又受皇上器重,再加上你武功又好,有什么事不开心的?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很高?”
她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吧,她辩道:“看你的脸就觉得你武功很高啊,难道你武功真的很差吗?”
方破潮没有说话。
“喂,你干什么啊,武功很高就说啊,像我很美,我也知道我很美,而且我还是当世绝世大美人。”
他顿时一僵,看着齐海瑄的侧脸,似陷入深思之中。“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我前几天遇见的一个人。”
这下,换齐海瑄僵硬了,但是方破潮很快的放松,他摇头“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人是江洋大盗的小师妹,不可跟郡主身分的你相提并论。”
她放松下来,赶紧转变话题“喂,方破潮,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了解了吗?只要你要退婚,就说我病得很重就行了,保证你能马上退婚,我也可以装病装得很重来逃脱这门亲事。”
“这是欺君之罪。”
“笨蛋!”齐海瑄白他一眼“如果今天皇上是很烂的皇上,他叫你娶又痴肥又丑怪的八婆,你娶不娶?”
方破潮不说话。
她直起上半身“你一定不会对不对?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了,虽然你是呆头鹅,也没呆到让人摆布的地步。”她晃晃头“自己的人生当然是自己去实行跟开创,要是真娶到不好的人,你这大半辈子就毁了一大半,你绝对不会想毁掉自己的人生吧!但是若是你自己愿意顺着皇上旨意婚娶,那你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任了。”
“你的想法对皇上太不敬了!”
她拍了拍头,怀疑道:“你家世代一定都是当官的吧?”
方破潮点头。
齐海瑄道:“我的身分虽然是郡主,但是就像我刚才跟你讲的,我在市井野地长大,天高皇帝远,皇上对我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及,最重要的是皇上派来当官的人是好官还是贪官,若是好官我们就拍手称庆,若是贪官,百姓的生活就十分的痛苦,所以我们只希望天下的好官愈来愈多,皇上不要太过昏庸就好了。”
“你的想法很特别。”
“把全天下的命运交给一个人,然后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那个人,我并不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对的,而且我们应该对我们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交由别人来负责,若是交由别人负责,才在自己人生一塌胡涂之时,逃避责任的怨恨别人使我们人生如此的不如意跟凄惨,这种人就太不上道。
“不过现在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天下才会乱成这副德性,若是每个人都肯对自己的人生用心的经营跟负责,那天下一定会太平许多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方破潮仍不说话,齐海瑄撇撇嘴“赞同一下我的话会死吗?”
他抬起眼来看她“当我什么都没说时,不是就默认了吗?”
“嗯!”齐海瑄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她闭上眼睛,将身子躺平,再次的睡在绿色的草地上。
两人就并肩的躺在草地上,过了好一会,她闲聊似的道:“你觉得我家的绿妹妹如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海瑄道:“我的意思是她满适合你的娶妻标准,温柔娴淑端庄又美丽,没有一样不行的。”
见方破潮又没有说话,她有些受不了了“你到底是干什么?这么闷都不说话,你同情同情我好不好?跟你这么闷的人说话,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我真的很闷吗?”
这么一问,倒让齐海瑄觉得自己这么大嘴巴好像伤害到他了,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忽然觉得有点抱歉“你也没我讲得那么夸张啦,只是我生性好动,就像你觉得我很吵—样,这实在是个人天性使然,有人就是这副德行、这种个性,改也改不掉,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处啊,像你不说话,装得涸漆的样子,也很有一种不同凡响的吸引力,像我”
“我没有吸引你吗?”
齐海瑄吃惊的张开眼睛,方破潮身体却倾向她的上方“你为什么要帮我介绍齐忆绿郡主?你这么不将我看在眼里吗?这么快就想甩掉我,还是你另有喜欢的人?”
说这家伙闷,真的开口还真吓死人。因为这方破潮刚才问话时的气势十分惊人,齐海瑄脸色发白“喂喂!你别想得这么复杂,我介绍我家绿妹妹给你一点恶意也没有,其实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嫁人,再加上你要的妻子人选与我个性实在相差太多,叫我这么跟你耗下去,你痛苦我也痛苦,我不喜欢过痛苦的生活。”
她俏皮的加上一句“相信你也一定不喜欢。”见他对俏皮话没反应,她老实的道:“而且绿妹妹的个性跟你倒满合的,她刚好是你喜欢的那一型,所以我才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会发展出美好的结果。”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气势汹汹依然不变,而且有变本加厉的倾向,方破潮的头一直靠过来,害得齐海瑄连谎都说不出来了。
她坦白招供“拜托,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我认识可以婚嫁的男人,除了我大师哥跟二师哥之外,就只有你了,我大师哥虽然英俊得无法无天,但却不是我喜欢的型,我二师哥虽然风流潇洒,但是我跟他称兄道弟的,也发展不出什么感情出来,若说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夜在你手中吃亏倒让我对你印象深刻,我认识的男人那么少,哪里会有什么喜欢的入,你想太多了啦!”
“那一夜我们之前见过吗?除了在御花园跟王爷府之外,我们晚上见过吗?”
她这连番的招供,令方破潮皱起眉头,他捉住她的脸,将眼睛很仔细的望着地,虽那一晚夜色昏暗,但是他仍能认出几分,只是不太敢确定究竟那晚那个柳飘絮的小师妹是不是齐海瑄。“是你吗?”
齐海瑄把一大段话说完之后,也露出心虚的表情,因为她一时情急之下,说得太多也太诚实了,她连忙否认“不是我啦!”虽然讲这句话十分可笑,但是她真的十分吃惊,只能赶紧说谎。
方破潮将地头发的簪钗硬生生拔下来,让她秀发披下,然后双手提起她的秀发往上绾,弄成跟那少年公子一摸一样的发型,他终于认出来了,不由得极为惊骇。
“是你,奇海”他恍然大悟“奇海,齐海瑄,我为什么没想到?”
慌急之下,齐海瑄只能格开他的手“喂,别乱碰我!”
“你,是你二师哥叫你来的吗?”
她对他的话语完全不了解“你说什么?”
方破潮站起来,脸上神情以仇恨来说都不过分。“是你二师哥柳飘絮叫你来的吗?”他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恶狠狠的道:“说话啊,我叫你说话啊!利用我对你一见钟情来探听什么消息吗?”
“喂,方破潮,你放手,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原来我受骗了,你这个奸恶女子!”
齐海瑄没好气道:“喂,方破潮,你乱骂些什么?我哪里奸?哪里恶了?”
“先是设计让皇上下令要我娶你反正你救过皇上的命,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再来是对我再三的欺瞒玩弄,你说你哪里不奸不恶?然后再用你的小手段来玩弄我的感情,说些让我敬佩的话,你不但奸恶,而且无耻!”
“喂,方破潮,你再胡言乱语下去,我要生气了,我告诉你”不等她说完,方破潮将揪住地衣烦的手放下,嫌恶的看着自己摸过她衣物的手,那种表情眼神好像他刚才碰到了什么天大的肮脏秽物,他爬起身掉头就走。
齐海瑄在后面狂喊“你给我站住,方破潮!”
他转身用不屑的目光瞄她一眼,马上往前直走。
她哪受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气,连忙追过去。
他阴狠的声音撂下狠话“若靠近我一尺之内,我对你绝对不客气,别说我没警告你!”
齐海瑄才不信他的话,她走向前“那我也告诉你,本郡主高兴接近谁一尺之内,谁也阻挡不了我。”
她继续往前走,在差不多靠近他一尺之内时,他马上出手,虽然他出手的地方离她起码有半尺之远,但是那愤怒阴寒的招式夹杂着万千威力。
齐海瑄脸色发白,因为离她不远的巨树被摧折成两半倒在她脚下,可见刚才方破潮没有朝她方向使力,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手下留情,也是最大的警告跟示威。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他继续往前走。
倒是齐忆绿听到巨大声响,害怕的往这个方向走来,看到倒下的巨树,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树倒得这么可怕?”
方破潮摇摇头,但是脸上神色十分难看,他强自克制自己的心情,对齐忆绿缓和道:“没发生什么事!绿郡主,让我送你回齐王府,至于齐海瑄郡主喜欢玩水,我会吩咐轿夫在这里等她,竹轩墨坊等她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府去了。”
齐忆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方破潮的脸上余怒未消,此时那英俊充满魅力的脸庞反而绽放出一种鬼似的怒气。她害怕极了,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让他护送她回府去。
而齐海瑄脸色发白的看着方破潮离去,直到他跟齐忆绿走远了,她才回神,觉得颈子一阵凉意,用手去摸,才知道是刚才树倒下来时,那股乱流夹杂着的上石击到她的后发根部,流下了一点点血迹。